第二十九章

  「他們抓走的,是我的兒子!」

  雄師雖老,其威仍盛,這句話用來形容眼下的泰溫·蘭尼斯特再合適不過了。

  阿德薩斯站在提利昂身後,一語不發,而之前吵鬧得不可開交的貴族爵士們也因泰溫的怒吼而止住了聲音。

  『聽我怒吼』,泰溫果真不負他們家族的格言,他的聲音如同利劍劃過黃油一般,叫眾人紛紛閉嘴。

  一分鐘前,西境的貴族們還在為戰還是求和爭論不休。

  羅柏·史塔克率領的騎兵主力突襲圍攻奔流城的詹姆·蘭尼斯特及其部屬的時候大獲全勝,許多西境貴族在這場戰役中被史塔克家族所俘獲,其中便有詹姆·蘭尼斯特。

  而且,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前幾日里,一封從君臨傳來的消息告訴了他們,艾德·史塔克被喬佛里國王以叛徒的名義斬首,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對面的史塔克軍或許也該知道這個消息了。

  毫不意外的,阿德薩斯都可以猜到史塔克一家多半會處決詹姆·蘭尼斯特來回敬鐵王座,親爹換親爹,或許眼下喬佛里還不確定詹姆是不是他爹,但是太后絕對清楚。

  在西境貴族們吵個不停的時候,阿德薩斯就開始暗自感嘆他的封君對於未來事態變化的未卜先知了,早在來到君臨之前,他就被駱文淵告知了一些未來大勢。

  國王很快就會駕崩,狼與獅的敵對,各自稱王的藍禮與史坦尼斯……

  伴隨著這些事件,接踵而來的就是他們的機會了。

  眼下,西境貴族們因為泰溫的怒喝而全部噤聲,隨後老獅子揮了揮手,「你們都先退下!馮凱,提利昂,你們先等等,還有阿德薩斯爵士,你也先等一等。」

  正在走神的阿德薩斯被泰溫公爵叫到名字,瞬間回過神來,他與同樣有些意外的提利昂對視了一眼。

  凱馮爵士穿過房間,走到酒桶邊,「叔叔,」這時候,因為緊張所以打算喝一杯的提利昂叫道,「可否麻煩您——」

  「拿去。」泰溫把自己面前那杯一動未動的酒遞給他。

  這下提利昂真有些不知所措。他只有喝的份。

  泰溫公爵坐直了身子,瞧著他的兒子,「關於史塔克那邊,你的判斷沒錯。」在之前貴族們關於是戰是和的討論中,提利昂大聲反駁了那些妄圖求和的貴族,因為艾德·史塔克已死。

  「假如艾德大人還活著,我們可以用他當籌碼,與臨冬城和奔流城達成停戰,如此一來,便有時間全力對付勞勃的兩個弟弟,再逼迫那個東方總督就範,但眼下他死了……」泰溫的雙手緊握成拳,重重的砸在桌上,「胡來,完全是胡來。」

  「更糟糕的是,我女兒命令我們立刻前往君臨,協防紅堡,抵禦藍禮『國王』和百花騎士。」泰溫大人的嘴唇一抿,「注意,她是以國王和御前會議之名『命令』我們。」

  「喬佛里國王對此事有何反應?」提利昂帶著某種黑色的興緻發問。

  「瑟曦認為現在還不宜告訴他,」泰溫公爵說,「她恐怕他會堅持親自出兵征討藍禮。」

  「出兵?哪來的軍隊?」提利昂問,「你該不會打算把這支軍隊交給他吧?」

  「他曾宣稱要率領都城守衛隊出征。」泰溫公爵回答道。

  「他帶走都城守衛隊,城裡勢必防禦空虛,」凱馮爵士說,「那麼龍石島的史坦尼斯公爵……」

  「是的。」泰溫公爵睥睨著侏儒兒子,-「提利昂,我原以為你生來只有雜耍的份,不過看來我是錯了。」

  「喲,老爸,」提利昂強裝嬉笑,「聽起來好像讚美哩。」他往前靠去,「那麼,史坦尼斯方面有何行動?他才是長兄,藍禮只是三子,對於弟弟稱王一事,他有何反應?」

  泰溫皺著眉頭,「從一開始,我就認為史坦尼斯比其他所有人加起來還要危險,但他卻毫無動靜,嗯,瓦里斯是有些情報,比如史坦尼斯正在建造船隻,史坦尼斯正在招募傭兵,還說史坦尼斯從亞夏找來一個縛影師,可這究竟代表著什麼?其中又有多少屬實?」他有些惱怒地聳聳肩,「凱馮,拿地圖來。」

  凱馮爵士即刻照辦。

  泰溫公爵展開皮地圖,將之攤平,「詹姆留給我們一個爛攤子:盧斯·波頓及其殘部在我們北方,我們的敵人還握有孿河城和卡林灣,另一方面,羅柏·史塔克坐鎮西邊,除非開戰,我們無法退回蘭尼斯特港和凱岩城,詹姆既已被捕,他的軍隊便也不復存在,密爾的索羅斯和貝里·唐德利恩將繼續騷擾我們的征糧部隊,往更遠的方面看,東有艾林家族和盤據龍石島的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南邊的高庭和風息堡也已經整兵待發,眼下君臨城唯一能夠指望得上的救兵,就只有遲遲沒有選邊站的狹海總督了。」

  阿德薩斯是知曉駱文淵的『南方同盟計劃』的,駱文淵將他啟用為心腹,他也以相應的忠誠回報之,更何況在見證了駱文淵曾經給他與里奧描述過的未來大勢成真過後,他就更加確信,駱文淵是在等待利益最大化的那一刻了。

  不得不說的一點是,薩拉多先生恐怕很快就會迎來格拉摩根伯爵們註定的命運了,他為駱文淵所能提供的價值不是獨一無二的,因此,駱文淵把他打發去支援史坦尼斯了。

  話說回來。

  「我們不會在此停留太久,我們要去赫倫堡,馮凱,你去給格雷果爵士,還有瓦格·霍特和他的傭兵以及亞摩利·洛奇爵士下令,告訴他們,我要看到從神眼湖到紅叉河的河間地都被燒成灰燼。」

  「大人,請拭目以待。」凱馮爵士說罷起身,「我這就去傳令。」隨後,他便鞠躬離去。

  泰溫爵士又看向提利昂與阿德薩斯,「提利昂,還有這位阿德薩斯爵士,我要你們二位到君臨去。」

  「泰溫大人,恕我直言,我是駱總督的封臣,理論上講——」

  「理論上講你也是鐵王座的封臣,而我現在是國王之手,可有什麼問題?」

  「不,沒有什麼問題,大人,我任由您差遣。」

  「很好,你和提利昂會回到君臨去。」

  「派我回君臨去幹什麼?」提利昂舉起酒杯,邊喝邊問。

  「去管事。」

  提利昂哈哈大笑,「我親愛的老姐對此恐怕有意見喲!」

  「隨她去說,總得有人管管她兒子,以免他把我們全部搞垮。」泰溫滿臉的怒色,「你要看好那些御前重臣,免得他們再給我們搞些什麼鬼!然後,我還知道你和那個狹海總督關係匪淺,你去告訴他,只要他肯向我的外孫宣誓效忠,並且協防君臨,鐵王座不僅饒恕他在君臨帶走史塔克家的女孩和燒了半個港口的事情,而且會叫他正式成為御前議會的海政大臣,此後他也不必再繼續向鐵王座上繳關稅,他也不用再叫什麼狹海總督了,他會獲封狹海親王的頭銜。」

  提利昂翻了翻白眼,除了不用再上稅之外,這不就是拿了個空頭銜去空手套白羊嗎?

  「父親大人,我覺得可能還不夠,比起這些,你若是給駱總督一些更加實際的土地來容納他的人民,或許會更有把握叫他宣誓效忠。」

  泰溫攤了攤手,「那你自己去和他談吧,這件事情,我就全權交給你來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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