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登門
「他本來就欠我們的錢，我又沒說錯。」柳飛揚埋在孤蘇嫣落的頸間，說道。他才不管是不是打劫呢，只要孤蘇嫣落沒事，要他幹什麼都行。
孤蘇嫣落靠在柳飛揚懷中，笑了。
嫻妃扶著皇太后，走進簾賬。
皇太后看著終於醒來的寶貝孫女兒，鬆了一口氣，拉著孤蘇嫣落的手，紅著眼睛，心疼的說道：「終於醒了，嚇死哀家了。你這孩子，以後不準再這樣嚇哀家了。」
沐梳把水杯遞給柳飛揚，柳飛揚把水杯送到孤蘇嫣落嘴邊，看著孤蘇嫣落喝下。
「孩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你恨你父皇嗎？」皇太后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把心裡的擔心問出來。
「皇祖母……」
孤蘇嫣落明白皇太后的意思，但卻不知道怎麼回答。
恨嗎？
當然恨了。
這麼多年來，作為一個父親，他一直對恆嬪母女欺負自己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便是到了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他依舊選擇包庇她們。
可身在皇家，她從小就深深明白自己的責任。而且先皇曾經對她說過一句話，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在作為一個父親之前，他首先是一國之君。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凡是當以百姓和國家為重。
在這一點上，她又不能恨他。
所以.……
皇太后看著寶貝孫女兒的眼睛，想起了先皇還在時，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這月照國接下來的命運會如何，還要看嫣落那丫頭的選擇。
「哎……」皇太后嘆氣，在孫嬤嬤的攙扶下，回了慈媛宮。
等不及太醫，孤蘇嫣落現在就要出宮。她倒不是擔心那個老頭兒會食言，就算那個老頭兒真的食言了，她也會教柳飛揚，她擔心的是恆嬪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她幫忙。
柳飛揚知道妻子的擔心，附到她耳邊，說道：「別擔心。一會兒我抱你出去，你別說話，一切交給我。」
孤蘇嫣落點頭。
就如孤蘇嫣落擔心的。
嫣雲殿外，知道孤蘇嫣落醒來的恆嬪一看見柳飛揚抱著孤蘇嫣落出來，趕緊上前，急道：「嫣落，你幫幫母妃好不好？母妃以前不該那樣對你，母妃知道錯了，你幫母妃一次，就這一次，好不好嫣落？」
「娘娘，嫣兒她睡著了。趕了幾天的路，又有傷在身，她這一路上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太虛弱了。她昏迷的這段時間，爹很擔心，我現在要帶她回將軍府。」柳飛揚看著恆嬪，說道。
恆嬪看著在柳飛揚懷中睡著的孤蘇嫣落，踉蹌著讓開了。
柳飛揚抱著孤蘇嫣落，坐上馬車，離開了。
恆嬪看著越行越遠的馬車，難道她真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批秀女進宮，然後和那麼多女人分享丈夫？
不！
絕不！
恆嬪摸著微微凸起的肚子，把心一橫。
將軍府門口。
孤蘇嫣落要自己走，柳飛揚不許。
柳唯青笑看著。
一看見柳唯青的笑，孤蘇嫣落就把頭埋進柳飛揚懷中，不敢抬起來。
「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算計我的時候怎麼不知道？理由一套套的，一口水十兩銀子，虧你想得出來，哼！」范無情看著柳飛揚懷中的孤蘇嫣落，翻著白眼，不滿極了。
「在我看來，十兩銀子太少了。嫣兒她太善良了，應該收一百兩的。」柳飛揚說道。敢笑他妻子，哼！
范無情氣的雙眼一瞪，恨不得把柳飛揚給瞪出一個窟窿來。一口水一百兩，比那個女娃娃還狠！
柳飛揚抱著孤蘇嫣落越過范無情，徑直進了將軍府。
「哈哈哈~」柳唯青大笑出聲。
在經過天機老人身邊時，柳飛揚看了一眼天機老人。
天機老人拉住范無情，問道：「她就是那個殺了我徒弟的孤蘇嫣落？」
「誰殺你徒弟了！你要我說多少遍，不是她殺的不是她殺的不是她殺的！記住我的話，不然別怪我翻臉！」范無情寒著臉，提醒道。
「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做點吃的，等吃完了再休息。」柳飛揚孤蘇嫣落放在房間的凳子上，叮囑道。
「好。」
「不準敷衍我！」雖然孤蘇嫣落同意了，但柳飛揚還是不放心，讓沐梳監督她。兩個多月的相處，他太了解她了。
沐梳看著柳飛揚離開的背影，想到了姬帆。明明在俠義鎮的時候都還好好的，這都才過了多久，怎麼就.……
孤蘇嫣落看著沐梳，想著那個站在范無情身邊的老人。如果所料不差的話，他應該就是姬帆的師傅，柳唯青口中的天機老人了。要救嫻妃娘娘，首先要做的就是證明自己的清白，讓他相信殺姬帆的另有其人，不是她。
「沐梳，你去請天機前輩進來坐坐。」
沐梳壓下心裡的難受，領命而去。她相信，公主沒有殺姬帆，公主一定會找到那個真正的兇手。
聽到孤蘇嫣落請天機老人過去，范無情不放心，怕他多嘴，說漏什麼，執意要和天機老人一起過去。
同行的還有柳唯青。
天機老人撇嘴。這麼不放心，難道他還能吃了孤蘇嫣落不成？
「天機前輩請坐。沐梳，你也坐下來。」看見天機老人進來，孤蘇嫣落親自給他搬了一個凳子。
「你就是孤蘇嫣落？」天機老人看著孤蘇嫣落搬來的凳子，再看著孤蘇嫣落，問道。好一個美麗絕倫的女子，和年輕時候的花無心相比，毫不遜色。就是這雙眼睛冷了些，淡漠了些。
只可惜命不久矣。
天機老人現在總算是明白范無情為什麼要那樣提醒自己了。
這麼漂亮的一個姑娘，哎.……
「是。」
「我知道前輩想問什麼，我現在就可以坦白的告訴前輩，姬帆不是我殺的，殺他的另有其人。人本無罪，懷璧其罪，是金針術的存在阻撓了某人的計劃。」
天機老人老眼一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過孤蘇嫣落的手，將右手四指搭於孤蘇嫣落的脈搏之上。
「嘩~」
沐梳拔劍。
寶劍在天機老人的身後停下，前進不得。
「退下。」孤蘇嫣落對沐梳命令道。
沐梳將寶劍歸鞘，退到旁邊。
天機老人收手，一臉凝重的看著孤蘇嫣落。比預想中的還要嚴重。如果再不治，只怕撐不過三個月了。
孤蘇嫣落平靜的收手，權當什麼都沒有看見。
「怎麼樣？」范無情急忙問道。
天機老人沒有說話，轉身出了房間。
范無情不解，跟在天機老人身後，離開了。
孤蘇嫣落沒有提金針術的事，時機未到。
院子里，天機老人見四下無人了，這才終於開口說道：「除了長生草和朱果外，無葯可醫。她的時間不多了。」
不遠處，柳飛揚聽著天機老人的話，端粥的手莫名的手抖了抖。無葯可醫，時間不多了，他在說誰？
「還愣在那裡幹什麼！端個粥都端了這麼久，還不趕緊給她送過去？你想餓死她？」范無情發現了柳飛揚，又變成平時的樣子，氣哼哼的說道。
彷彿還在生氣被孤蘇嫣落算計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剛剛都聽到了多少，又猜到了多少。
「前輩教訓的是，我這就給嫣兒端去。」
「我目前只找到長生草，還差朱果。」看見柳飛揚離開了，確定柳飛揚聽不見了，范無情這才又說道。
「范老兒，從孤蘇嫣落的脈像上看，她活不過三個月。要是我能幫你救了她，你能」
「嘭~」
活不過三個月！
柳飛揚丟下盤子，衝到天機老人面前，急問道：「前輩，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嫣兒她怎麼了？」
天機老人看著柳飛揚，再看著范無情，不知道該不該說。
范無情一臉沉重。
柳飛揚見兩人不說話，急了，直接在天機老人的面前跪下來，肯求道：「前輩，求求你告訴我，嫣兒她到底怎麼了？前輩，你就告訴我吧，前輩……」
范無情閉上眼睛，對天機老人點頭。
「你先起來。這裡說話不方便，你找個地方，我告訴你。那個女娃娃還沒有吃過東西吧？你先把東西給她送過去。她現在身上還有傷，得好好調養才行，要是餓著了就不好了。」天機老人扶起柳飛揚，想起了自己的徒弟。
「可是前輩.……」柳飛揚怕天機老人反悔。不是他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這腹，而是事關妻子，他不得不這麼做。
「放心吧。我說話算話，既然答應了要告訴你，就一定不會反悔。快去吧。」天機老人很生氣，但也沒和柳飛揚計較。關心則亂，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否則，他才不管這種閑事。
等到柳飛揚走後，天機老人看向范無情，問道：「范老兒，想好了？要是柳飛揚知道實情后，放棄女娃娃的話，你要怎麼辦？」
「命里有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如果真要是那樣，就當是那丫頭命苦。」范無情望著湛藍一片的天空，說道。
「我知道哪裡有朱果，也可以告訴你。不過，你有我一個條件。你也知道姬帆是我的唯一的徒弟，現在我徒弟死了，還是因為那個女娃娃而起，你是不是應該賠我一個？」天機老人看著范無情，問道。
「師傅救徒弟，不是應該？」范無情豈能不知道天機老人的算盤，也就不和他拐彎抹角了。
「你捨得？」
「我舍不捨得不要緊，要緊的是你能不能說服她。她的性子和青兒差不多。你接觸過青兒，青兒是個怎樣的人，你心裡清楚。想高我一輩，沒那麼容易。」范老兒睨了天機老人一眼，對天機老人的那點小心思是清楚的很。他打這個主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范蔓青出生的那天就開始了。這都過去幾十年了，天機老人不嫌累，他都累了。
這下輪到天機老人皺眉了。還真別說，這孤蘇嫣落的性子比范蔓青還難。這不過初次見面，她的那雙眼睛就已經告訴他了。這性子還真是隨了范蔓青，甚至比范蔓青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想要說服她，要她拜為師，還真是有點困難。不過，太容易就沒挑戰了。為了當師傅，為了高范老兒一輩，再難他都要迎難而上。
「天機老兒，我期待你被那丫頭算計的那一天。」依著孤蘇嫣落的聰明和古靈精怪，范無情彷彿都已經看見天機老人被那丫頭算計后，氣到跳腳的樣子了。那娘兒倆不僅長的像，就連對人處事也是如出一轍。你若敬她一尺，她便敬你一丈。可你若欺她一分，便還你十分，甚至百分千分，絕不手軟。
不僅如此，而且還特別的能忍。
「不過，既然已經做了決定，要收她做徒弟，那就別讓我看不起你。銀針術，你應該不陌生吧？雖然比你的金針術略遜一籌，但那是她為了自救，一個人摸索出來的。天機老兒，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范無情說完就走了，看都不看天機老人一眼。
銀針術？
天機老人當然有聽說過。這些年來，它可是救了不少的人。竟然是這個女娃娃自創的。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成就，這個徒弟，他收定了。
房門外，柳飛揚深呼吸，將一切壓下，這才端著粥走進去。見人乖乖的坐在那裡，便開始喂她吃。
「我左手可以的。」孤蘇嫣落見柳飛揚如此小心翼翼，揮動左手，說道。她右手不能動，還有左手，喝粥這種小事根本就難不到她。
「張嘴。」柳飛揚全當沒聽見，把盛了粥的勺子送到孤蘇嫣落嘴邊。
孤蘇嫣落紅著臉，還是張嘴，喝下。
「公主，二公主來了，想見你。」下人來報。
孤蘇嫣落擰眉。
一碗粥下去，柳飛揚見孤蘇嫣落喝的差不多了，這才放下碗，然後說道：「嫣兒，你身上有傷，去躺下休息，我出去看看。」
「還是我出去吧，她要見的人是我。」孤蘇嫣落站起身來，說道。雖然不清楚孤蘇嫖為何而來，但是孤蘇嫣落清楚，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聽話。乖乖休息。這裡是將軍府，她不敢把我怎麼樣的。你要實在不放心，我讓爹陪我。」柳飛揚抱起孤蘇嫣落，走進簾賬，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輕輕淺淺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