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新婚(十一)
恆媛宮
恆妃坐在燭火前,等著小李子的消息。
「吱呀」
小李子穿著一身白衣,一雙白靴,戴著一張白色面紗進來。
恆妃:「怎麼樣?是吳強嗎?」
小李子:「回娘娘,的確是吳強,就在京都衙門。」
恆妃:「確認過了?的確是他?」
小李子:「是!的確是他!不過崔明派了李汗和吳方守著,又有衙役不定時巡邏,奴才不敢貿然進屋,不能確定他是否還活著。」
恆妃:「吳強一定還活著。雖然本宮不知道孤蘇嫣落的醫術怎樣,但是這話是從代學新的口中說出來的,當時丞相府里那麼多雙眼睛在看著,他要護著孤蘇嫣落,所以他絕不會撒這個謊。你現在要做的不是殺了吳強,而是要他一直昏迷下去,最後把火引到孤蘇嫣落的身上。」
小李子:「娘娘這一招高明啊。人是三公主救的,不只丞相府的人可以作證,崔明和他的那些捕頭也都親眼所見。要是最後這個吳強沒醒,反而還死了的話,這把火自然而然的就燒到了三公主那裡。太后和皇上還有瑞王爺都那麼疼她,局時,他們一定會想辦法讓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那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恆妃:「既然知道了本宮的本意,那你還不趕緊去辦?」
小李子:「娘娘放心,奴才這就去辦。他們絕想不到奴才這麼快就又回去了。」
柳飛揚看見被子滑到孤蘇嫣落的胸前了,伸手,幫她蓋好。
白雪中,京都衙門的房頂上,小李子剛剛從吳強的房間里出來就被李汗吳方等人團團圍住。風,吹著他臉上的面紗,吹動他的衣擺,他只是拿著摺扇,冷冷的看著李汗吳方等人。這個崔明還真有兩把刷子,居然連他去而復返的時間都算到了。
崔明坐在院子里,旁邊站著師爺劉明海。
李汗:「閣下,我們可是等你好久了。」
小李子手中的扇子一開,夾帶著房頂上的積雪,直向李汗而去。
李汗只覺一股內力迎面而來,他雖然險險避過了,但是也被逼落回了院中。雪花在對方的內力催促下變成武器,他的手臂上,肩膀上,凡是雪花擦過的地方都在隱隱作痛,甚至還見了血。他連對方的一招都接不住。
吳方趁對方的注意力都在李汗身上之際,沒有留給對方休息的機會,拔劍,虛招而行,直挑對方臉上的面紗。
小李子忽聞兵器破空之聲,看都沒看,直接以扇面迎上吳方的寶劍。吳方猶如遇到了一面氣牆,前進不得,而就在他要收劍,改攻對方別處之時,劍身又被一股奇怪的吸力牽引,劍雖在他的手中,卻不聽他的使喚。
李汗見狀,施展輕功,向對方的身後攻去。
小李子的扇子一轉,吳方只覺手臂一麻,寶劍脫手而出。小李子施展輕功,避開寶劍,寶劍剛好迎上趕來的李汗。
李汗揮劍一擋,又被震落回院中。
等到二人看向房頂之時,哪裡還有人。
好高強的武功!
天色在一片銀裝素裹中醒來,孤蘇明帶著顧紫淵進宮給皇太后請安。
小李子見到孤蘇明,趕緊上前行禮。
孤蘇明淡淡的「嗯」了一聲。
顧紫淵看著小李子。
小李子看見顧紫淵打量的眼神,把頭低了下去。
孤蘇明背著雙手,「這一大早的,出宮?」
小李子:「回王爺,娘娘想吃酸棗了,命奴才出去買。」
酸棗?孤蘇明看向小李子。
小李子低著頭。
孤蘇明:「本王現在要去慈媛宮,記得送一些過來。」
小李子領命而去。
大老遠的,孤蘇明就看見皇太后拿著佛珠,站在宮門前,眺望著。孤蘇明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皇太後面前行禮,「兒臣見過母后!」
皇太后對著孤蘇明的腦袋就是重重一拍,「你這個臭小子,你還記得我這個母后啊?我讓三天來請一次安你就當真三天來一次,這馬上就要去封地了,你就不能一天來看一次母后?是不是非得我去請你才行?」
孤蘇明笑,「兒臣哪敢啊?這不是怕打擾你念佛嗎?母后,這外面風大,還是先進屋吧,小心著涼了。」
皇太后:「少給我嬉皮笑臉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
孫嬤嬤看見孤蘇明,向他行禮。
孤蘇明趕緊扶住孫嬤嬤,「孫嬤嬤,您可是看著我長大的,沒少帶我,您這個禮,我可受不起啊。」
孫嬤嬤:「這一大早的,下著雪又吹著風,王爺一定還沒有用過早膳吧?老奴這就去給您準備。」
孤蘇明笑,「那就多謝孫嬤嬤了,孫嬤嬤還是這麼疼我。」
孤蘇明扶著皇太後進屋,孫嬤嬤去準備早膳了。
皇太后拉著孤蘇明在主榻上坐下來,「馬上就要去封地了,行禮都收拾好了嗎?雖然說那邊也挺繁華的,但畢竟不比京城,飲食風俗這些和京城還是有一定的差別的,你一定要多注意身體知道嗎?」
孤蘇明:「母后就別擔心了,兒臣知道。岐城的繁華是比不上京城,可是那邊自由啊,有山有水的,您也知道,兒臣自小就喜歡這些。」
皇太后拍著兒子的手,「你真當母后老了,糊塗了,會不明白你這麼做的用意?歧城再好,但終究不是京城啊。母後知道你這麼做是不想讓你皇兄為難。母后一直都知道你無意繼承皇位,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的你皇兄爭,你喜歡山山水水,喜歡自由自在,喜歡,是那些人不顧你的意願,非要把你拉出來,才會逼得你……」後面的話,皇太后沒有再說下去,那是兒子這一輩子都過不去的埂。
孤蘇明:「有母后懂兒臣就足夠了。」
皇太后:「昨天恆妃來找哀家,說是想要把哀家的壽辰提前到嫣落回門的那一天,哀家知道她的用意,便答應了她。在經過了那件事情過後,哀家知道你這一生都不可能再會有成家的打算,哀家也沒有想過要為你納妃什麼的,人死不能復生,哀家現在只盼著你能順從你的心意,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幫她,幫哀家保護好嫣落這個孩子。」
孤蘇明:「母后,就算您不說,兒臣也會這麼做。兒臣向她發過誓,就算是要豁齣兒臣的性命,兒臣也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嫣落。」
皇太后:「那你老實告訴母后,這一次在聖旨上動手腳的人里有沒有你?」
孤蘇明:「沒有。」
皇太后:「那母后就放心了。你是不知道,現在案子落到了崔明的手裡,被查出來只是早晚的事情。這個崔明是你父皇欽定的京都府尹,在辦案這方面很有一套,你父皇還在世的時候,哀家就聽他提起過他,他對這個人很是常識。如今你皇兄也已經下旨,這個案子交由崔明全權負責,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這兄弟兩個因為一個陳蓮笙,表面上兄弟情深,但實際上卻有著合不攏的嫌隙,尤其是這次皇帝的本意還是要把他最疼愛的這個侄女嫁給代修寒,這又與他的本意背道而馳。他沒說,不代表自己不知道。
知道有人在聖旨上動了手腳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他。當年的事情,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有最大的動機和最大的嫌疑。
現在能聽到他說他沒有參加到事情中來,她這心裡才總算放下心來。否則的話,她還得想辦法從崔明手中保下他。她和先帝一生只有這麼兩個兒子,她不想到了這個年紀還要再白髮人送黑髮人。那樣的痛苦,她承受不了。
孤蘇明:「兒臣知道。」
孫嬤嬤回來了,身後跟著幾個宮人。
用過早膳,孤蘇明直向宣靖帝的御書房而去。宣靖帝去上朝了,他只能在御書房外等著。
宮人看見孤蘇明,紛紛向孤蘇明行禮。
宣靖帝:「李常牧,你是說二皇弟進宮了?」
李常牧:「回皇上的話,王爺這會兒正在御房外候駕呢。」
快步中,宣靖帝果然在御書房外看見了等在那裡的孤蘇明。
看見宣靖帝出現,孤蘇明要行禮,宣靖帝阻止了他,「這裡沒有外人,只有咱們兄弟兩人,這些禮數就免了。看你身上這雪,你一定等朕很久了吧?你去母后那裡了嗎?你馬上就要去封地了,可要多陪陪母后說說話才行。」
孤蘇明:「臣弟剛剛從母后那裡過來。」
宣靖帝:「那就好。你去封地后,咱們兄弟倆除了奏摺上的來往外,一年半載也再難見上一面,走,你今天一定好好陪朕喝兩杯,不醉不準回去!」
孤蘇明:「是,臣弟遵旨!」
浣芳亭里,宣靖帝和孤蘇明一邊喝酒一邊閑聊,多是宣靖帝在問,孤蘇明在回答。
暢談間,李常牧來報,「皇上,恆妃娘娘求見。」
宣靖帝的臉色一擰。
孤蘇明自凳上站起。
宣靖帝拉著孤蘇明,示意孤蘇明坐下。
恆妃批著一件黑色批風,穿著一席綉有海棠的淡紫色宮裝,戴著琉璃珠釵,在小李子的攙扶下,款款而來。身後,是她留在雪地中的淺淺腳印。
顧紫淵看著這個小李子,越看越覺得熟悉。
小李子低頭,避開了顧紫淵的打量。
恆妃:「臣妾參見皇上!」
宣靖帝:「愛妃免禮吧。」
孤蘇明看向小李子。
小李子避開了孤蘇明的視線。
恆妃看向孤蘇明,「王爺也在啊?」
孤蘇明淡應了一聲。
恆妃的臉色一閃,有些難看。
恆妃:「皇上,臣妾昨天晚上去找了太后,想把太后的壽辰提前,太后已經答應了。臣妾得知皇上來了這裡,便想來問問您的意思。」
宣靖帝:「既然母后都同意了,你按照皇太后的旨意來辦就好。」
恆妃:「可是皇上,太后雖然答應了,但是並沒有給臣妾具體的指示,臣妾就想著來問問皇上的意思。」
宣靖帝:「你認為呢?」
恆妃:「母後勤儉,喜歡安靜,臣妾就想著把它辦成一場家宴,到時候嫖兒和嫣落還有他們的駙馬一起回宮,尤其是嫣落,她很少回宮,自由慣了,臣妾不希望她感到拘束。一家人坐在一起,陪太后吃頓飯,說說話,嘮嘮家常,其樂融融的。」
孤蘇明:「皇兄,臣弟倒是認為既然都已經提前了,倒不如把它辦的熱熱鬧鬧的。兩位公主在同一天出嫁,同一天回門,皇太后又在同一天祝壽,這可是我月照國從未有過的大喜事啊。」
宣靖帝:「皇弟說的有理。大辦!必須大辦!李常牧,傳朕旨意,後天,所有四品以上王公大臣全部到齊,准帶家眷,不準任何一個人找任何一個理由不來,否則朕以抗旨罪追究,絕不輕饒!」
李常牧領旨退下。
恆妃:「可是皇上,眼下只剩兩天不到的時間,如果要大辦的話,時間上會不會有些倉促。」
宣靖帝:「母后每一年的壽宴都是你在操辦,朕相信你做得到的。」
恆妃:「臣妾遵旨。」
恆妃退下了,但是心裡卻全是對孤蘇明的濃濃恨意。要不是他的一番話,一場家宴又怎麼會變成一場盛大的壽宴。
孤蘇明:「皇兄,臣弟馬上就要去封地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這會兒想出宮去見見嫣落,不知道皇兄是否允許啊?」
宣靖帝:「去吧,替朕看看她。」把女兒嫁給柳飛揚,宣靖帝心裡是幾百幾千幾萬個不願意,但是又萬般無奈,旨意是自己下的,玉璽也是自己親自蓋的。
將軍府
柳唯青下朝回來,一進將軍府,就聽下人說柳飛揚在演練場等自己。連朝服都沒換,柳唯青就大步走向演練場。這小子是改了性了?居然去了演練場。
柳飛揚耍了幾下槍就耍不動了,累的他以槍為拐杖,彎著腰,站在雪地里,氣喘吁吁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呼出的氣在他面前變成白霧。
孤蘇嫣落拿著手絹來到柳飛揚面前。
柳飛揚低頭。
孤蘇嫣落幫柳飛揚擦著額頭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