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黑焰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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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喬鬆的聲音拉回現實,鍾釗銘突然從瀕死的狀態中活過來一樣。
他騰的一下站起來,急赤白臉的質問萊婭:“魔女,你對我施了什麽妖術!?”
“妖術?”
萊婭覺得鍾釗銘肯定是被什麽東西嚇傻了。
要不然他怎麽會說這樣的胡話。
竟然說她會妖術?
這未免也太抬舉她了!
鍾釗銘越來越惱怒。
見狀,喬鬆說:“鍾兄,虎豺目能映射出人心中所惡,可能是你憎惡的、仇恨的人或事,也可能是你的恐懼。”
興許是喬鬆的聲音起到了一定的安撫作用,鍾釗銘的情緒平靜了一些。
方才在虎豺目中看到的可怕畫麵,似乎又再次浮現眼前,鍾釗銘臉上瞬間又布滿懼色,臉色又慘白幾分。
但仔細想想就可以知道,他看到的那一切並不真實,也不見得一定會發生。
鍾釗銘不由自主的說:“我看…我看見我死了,還…還變成了幽屍!”
萊婭大聲嘲笑:“原來你怕死啊!”
這並不稀奇。
幾乎沒有人不恐懼死亡。
這是人之常情。
至今為止,所有與虎豺目對視的人,大多從這顆靈石中看到的是自己的死亡。
“你胡說!”鍾釗銘強硬反駁。
然而心中虛不虛,不但他自己知道,旁人也看得出來。
“傳言不虛,原來這顆石頭真的能映射人心中所惡啊…”小金蠢蠢欲動。
看他躍躍欲試的樣子,萊婭很大方的將權杖伸過去。
“你自己試試看!”
小金深吸一口氣,然後屏住呼吸湊了上去。饒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當他從虎豺目中看到自己所恐懼的事物後,他還是往後跳了一大步,同時驚叫出聲:
“蛇啊啊啊啊”
小金最怕蛇
喬鬆是知道的。
傳言果真不虛!
他也看向虎豺目,心思蠢動。
萊婭被小金受驚嚇的樣子逗樂了,“原來你怕蛇啊!你怕的是沒長腳的,我怕的是腳長的最多的!”
每回她從虎豺目裏看到的都是一地的百足蟲。
“孫少爺,你要不要試試!雖然看到的東西可怕,但我覺得還是蠻好玩的!”小金慫恿說。
他倒是想知道自己家的孫少爺心中所惡是什麽。
“就是就是,你也玩玩嘛!”鍾釗銘一樣也想知道。知道了喬鬆害怕什麽,他日後就好拿那些東西笑話他了。
喬鬆本來就有點心思,經他們這般一慫恿,便打消了心裏頭的最後那點顧忌。
萊婭已經將權杖伸到他麵前。
那顆能映射出人心之所惡的虎豺目就近在他眼前。
喬鬆竟有些緊張,緊張到出汗。汗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幹脆狠狠閉上了眼。
“你們瞧他那慫樣!還沒開始呢,就嚇成這樣!”鍾釗銘不留餘力的嘲弄他。
萊婭對他嗤之以鼻:“你剛才也沒好到哪去!”
鍾釗銘又羞又惱,又不敢跟這蠻女硬剛。
這時,喬鬆緩緩張開眼,凝神望進了虎豺目。
當事人在虎豺目中的所見之物,旁人是看不到的。
也就是說
誰從虎豺目中看到了什麽,隻有當事人自己最清楚。
也不知道喬鬆到底從虎豺目中觀看到了什麽,眾人隻見他目光驀地凝滯,然後就看到他整個人呆愣當場。
萊婭以為他是嚇傻了,忙把權杖拿開。
可喬鬆還是維持原來的樣子,模樣呆呆的。
他這模樣,似乎不像是被嚇到了,反而像是魔怔了一樣。
“孫少爺,孫少爺?”小金抬手在喬鬆麵前晃了晃。
喬鬆回過神,微微斂眸,不著痕跡得隱去眼中的陰晦情緒。
小金十分好奇:“少爺,你到底看到什麽了,嚇成這樣!”
“我沒有被嚇到!”喬鬆說話的口吻中有一點點逞強的味道,接著他帶著一副恍惚神情又說:“我隻是…挺意外的。我看到的東西,竟不是我以為的那個…”
什麽看到的不是以為的那個?
他這是在故意製造謎語嗎?
“孫少爺,那你到底看到了什麽呀?”小金好想好想知道。
喬鬆好似沒有聽到。
他看向萊婭,認真的問:“請問姑娘,這虎豺目…有沒有出錯的時候?”
“從未。”萊婭說。“你從裏麵看到什麽,就說明你心中的惡是什麽。除了恩主,虎豺目對恩主是無效的。”
喬鬆張大眼睛,表示詫異。
萊婭說:“心懷坦蕩,無所畏懼之人,從虎豺目中看不到任何東西。恩主便是這樣的人。”
“那是以前。”安世卿的聲音響起。她走到萊婭跟前,抬手戳了一下她的腦門,無奈的斥道:“要是讓你阿爺知道你們封魔族的鎮族之寶被你拿著當柴火棍一樣到處瞎呼悠,看他不扒了你一層皮!”
萊婭扁扁嘴。
安世卿將權杖從她那兒搶過來,拿在手上打轉。
“你們知道這跟權杖上的靈石是什麽嗎?”
聽安世卿這麽問,鍾釗銘覺得她是在把大家當傻子,一副很不愉快的樣子,卻還是搶著答話,隻不過說話的口氣很不和善:
“不就是能映射出人心中所惡的虎豺目嗎!”
安世卿又問:“那你們知道虎豺目又是什麽東東嗎?”
鍾釗銘張嘴,卻答不上來。
這時,喬鬆說:“據說是上古凶獸虎豺的眼睛。”
“沒錯。是虎豺的眼睛所化。”安世卿道,“虎豺目本來是一對的,一直都是封魔族的鎮族之寶。但是在大約三百年前,封魔族中出了一支叛軍,投效到魔君麾下,還竊走了一顆虎豺目。”
喬鬆忍不住道:“這些事,我聽我爺爺講過。”
“那你爺爺有沒有跟你講過另一顆虎豺目的下落?”安世卿衝他挑挑眉眼。
“這…倒沒有。”喬鬆隻記得爺爺講過當年封魔族中叛黨投到魔君麾下成為魔修時的確從封魔族盜走了一樣鎮族之寶。
他也是現在才知道爺爺口中魔修從封魔族這裏盜走的鎮族之寶是一顆虎豺目。
安世卿輕笑:“另一顆虎豺目,就嵌在魔君的法器生靈滅上。”
她話音一落,鍾釗銘便喝道:“胡扯!說的跟真的一樣!難道你不知道,當年魔族大敗,帝君就將魔君連同魔君的法器一起毀了嗎!”
“哎呀,‘當年魔族大敗,帝君就將魔君連同魔君的法器一起毀了’。”安世卿重複了一遍他剛才最後說的那句話,噙著涼絲絲的笑意看著他,眼睛似雪後的晴空,隻是看著明朗清媚,卻一片寒涼。“帝君可從未說過這樣的話。你知道一開始信誓旦旦說這些話的是誰嗎?那不是一個人,是一個宗門。便是你們隴陵鍾氏。”
“你”鍾釗銘下意識的否認,“你胡說八道!”
聲音這般大,不隻是出於惱怒,還是心虛。
安世卿笑:“有些話呀,頭一次聽,不覺得是真。說得多了,聽得多了,就算不是真的,也有幾分真了。”
鍾釗銘不信。
可喬鬆似乎是信了。
他急著追問:“那魔君的法器現在在何處?”
安世卿聳了一下肩,“和另一顆虎豺目,下落不明。”
喬鬆猜測:“許是遺落在什麽地方了吧。”
“天真!”安世卿笑。
“傻瓜!”萊婭也笑罵一聲,接著又說,“生靈滅,那可是魔君的法器誒,可與帝君的靈劍玄機相提並論的神級法器,神性超然卓絕,怎能輕易被毀!這樣的寶貝,肯定是被人藏起來啦!如果魔君的法器當真遺落在外,我們封魔族人是不會不知道的!兩顆虎豺目是相通的。魔君的法器要不是被什麽人鎮壓在什麽地方,又克製住了虎豺目的相通性,早就被我們封魔族的人找到啦!”
“居然有這樣的事…”喬鬆顯然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故事,津津有味之餘,也暗暗稱奇。
小金腦子轉的極快,覷了一眼鍾釗銘之後,看向安世卿,“姑娘,方才聽你說,當年是隴陵鍾氏的人信誓旦旦的說魔君的法器被毀,那有沒有可能是隴陵鍾氏將魔君的法器生靈滅給藏起來了?”
鍾釗銘急眼了,不僅拿小金開涮,也對喬鬆疾言厲色:“你胡說八道什麽!喬鬆,好好管管你的下人!別讓他亂吐髒水!你要是管不住,小爺不介意幫你管教!”
要是哪天小金落到這位鍾少爺手裏,喬鬆還真擔心小金這條小命是死是活。
他忙代小金向鍾釗銘賠禮道歉:“鍾兄,實在對不住,小金方才是無心的,還往鍾兄不要往心裏去。”
才不是無心的喲,小金就是因為有心才會這麽說的。
“你們都不要說話!”安世卿及時的製止了一場嘴仗,“我要開始了!”
要開始了?
她要開始做什麽了?
隻見安世卿將權杖杵在地上。
她閉著眼睛用力的做了幾個深呼吸,就在眾人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對著虎豺目張開了雙眼。
以往,虎豺目對她而言,不過就是一塊尋常的靈石。
其他人都能從虎豺目看到心之所惡。
憎惡的,仇恨的,恐懼的…
安世卿卻從中看不到任何東西,看到的不過是一塊尋常的靈石罷了。
而這一次,不一樣了
就在她的眼前,虎豺目浮現出了一塊印記。
一塊黑色的印記。
似一團黑焰,似九瓣蓮的葉尖。
那是她從入窺術的幻境中,自那黑袍人的手臂上看到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