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一座移動的冰山
秦少羽微微頷首,張揚的容顏儘是凝重,再沒有平日里的弔兒郎當,「塵,你覺得這件事是沖你,還是沖她?」
這問題一出,梅子軒沉靜的眼眸由思考狀變成了問詢狀,看向白沐塵。
「這段日子,我一直在考慮,近來發生的這些事到底是沖了我,還是沖了她。」
白沐塵說著話,狹長鳳眸又落在院中正與明月低聲說話的朱如玉身上,此時,好像有人找,所以她著急就跑了出去——這個笨女人總是這樣,沒心沒肺,沒頭沒腦,粗枝大葉。
「塵,朱如玉這件事,若不是我們趕去及時,後果不堪設想。但是,她在外人面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武者,最大靠山就是你。所以,傷了她甚至殺了她,最終觸及的,不過是你,」梅子軒神色謹慎,眉宇微蹙,「除非,有人知道了她的秘密……」
秦少羽嘆口氣,雙手支著桌面,輕輕搖了搖頭,「只怕她的秘密已經不是秘密了,石林山的時候,她吹響了青龍骨笛,就叫很多人意外。然後,她之前靈根被毀,到現在輕鬆打敗六階銅星的溫笑笑,能不讓人產生遐想么?」
兩人說話時,白沐塵一直保持了沉默,等秦少羽將話說完,他淡淡道:「若僅僅是這些,事情反而好辦一些——我是擔心,有人知道了她別的背景……」
「她與玄音閣的關係?」秦少羽眉毛一挑,苦笑一下,「塵,你若不說,我差點忘了,這個丫頭大有來頭,這靈根修復的手筆若是不錯,就應該來自玄音閣吧?最起碼是長老級別。不過,如今玄音閣老閣主身體據說欠佳,閣里拉幫結派,幾個長老斗得不亦樂乎,也不知道來給如玉修復靈根的會是哪一幫?」
梅子軒手搖摺扇,猶豫了一下,看向白沐塵,「朱小姐生性單純,若是卷進這玄音閣的麻煩里,只怕——難以全身而退……」
他沒有誇大,這玄音閣是什麼地方,裡面藏龍卧虎,隨便拿出一個來都差不多是八階往上的實力,就朱如玉那點水平,離一人屠城遙不可及。這樣的她拿什麼去和那些人對抗?
白沐塵若有所思,接過話鳳眸轉向梅子軒道,「這個小假期,讓她隨你回蘭陵吧,找個由頭,莫要叫她隨別人去歷練,少羽要回萬劍山莊么,而我去的地方有些兇險,實在不適合讓她跟著……」
梅子軒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含著意味深長的笑,斜睨了對方一眼,「你要我替你照顧她?不知這是何意?——你在意她,是僅僅出於愛憐、或者說愛才?」
白沐塵掃了秦少羽與梅子軒一眼,鳳眸閃出一抹深意,緩緩將頭轉過去,側面對著兩人,「她性子單純,直率,還是叫她保持這樣快樂與簡單比較好……」
他清冷完美的側顏,看不見多少波瀾,尤其那攝人心魂的鳳眸,更是深不可測。
秦少羽與梅子軒互相看了一眼。
「如玉與那個小女孩比較起來好太多了——她從小被冷落、欺負,依然可以活得這樣樂觀,可見她的大度、聰明,」說到這裡,秦少羽抿了抿嘴角,猶豫了一下,眸子掃了院外的朱如玉一眼,嘆口氣,「除非你有別的打算,或者更好的選擇。若是,剛才的話當我沒說。至於那批刀,回去看差不多我會安排發貨。」
面對秦少羽說的話,白沐塵沒有給出任何明確的回答,只是那好看的煙月眉微微蹙了一下,輕輕點點頭,「嗯,你辛苦這一趟吧。至於朱如玉,叫她隨子軒回蘭陵吧。」
「回蘭陵?」梅子軒聞言,笑了笑,他知道白沐塵的意思,將朱如玉先交給自己看顧,「她會聽么?你知道她不怎麼喜歡回蘭陵。」
「那裡畢竟是她的家,」白沐塵鳳眸深了深,繼而笑了一下,煙月眉微挑,「我知道今年梅府又會舉辦宴會了,不是要選什麼花魁之類么?要她去參加一下吧,對她的名譽有幫助……」
秦少羽暗中一頓,隱隱的情愫一閃而過。
梅子軒茅塞頓開,這廣陽王敢情是心心念念想幫朱如玉恢複名聲呢。他笑了笑,「王爺放心,定不辱使命。」
白沐塵右手輕握放在嘴邊輕咳一聲,「如今她不適合外出,蘭陵是最好的選擇……」
「我知道,你放心吧。」梅子軒再不多說,只微微點頭答應。
接下來,白沐塵又囑咐了一些瑣事,秦少羽與梅子軒都認真聽命。
末了,梅子軒補充了一句,「那喬學正以玄天宗的名義通緝么?」
「嗯,我已經叫清風去做了,江湖通緝令一發,只要他露面,我們就會有信息。」
三人出來后,白沐塵看見朱如玉后,神色沉了下來。
秦少羽看白沐塵看向朱如玉的臉色不虞,心裡替朱如玉捏了把汗,這丫頭還不知道有一場暴風雨呢,唉,自求多福吧。
朱如玉正與南宮夜、何青青說話,看見白沐塵臉罩寒霜,心裡一頓,忙跟夥伴們告別後,跟在白沐塵與清風、明月後面出了天石學院。
她跟在白沐塵後面上了馬車,心裡更加發毛——她感覺白沐塵身上冷氣越來越濃烈。
等上車后掃到了對方的側臉,雖然還像以前那樣美得天怒人怨,但比平時更多了幾層寒霜——這樣下去的話,只怕馬車會變成冰窖了。
白沐塵坐下后,沒有看朱如玉半眼,冷若冰霜的俊顏轉向窗外看景色。
怎麼辦?朱如玉眼眸轉來轉去,心裡思忖了片刻,緩緩在白沐塵跟前跪坐下,身子微微前探,輕聲喚道:「爺……」
白沐塵俊臉紋絲不動,沒有一絲情緒,那好看的鳳眸一片深邃。
「爺,今日給您添麻煩了……」朱如玉抿了抿唇,聲音提高了一些,同時身子往前挪了挪,靠白沐塵更近了一些,「爺,我……」
白沐塵緩緩轉眸,斜睨著朱如玉,一字一句道,「離這麼近做什麼?」
他的聲音清醇卻不失男人的磁性,但此時卻帶著冷冰冰——就像一座移動的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