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納妾
那本書,她只給過一個人。
五年前,那個人用她給的另外一個東西毀了柳飛揚。五年後,她還要用那個人來對付孤蘇嫣落。
那個人是她手裡最好的一把劍,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絕對不會用!
不管恆嬪怎麼問,孤蘇嫖都三緘其口。
「好,孤蘇嫖,你能耐了。你不說也行,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你別怪我沒提醒你,代學新可不是柳唯青,代修寒也不是柳飛揚,他們對你絕對不會心慈手軟。如果我所料不差,在經過今天的事情后,就算代學新不主動提,代修寒也會主動向皇上請旨,和你解除關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代學新作為兩朝丞相,又助你父皇鞏固皇位,你父皇是斷然不會讓他代家斷了香火的。他就算不會同意,也會作出退讓,同意代修寒納妾。」
「那我該怎麼辦?母妃,我不要代修寒納妾,母妃,你幫幫我.……」孤蘇嫖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跪在恆嬪面前,抓著恆嬪的衣服,求著恆嬪。
恆嬪仰頭,閉著眼睛,「你那麼有本事,自己解決吧。」
「母妃,我錯了,你幫幫我,幫幫我,母妃,嗚嗚,母妃.……」只要一想到代修寒要娶別的女人,孤蘇嫖急了,再也顧不上臉上的疼,顧不上對孤蘇嫣落的恨,拉著恆嬪的衣袖,哭求著恆嬪。
一個宮人不忍心,勸道:「娘娘,你一定要辦法的,幫幫二公主吧。」
「幫!怎麼幫!除非她肚子爭氣,給代修寒生個一兒半女!」一說到這個,恆嬪就怒不可抑。這都是她自找的!叫她自作主張!
「娘娘,難道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辦法?
她也想誰告訴她一個辦法,怎樣才能阻止皇上選秀女。
「嫖兒,這只是我的猜測,希望代修寒會念在你們十多年的情義上,不會這麼做吧。好了,本宮累了,想休息了。你是要回丞相府,還是要留在這裡,隨你。小李子,你時刻注意外邊的動靜,一有情況,立刻來報我。」
這註定了是一個難眠之夜。
夜深人靜之時,長禧宮的院子里出現一個帶著黑色面紗的黑衣人。
「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娘娘懷疑的沒錯,是黃沾。目的不詳。十八影衛有異動。」
「我會告訴娘娘。」
黑衣人點頭,施展輕功,像來時那樣,避開宮中的守衛和巡邏,離開了。
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東陽宮。
「殿下,長禧宮那邊傳來消息,有人出現了,隔得太遠,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現在,我們的人已經跟上去了。」王風穿著整齊,匆匆忙忙的走進,稟報道。
孤蘇非羽穿作整齊的坐在桌子前,端著茶杯,看著茶杯里已經冷卻的茶水,雙眉緊皺,連王風進來都沒有發現。
王風見孤蘇非羽如此,便沒有再出聲打擾,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旁邊。
也不知道醒了沒有?
受了那麼重的傷,嫣落那丫頭是怎麼做到活著回來的?
十八影衛從不輕易出動,父皇為什麼會要派他們去接嫣落?而且還是黃沾親自帶領。這當中又隱含著怎樣的意思。
「來人,嫣雲殿那邊怎麼樣了?可有再傳過太醫?」
「回殿下,沒有。」
沒有。
那也就是說還沒有醒。
「不過嫻妃娘娘倒是醒了,和皇太后一起,一直在嫣雲殿呆到很晚才回去。」
「知道了。」
嫻妃醒了嗎?
這倒是讓孤蘇非羽想起了姬帆的死。
這算不算得上是那個女人偷雞不成蝕把米呢?
憑著嫣落和嫻妃的感情,她那麼聰明,一定會說服天機老人,然後用金針術救嫻妃一命的。
那個女人得意了這麼多年,也該是她自食惡果的時候了。
「去查查三公主和三駙馬回寒山寺那天發生的事情。」
「是。」
孤蘇非羽將茶杯放下茶杯,走進院子,望著一無所有的夜空。
王風退下,李常陽進來,跟在孤蘇非羽身後。
黃府。
黃沾坐在太師椅上,聽著手下的彙報宮裡一天所發生的事情,十八影衛中的其中兩人守在外面。
黃沾聽完,放下擦劍的帕子,拔出劍,看著森寒的劍鋒,說道:「看不出來這個三公主還挺有把刷子的。不過這樣也好。斗吧。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使勁的斗吧,他們越是斗的厲害,對我們就越是有利。隨時注意丞相府那邊的動靜。」
「將軍,那將軍府那邊呢?」
黃沾一笑,「柳唯青這個人,我雖然沒有打過交道,但從他能鎮守邊關三十年和這段時間的一舉一動來看,他是屬於那種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易出手的人。與其盯著他,在他那裡浪費時間,倒不如盯著丞相府那邊來的有用。」
「將軍的意思是……」
「秦素卿那個女人很聰明,但她生了一個草包女兒。孤蘇嫖除了給她拖後腿,根本幫不上什麼忙。現在皇帝下旨選秀女,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管孤蘇嫖。代修寒納妾,孤蘇嫖絕不可能無動於衷,她一定會有所動作。現在,孤蘇嫣落是唯一一個可以阻止這件事情的人。盯住孤蘇嫖,就是盯住秦素卿,順便還能盯住代學新那隻老狐狸。」
「將軍高見。」
「那三駙馬呢?這次三公主能平安回京,三駙馬可是功不可沒。」
「柳飛揚嘛.……」黃沾突然陷入了沉思。管家說的對。之前是他小瞧了這個柳飛揚。這一次要不是柳飛揚使計,孤蘇嫣落根本就不可能平安回京。只是這個柳飛揚病榻五年,他對他知之甚少,可以說是毫不了解。
「將軍,要盯著嗎?」管家見黃沾沒說話,等了許久,看著黃沾,小心翼翼地問道。
「先不要去管他。現在孤蘇嫣落昏迷,他要照顧孤蘇嫣落,分身乏術,只要盯著丞相府那邊就好。還有李境遙那邊也盯起來,看看他都在和誰接觸。」想了想,黃沾都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只能先這麼做。
管家領命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在門前停了一下,才匆匆離開。
黃沾看向守在大堂外的兩個影衛,笑了。
翌日。
天色一亮,得知代修寒納妾的孤蘇嫖匆匆離宮,趕回相府。
氣瘋了。
孤蘇嫖氣瘋了。
十個。
媒婆竟然找了十個女人。
「代修寒,誰准你納妾的!來人,把這些女人都給本公主趕走,全部趕走,一個都不準留!」孤蘇嫖氣紅了眼,怒吼道。
「相爺?」媒婆為難的看著代學新。這些個姑娘可是她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的。她們雖然都不是什麼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沒什麼了不起的背景,但她們家裡也是做生意的,都是一些清清白白的姑娘,要是就這麼被趕出去,以後還怎麼嫁人?
代學新沒有說話,看向兒子。
「這麼多姑娘,要是全趕出去,對她們的名聲也不好,全留下也不合適,我給你們七天時間準備,題目是牡丹。你們是刺繡也好,畫畫也罷,作詩也行,用你們最擅長的方式。七天後,留下最優秀的那個。陳媽媽,你可以問問這些小姐的意見,願意的就留下,不願意留下的,我也不強求。」代修寒看都沒看孤蘇嫖,徑直向媒婆說道。
媒婆也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孤蘇嫖不同意。
牡丹?
他是在諷刺她嗎?
她今年送給皇太后的壽禮就是雙面綉,牡丹。
那天,孤蘇嫣落被她們母女針對,雖然最後是柳飛揚替孤蘇嫣落挨了打,但是他卻把他不能替孤蘇嫣落求情的賬算到了她的身上。
「代修寒,本公主剛剛說的話你沒聽是不是?本公主說了,不准你納妾,她們今天一個都別想留下!」
「那就由不得公主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皇上都同意了的事情,公主沒有反對的權利。陳媽媽,我在書房等你的消息。」代修寒說完,轉身走了。
「相爺,這.……」
「按修寒的意思辦吧。」
無後?
他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的。
孤蘇嫣落看著代修寒的背影,來到其中一個穿著粉色衣服的女子面前,抬起她的臉,捏著她的下巴,冷笑道:「長的倒是挺不錯的,這雙手看著也挺好看的,白白嫩嫩的,就是不知道它會些什麼?是畫畫?題詩?還是.……刺繡?你說本公主要是現在把她剁下來,它會不會疼呢?」
女子怕了,跪在孤蘇嫖腳下,求饒著,「公主饒命,公主饒命……」
代學新讓媒婆把這位姑娘扶起來,然後對孤蘇嫖說道:「公主,修寒要找的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人為我代家傳宗接代,延續香火,就算你今天把這十位姑娘的手都剁了也沒用,只要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在七天後被修寒留下來,那麼不管她的身上還剩下什麼,是否健全,修寒都會娶。」
孤蘇嫖看著代學新,問道:「那我要是殺了她們呢?」
代學新:「相府屬於京都範圍,我相信崔明自會給她們一個說法。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算公主是皇上的女兒,也同樣會受到國法的制裁。」
孤蘇嫖:「代學新,你敢威脅本公主。」
代學新:「忠言逆耳。公主,修寒是我兒子,我了解他,他現在已經娶不到他愛的人,那他至少還可以娶一個他不討厭的人。」
孤蘇嫖笑了,「那好啊。反正三皇妹已經平安回來了,那到時候本公主就邀請她來相府,然後我們姐妹倆一起幫修寒選選。依三皇妹的眼光,我相信她一定會幫修寒選出一個最適合他的。爹,我先回房了,就不打擾你了。還有你們也是。這可是千載難縫的機會,你們可要好好表現,千萬別讓相爺失望。」
讓三公主來幫兒子選?
這個孤蘇嫖又想幹什麼?
代學新看著孤蘇嫖的背影,擰眉。
回到房間的孤蘇嫖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
下人站在旁邊,低著頭,渾身顫抖。
「啊……」
看著那裡顫抖個不停的下人,孤蘇嫖拎起凳子就砸了過去。
下人被砸暈。
其他下人更怕了,嚇的跪了下來,趴在地上,低著頭,身體抖如篩糠。
不夠!
不夠!
不夠不夠!
孤蘇嫖又把桌子掀了。
回首間,鏡子里,孤蘇嫖驀然看見被恆嬪打的臉,衝過去,揮落台上的東西,尤不解氣,最後還搬起鏡子,重重砸在地上。
孤蘇嫣落!
代修寒!
代!修!寒!
「孤蘇嫣落!啊.……」
孤蘇嫖怒吼完,駝著背,雙手撐在台上,低著頭,緊閉雙眼,緊咬雙唇,將即將脫口而出的哽咽吞回去。
代學新站在院子里都能聽見這邊的動靜。
媒婆嚇的不敢吱聲。
那十個姑娘渾身顫抖。
砸東西的聲音還再傳出,代學新命人將這些姑娘帶去事先準備好的客房。適逢孤蘇嫖的怒吼傳出,代學新看了一眼那個方向,轉身去了書房。
「嗚,嗚嗚嗚……」
孤蘇嫖滑坐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
兩天了。
孤蘇嫣落昏迷兩天了。
在這兩天里,柳飛揚衣不解帶,守在床前。
皇帝自那天離開后就沒來看過孤蘇嫣落,只是派李常牧每一個時辰來看一次。
皇太后和嫻妃一連兩天都是天色微亮就來到嫣雲殿,直到夜色降下才回宮。
桌上的食物又一次撤走。
柳飛揚握著孤蘇嫣落的手,貼在他的臉上,不停的和孤蘇嫣落說著話,「孤蘇嫣落,你要是再不醒,那個老頭兒要跑了。你別忘了,他可是只給了三天的期限,今天就是第三天了,再有一個時辰就是他說的時間了,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們要是再不回去,他就真的要食言了。食言是小,他可是還欠著你三百兩呢,現在怕是不只這個數了,他在將軍府白吃白喝了三天,按你的演算法,怎麼著也得收他個一千兩,你……」
「你打劫啊?」
聲音雖小,但柳飛揚聽見了。
「孤蘇嫣落,你總算醒了,你是要嚇死我才肯甘心嗎?」柳飛揚看著這雙終於睜的眼睛,激動的想把人抱在懷中,但是一想到人才醒,身上又有傷,最後他只是避開她肩上的傷,才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在懷中,感受心裡的那份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