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君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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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三兄弟走後,安世卿就回到了尚禮堂的院子。
送裴氏三兄弟離開又折返回來的安岱青,一進院子就看到安世卿立在那兩棵瘦弱的桐葉喬前發呆。
一想到她背著自己從裴氏手上接了通玄帖,安岱青心中便騰升起一股怒火。
他大步流星過去,紅紅火火的跟一陣風似的呼嘯而至,張口就埋怨:“你決定上清台聽學,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也不跟父親商量就擅自”
直到安世卿看過來,安岱青再說不出半句話,說不出一個字。
這丫頭的這種眼神,太過幽靜。
他第一次見到她這種眼神的時候,是四年前禦魔那一役…
那時,她也是這麽笑著的,笑得令人不由得安心。
安世卿說:“我方才收到叔父與姨母的傳信,他二人已在過來的路上了。”
他們家的家庭關係稍微有點複雜
安岱青與帝君安麒琛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兩人各自的妻子又是一對孿生親姐妹。所以,安世卿的叔父其實也是她的姨父,她的姨母又是她的嬸母。安麒琛與她姨母所出的安世卿既是她的表哥也是堂哥。
這輩分算起來簡單,叫起來可就麻煩了。不能又叫叔父又叫姨父的,安世卿索性就對安麒琛夫婦保留了原來的稱呼。
更複雜的是,自四年前開始,她的叔父既是她的叔父也是她的姨父也是她的嬸母也是她的姨母,而她的姨母既是她的姨母也是她的叔父也是她的嬸母也是姨父…
因為從那時開始,帝君與帝後便是一人,嚴格意義上又不能說是一個人帝君安麒琛與帝後洛湘共同享用一個人的身體帝後洛湘的身體。
一個身體裏同時住著兩個人,所以很多時候他們說話都是重音的。帝君與帝後,重疊的聲音。非常好分辨,畢竟一男一女。
對於帝君與帝後共舍一事,朝野內外的非議聲並不是很大。畢竟帝君可是能與魔君對抗的人,就是因為驅魔大業,帝君才損壞了肉身,當然也重創了魔君。
魔君消匿無蹤,但誰也不知道這位修為深不可測的魔君何時會攜魔族大軍卷土重來。屆時魔族來犯,整個中洲還指望帝君能攜仙門百家對抗。
畢竟帝君安麒琛在抵禦魔君這方麵有深刻的經驗。
而且很多人認為,不管如今的帝君安麒琛有沒有能與魔君一戰之力,他都是一種能一呼百應的精神象征。
隻要魔君尚有一息存於世,就意味著驅魔大業未竟。
帝君安麒琛活著,隻要他活著不管以什麽樣的方式形式活著,中洲仙門百家以及中洲百姓,就能看到消滅魔族的希望,心上都會添一點安全感。
君後來了。
君後帝君與帝後。
“卿卿!”
在安世卿昏睡的時候,君後可是來了好幾回了,回回都帶來了一堆補品。
如若說安岱青對安世卿是疼愛,那君後對安世卿就是溺愛了。
這幾年,為了給安世卿補身子,君後沒少給她灌上上等的靈丹妙藥、玉露瓊漿,就是不見半點成效。
安世卿這副殘軀,無論攝入多少靈藥,都無異於石沉死海掀不起一點兒波瀾。
見安世卿一派安然無恙,君後心寬不少,轉頭卻連番埋怨起了安岱青:“兄長,你怎麽能答應裴氏送卿卿上清台呢!卿卿如今什麽狀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連宮中的仙醫都束手無策,清台裴氏又有什麽辦法!你明知裴氏攬卿卿上清台是和用意,怎麽還能放任裴氏意圖得逞!”
安岱青越來越慚愧,越來越後悔。
安世卿上清台聽學的消息還沒傳開,但君後就是有那第一時間得知的神通。
“君~後~”安世卿無奈道,“接通玄帖上清台聽學,是我自己的主意,與父親無關。”
“你…”君後又要發作,目光觸及她那孱弱的身子以及枯竭的氣海,眼中的惱意慢慢散開繼而疼痛又無奈,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一聲長歎。“哎,清台裴氏,雖說是仙門百家的典範,可對你可沒安好心呐!”
“我知道。”安世卿雲淡風輕的笑道,“對我沒安好心的又豈止清台裴氏一家。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人人得知我四年前金丹消散,靈力潰散,再無可能踏入玄修之門。
雖然我如今依然不能結丹,卻以符入道,還用靈力充盈了我的靈絡,把不可能變作可能,惹得多少仙家及玄修者覬覦我此道修習之法。
要不是安家周圍有結界在,安家的門檻都要被趨之若鶩的那些人踏平了。君後雖然從未說過,可我知道君後在朝中替我扛住了不少壓力。
我此番去清台也好,把我修習的隨緣之法列到清台裴氏的藏書閣,也算是將部分仇恨轉移了去。”
君後與安岱青都不知道,安世卿居然已經做好了如此縝密的考慮。
安世卿又說:“仙門百家覬覦我的隨緣法,不知會在暗中鬧出什麽事端。我在明處,指不定那天就被他們陰了。我有什麽三長兩短,想必清台裴氏那些人也不好過。父親、君後可不要忘了,如今我這條命是清台裴氏用禁術換來的。禁術是什麽,施展了搞不好就會對施術者造成強大不可挽回的反噬之力。清台裴氏必定會讓我活的好好的。當然,他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打破這項禁術對施術者的影響吧。”
“傻丫頭,你可不要那麽單純!”君後抬手起了一個隔音的結界,接著又說,“清台裴氏又何嚐不是覬覦你的隨緣法,你若要隨緣法掏給他們了,禁術的影響消除了,他們留你還有何用處?”
安世卿覺得君後是多慮了。
“有君後和爹給我撐腰,清台裴氏不敢拿我怎樣的!”
她的背景還是很強大的。
君後歎息:“你是無論如何也要去清台?”
“之前沒那想法,現在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了。”安世卿望著院裏的那兩棵翠意漸濃風華漸露桐葉喬,緊緊的目光顯得有些咄咄逼人。“君後,父親,你們可知清台裴氏的秘術入窺術?”
“入窺術?”安岱青略一頓,“就是裴家的那個冒失小子傳你的那個術法,還差點害的你…”
安岱青越說越氣。
“入窺術…我倒是聽過,據說淺修者可明目,深修著可窺探玄修者的修為,精修者能有別的神通…”君後目光一凜,聲線瞬間緊繃,帝君安麒琛的聲音加入進來,“世卿,你可是用入窺術看到了什麽?”
安世卿沒有立刻回答。
她抬起右手,翻掌露出那片有魔氣蒸騰的瘀痕。
君後與安岱青皆是又驚又駭。
君後更是失言:“魔氣!?這…這是魔君的氣息!!”
安岱青慌作一團,“卿卿,這到底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