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場雨替戲

  可琳受傷后，自己選擇退出了實習生考核，就此結束了凱瑞之旅。


  室友們紛紛挽留，可是她去意已決，也只能祝福。


  而方小棠接到她退出的消息時並沒有任何挽留的舉動。這是她的一貫作風，在她看來，這條路本來就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的。


  可琳接下來，一直待在耗子的小公寓里養傷，說等大家實習期結束，親自下廚給大家補補。


  這可饞死三隻吃貨了，要知道「可琳的廚藝遠高於她的舞藝」是527寢室早就達成的一個共識了。


  而片場左邊，蘇慕的日子就不是很好過了。


  第一大傷害，流言蜚語。


  那場樓蘭國舞姬的替演風波后，什麼「後台」論，陰謀論的流言都向蘇慕襲來。一時間蘇慕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被人問及此時，她如實回答，沒有後台。別人覺得他城府深。於是沒人願意和她交朋友。


  如果要她去編個什麼理由回答，她又確實覺得沒有必要。於是久而久之，有人談及時，她會選擇沉默。


  但是沉默有時候未必是金。


  比如此刻的沉默，便被冠上清高孤傲之名。更加「坐實」了她的後台之說。


  對於蘇慕來說，比惡意中傷還讓她難過的是，好不容易熬到了實習期的最後聊天，可以名正言順的問陳承要簽名求合影了，可是他卻從前幾天開始，玩起來失蹤。


  不止蘇慕，大家都有種被耍的感覺。


  方小棠也一臉無奈的表示，陳承被邀請參加米國電影周，等他回來，替大家要簽名。話已至此，新人們也只能妥協。來不成還真把罷工嗎？


  俗話說「事不過三」，蘇慕果然有第三件鬱悶的事。


  接到張欽點任務，一場雨替戲。


  劇情是這樣的。


  女主角知道男主角被困在一棟宅子里，那個宅子即將被大火侵蝕。女主角跑去救男主角，天空也悲情的下起了綿綿細雨。


  導演要求拱托悲情的氣氛，女主角在雨中狂奔，從宮中跑過街頭，最後到達老宅。其中需要有跌倒鏡頭若干。


  蘇慕內心「呵呵」的冷笑著：什麼鬼劇本，編劇大人看韓劇看多了吧，起火不知道撥打119啊，靠什麼女主角救啊，要不要再出現一次車禍啊，這樣還可以在黃泉路上結個伴呀！


  說起《帝都魅影》，她最討厭男一號和女二號了，雨中還狂奔個屁啊！

  一個燒死，一個殉情得了。


  讓她的男神陳承扮演的裴東來瀟洒的獨活，不挺好的嗎？

  在她吐槽之季，已經按照服裝組的要求換好衣服，準備開演。


  現在正值炎熱的大暑時節，加上影視基地又有火爐之稱，再加上要演繹深秋的戲碼，於是她在穿了4件宮服后，還沒跑整個人就被熱得大汗淋漓。


  雨奔的戲自然要有雨。


  雖然不是大雨傾盆，但這陰柔的小雨也將四層衣服淋濕得那叫一個徹底。


  張導的要求是五個機位拍攝3個跌倒的鏡頭。


  什麼意思？

  意思是蘇慕要跌倒三乘以五，也就是摔倒至少15次。當然，這是每一條都是一次性過的前提。


  於是在宮門前的小道上，蘇慕反反覆復的摔著，導演不厭其煩的喊「咔，重來」。


  而蘇慕只能摔倒又爬起來，走回原地，再跑，在跌倒。只見她來回的跑，重複的摔倒，她的情緒不用演，一看就很悲情。


  不過此時，她還得感謝那些有「後台」的流言蜚語。


  剛剛換服裝時，一個道具組的小女孩拿著護膝跑過來和她搭話：「蘇慕，久仰大名啊！」


  「不敢當。不敢當。」蘇慕自然承擔不起她的那份錯愛，推脫道。


  「你太謙虛了，上次你跳舞跳的太美了，我視你為偶像呢，哦，忘記做自我介紹了，我叫小雨。」她指著天說，「下雨的雨。」


  「你好，你好！」蘇慕邊換衣服邊回應。


  小雨突然蹲下，開始在她的膝蓋上綁護膝，稍後是手肘，也綁好。


  「待會摔倒是真摔，還是得保護下！」


  蘇慕連連致謝，踏上「戰場。」


  這邊雨替的戲，這硬是半個多小時才算結束。等導演喊了聲「咔，換場」后，蘇慕整個人坐在地上，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樣一來，又有了新的流言，她的得罪了大導演，張路。


  這和導演連話都沒有說過，那裡來得得罪之所。


  比起新的流言蜚語，讓她更加感慨的是，親眼看見女主角鄭淑言，畫著精緻的妝容，倒在剛剛她摔倒的台階上。攝像機正在給她特顯。好吧！她才是主角，自己摔得腦子都不清醒了，全給她做了背影。


  當天晚上回到寢室，她晚飯都沒吃就睡覺。一身痛啊！雖然膝蓋和手肘都有護膝護著，但是濕熱的環境，讓她開始發燒。


  第二天，也就是實習的最後一天。


  來勢洶洶的感冒和多處的淤青讓她苦不堪言。


  方小棠有些心疼，給了她感冒藥，格外「開恩」放她一天的羊。


  言下之意，今天只要在片場呆著，等到點下班就是。


  這對蘇慕來說，太幸福了。她將隨身物品鎖在儲物箱里，找了張躺椅，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履行休息的任務。


  話說，一個群演怎麼會被大導演點名演替身呢，而且還是雨替這種體力活？

  蘇慕估摸著是那場樓蘭國舞姬的戲份完成得比較出色的「功勞」吧！又或許是上次得罪的那個劇組住的中年男子提出的建議？


  不管怎麼樣，只有最後一天了，安安靜靜地度過吧。


  吃了小棠給的感冒藥，蘇慕昏昏沉沉的閉上了眼睛。耳邊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安靜，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


  蘇慕做夢了。


  一頂復古的大紅色花轎，從遠處飄落下來，停在她的躺椅面前。雖然轎頂都有流蘇卻垂直不擺動，門帘印有龍鳳的刺繡卻是掩閉得緊緊的，更加顯得陰森恐怖。關鍵是這頂花轎，沒有人抬，裡面似乎坐著人。


  四周可以聽到商場的人語聲，卻朦朦朧朧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而眼前除了花轎，其他都迷失在白霧之中。


  有一種力量，在將她抬起。她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扣著躺椅的扶手，不讓自己被吸進去。


  僵持數秒。


  花轎的門帘這悄然打開，一個空洞的空間像一股莫名的引力，在召喚她。


  「你是誰？」她嘴已經發不出聲來，但是心裡的聲音卻格外清晰。


  靜靜凝視她的人，從轎子里走了出來。


  那身影好熟悉，卻看不清面容。


  在向她招手，然後她就被吸了進去。


  ……………………


  蘇慕惱仁一疼，擺動著頭，用手按著太陽穴。


  剛剛的噩夢，太恐怖了。


  她這一抬頭，我靠，難道是「盜夢空間」，第二層夢境？

  落霞渲染的天空，紅的像大火燒過。


  與之對應的是這場雨，薄如煙塵，輕似禪霧。整個世界彷彿籠上了一層白紗，如同潑墨山水般煙霧繚繞，自帶仙氣。


  斑駁的城牆被朦朦細雨打濕，原本喧囂的長安街頭此刻少有人跡。小河邊的楊柳樹垂下了頭，葉條青綠，隨風擺動。


  青石板路上站著一位男子，他身著素紗青衫，腰配玉龍寶劍，頭扎馬尾飾以黑玉為簪。手上撐著一把油紙傘。


  隨風輕送，任雨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