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你是不是解脫了?
此時,朱如玉正躺在床上打著寒戰,牙關直響,頭髮披散,神情憔悴。
她看見白沐塵忽然進來,掙扎著支起胳膊,冷笑道:「王爺回來做什麼?不會耽誤了朝中大事?……」
白沐塵看見幾日不見朱如玉,竟然憔悴得不成了樣子,鳳眸一下就紅了,愧疚與心疼如大潮在眼眸里翻滾!
「怎麼會這樣?……」他眼眸晶瑩撲向床前。不過還沒有靠近就感覺到一股大力朝他迎面撲來。
他忙退一步化開,朝朱如玉急吼道:「莫要用內力,丫頭!」
說完,再次閃電一般近了朱如玉身,沒有容她再發力,一把將她抱進懷裡,顫聲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進宮時,一切都好好的,可這幾日因為皇上出了大事,自己忙著搶救,卻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與婦人出了這麼大的事!
「你走開,你去顧你的太后與皇上去吧,我們母子的死活對你來說不過草芥!」朱如玉用盡全力踢打著,哭著,罵著,「你去和你的燕國江山一起過吧,我和孩子不做你的眼中釘,你如今是不是恨不得就住在宮裡呢,每日與她朝夕相對,如今我讓出來,不做你們之間的障礙,你也用不著利用我們母子來隱藏你的心思!……」
白沐塵開始任由朱如玉發泄憤怒,後來聽她出那番話,心裡大驚——她知道了,知道自己與秦秀芝的曾經!
「丫頭,你誤會爺了,爺沒有……」他想要解釋一下,卻被朱如玉又一連串的話淹沒了。
「你心思多,我朱如玉自愧不如,如今我們將話說在明處,若是我過了這次還活著,立刻與你和離,帶著孩子離開,就跟玉婉姐姐一樣,遠遠地離開,把空間留給你們!……」
白沐塵只得點了她的穴,阻止她費力,也阻止她繼續往下說那些話。
朱如玉不能動了,只用刀子般的目光看著白沐塵。
白沐塵努力忽略掉她那尖利的目光,開始給她把脈,檢查身上各處。然後端了幾個火盆,又叫侍女燒熱地龍,保持屋裡的溫暖,又打來熱水,拿出一些草藥泡製后,開始為朱如玉擦洗。
「丫頭,爺知道你心裡痛恨,等你好了,想打想罵,爺絕無二話,如今你病著,天花對成年人來說萬分兇險,你莫要再費精神好不好?……」一向清冷的他,此時的語氣近乎哀求,鳳眸里盛著滿滿的擔憂與愧疚。
朱如玉轉了眼眸不去看他。
看著朱如玉似乎平靜一些,白沐塵將她的啞穴點去,以備她有需要說話。
「我若是這次死了,你是不是心裡很解脫?」朱如玉似笑非笑半躺著,嘲諷地看著他,「你既知道我這次風險極大,進來做什麼?想要博得一個不離不棄的美名么?」
白沐塵也不回答,只垂眸輕柔地為她擦著患處,「天花沒有特別有效的葯,爺配的這藥方,是可以讓病情和緩一些——不過這隻對大人有效……」
「別費力氣了,我死活都和你沒有關係。」朱如玉長發如瀑,披散在身後、胸前,一雙水眸盛著憔悴與嘲諷,「出去吧,若是你有了什麼事,我豈不是又成了罪人?」
朱如玉此時全身軟綿綿的,沒有什麼力氣,所以也提不起精神去用武力——即使用了,自己也沒有他厲害,還是保存一下實力,來度過這兇險吧。
白沐塵擦完了,給朱如玉掖了掖被子,低聲道:「你不會有事……爺會陪你……」
說完,端了水出了內室。
因為還有交代,故白沐塵出了結界。
看他出來,清風與明月雙雙跪倒在地。
白沐塵冷眼看了看,疏離道:「各去領三十板子,若再有下次,你們也不用再跟著本王了——本王的人,何時可被別人左右?」
短短几句話,清風與明月羞愧難當,磕頭謝罪,「王爺,卑職再不敢有下次。」
「這幾日王府內外你們就照看著吧,本王再顧不上,若我與王妃平安,一切都好說,若是我們出了什麼岔子,睿兒與玉郎就託付給山長與秦公子了,你們以後就追隨世子與公子,見他們如見本王。」
清風與明月眼圈紅了,可一個字都不敢說,只咬這嘴唇領命。天花對成人的兇險他們是知道的,他們也知道自家王爺沒有得過天花,被傳染的可能性太高了。
剛才對方的話完全就是交代後事一般。
院落的氣氛非常壓抑。
「你們每日定時將熱水與膳食放在這裡,然後速速離開,不準在此逗留。現在將睿兒挪到別院,莫要再呆在這裡。」
說完,白沐塵便跨進了結界。 -
朱如玉高燒起來,昏昏欲睡,嘴裡不斷的喚著睿兒與玉郎的名字。白沐塵不停地用溫水為她擦洗,輕喚著她的名字,一遍,一遍;她高寒起來,牙齒打顫,渾身發抖,白沐塵就將她抱緊在懷裡取暖。
她日夜被折磨,他日夜不眠陪著。
「爛白菜你活該,你也會死的……」朱如玉雖然難受,但神志還算清醒,她窩在白沐塵懷裡,懶得再動,「之前你不是照顧那孤兒寡母么……以後你的孩子成了真正的孤兒了,連寡母寡父都沒有了……」
白沐塵很想告訴她自己跟秦秀芝已經是過去,如今不過是君臣關係,可話到嘴邊卻感覺無力至極,他知道如玉不會相信。
「丫頭,我跟太后是君臣,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關係……」
何時,他會這樣的無措?自從與秦秀芝斷了關係后,他最不願意的就是面對她,而時勢所迫,他不得不面對,不得不與她一起教導皇上。所以他已經將職責劃分清楚,可免不了見面,也免不了說話,想要完全斷絕,如今卻做不到。
之前,他不想教如玉知道,就擔心她多想,會麻煩,而如今自己沒有及時說明,反而成了心虛的證據。
只怕如今在如玉看來,自己做的任何與皇上有關的事情,都是與秦秀芝牽扯不斷的原因——自己照顧保護太子,是與秦秀芝舊情難捨;自己保舉太子登基,是看在秦秀芝的舊情上;自己輔佐太子,是憐惜她們孤兒寡母。
總之,自己做什麼都與秦秀芝之前的關係分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