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夢裡
可是滿青卻沒有看孤蘇嫣落，而是退回到孤蘇明身邊，與孤蘇明並肩而立。
「嫣落，我不在的時候，她都可以替我照顧你。你要是有什麼不確定或者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你都可以問問她的意見。她不會害你，你可以絕對信任她。」孤蘇明見二人已經見過了，又說道。
孤蘇嫣落擰眉。這個滿青是誰？不僅能得到孤蘇明的信任，而且還能讓他親自開口，要自己絕對信任他。就算是對皇帝，她都做不到絕對信任。
同樣疑惑的還有柳飛揚。
絕對信任？柳飛揚擰眉，看向滿青。能讓孤蘇明說出這四個字，這個人的身份絕對不一般。可是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才會讓孤蘇明說出這四個字，還這麼放心的把人放在妻子身邊？
「好了，你昨天回來的急，都沒來得及去和你皇祖母說一聲。你皇祖母疼你，她年紀大了，這兩天又沒少讓她擔心，別讓她老人家擔心。趕緊準備準備，和我一起去慈媛宮，向她老人家請安。」孤蘇明假裝沒有看見這夫妻兩人的疑惑，改而提起了去向皇太后請安的事情。不過，這小夫妻倆擰眉的動作還真是一模一樣。
「我知道了，二皇叔。」
在去慈媛宮的路上，孤蘇嫣落掀開車簾，看著走在馬車旁的滿青，秀眉擰的更緊了。
柳飛揚拉過妻子的手，握進手心，向她點頭。
孤蘇嫣落放下車簾。
東華門到了，柳飛揚扶著妻子，走下馬車，一行人向著慈媛宮走去。
「老奴參見王爺，參見公主，參見駙馬。公主，來，老奴扶著你。」孫嬤嬤看見孤蘇嫣落，放下掃帚，上前，小心翼翼地從另一側扶著孤蘇嫣落，同時不忘叮囑道。
「孫嬤嬤，我沒事的。」孤蘇嫣落笑著說道。
「沒事最好。公主你是不知道，自從洛川傳來你去世的消息，到知道你人還活著，只是受重傷，再到你昏迷，皇太后和老奴這心都沒有一刻放下過，就怕你有個什麼不測。不過好在回來了，老奴說什麼都得好好照顧你。公主，你就別勸老奴了，沒用的。老奴雖然老了，但是身子骨還硬朗，像扶你這種事情還是能夠做到的。」孫嬤嬤扶著孤蘇嫣落，就是不肯鬆手。
「嫣落啊，孫嬤嬤這是擔心你，你還是讓她扶著吧。要不然，孫嬤嬤又要嘮叨了。」孤蘇明在一邊笑著勸道，掏著耳朵。
「孫嬤嬤，你那麼疼我，我怎麼敢不讓你扶呢？」孤蘇嫣落朝孫嬤嬤眨著眼睛，吐著舌頭，古靈精怪著。
孤蘇明滿意的看了一眼柳飛揚，滿意的收回視線。嗯，和以前比起來，活潑了，開朗了，還知道開玩笑了。
「孫容啊，是哀家的寶貝孫女兒來了嗎？」皇太后的聲音從屋裡傳來，既有著著急，又有著擔心。
「是的，太后。」孫嬤嬤回道。
皇太后拄著龍頭拐杖，在宮人的攙扶下，快步走出。
「皇祖母，你慢點。」孤蘇嫣落趕緊上前扶著皇太后，就怕皇太后一個不小心磕著絆著，摔出個好歹來。
「你說你這個丫頭，身上還有傷呢，不在將軍府好好休息，跑來宮裡做什麼？孤蘇明，是不是你？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是嫣落的二皇叔，我就不能拿你怎樣著。要是嫣落出個什麼好歹，我第一個不饒你！」皇太后警告孤蘇明。
「母后，你這樣寵這丫頭，就不怕她以後會無法無天嗎？」孤蘇明很高興皇太后能這麼護著這丫頭，但是面上還是要做出被訓的委屈樣。
「我孫女兒，她就是無法無天也有我罩著，誰敢說她個不是給我瞧瞧。」龍頭拐杖在地上一拄，皇太后怒道。
「是是是，兒子錯了。」孤蘇明趕緊認錯，無奈的搖頭。
孤蘇嫣落湊到孤蘇明耳邊，小聲問道：「二皇叔，你也會有挨訓的時候啊？皇祖母訓你的時候都會訓些什麼啊？」
「皮癢了？連你二皇叔的玩笑都敢開了？沒大沒小。」孤蘇明佯怒，瞪著孤蘇嫣落，抬手就賞了她一個暴栗。這丫頭，連他的玩笑都敢開了。
孤蘇嫣落蒙著被敲的地方，縮到柳飛揚身邊，靠在柳飛揚懷中，就怕孤蘇明再敲她。也真是的，幹嘛敲的那麼用力？很痛的。
「知道怕了？以後還敢嗎？」柳飛揚看著妻子調皮的模樣，拉過她，幫她揉著被敲的地方，反問道。
孤蘇嫣落看著柳飛揚，朝柳飛揚吐了吐舌頭。
「該。依我看，王爺剛剛敲的輕了，應該再重點的，最好是讓你長點記性，整天古靈精怪的，不知道在想什麼。雖然我不知道你和王爺說了什麼，但王爺說的沒錯。連王爺的玩笑都敢開，膽兒肥了。難怪老前輩會被你給氣到直翻白眼，看見你就躲。還痛不痛？」責備歸責備，柳飛揚還是輕輕的幫她揉著，直到她說不疼了，才收手。可稍微帶了些力度的還是刮過她的鼻子，聽著她的痛哼聲。
「哼，誰讓他不說實話的。活該。我早晚有一天要把他的鬍子給剪掉，他最好別讓我逮著機會。哼。」孤蘇嫣落撫著鼻子，不滿的噘嘴。
「還說他。再這樣打噴嚏下去，老前輩子的鼻子早晚要掉。不過，剪鬍子的時候記得提前給我打招呼，我給你準備剪刀。很鋒利的那種，保證你一剪刀下去，『咔嚓』一聲，他的鬍子就沒了。」柳飛揚比了一個剪刀的手勢，放在下巴下，做了一個剪鬍子的動作。
「噗」孤蘇嫣落噴笑出聲。
「柳飛揚，剛剛是誰說他要打噴嚏把鼻子打掉的？」
「那還不是為了哄你？大不了我回頭多請他喝兩杯。行了，看你這小嘴巴剛剛噘的，都可以掛豬肉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受了什麼多大的委屈呢。明明是你自找的。王爺那麼疼你，你會不知道？」
孤蘇嫣落朝柳飛揚皺著她可愛的小鼻子。
柳飛揚看著她，眼底全是寵溺。
皇太后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很是欣慰。
「不過母后，嫣落今天進宮除了向你請安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嫣落之前不是答應皇兄，要替嫻妃娘娘解毒嗎？現在人來了，你看……」
「孫容，去把嫻妃請來。」
「是，太后。」
皇太后拉著寶貝孫女兒在軟榻上坐下來，這才看向天機老人和滿青。在看見滿青的那雙眼睛時，皇太后的眼睛一眯。
孤蘇明藏在寬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手心裡全是汗。
反倒是滿青，清冷的眸子迎上皇太后的視線，毫無所懼。
「行了，都別站著了，都坐下吧。來人，去通知二公主和二駙馬，還有代學新和柳唯青他們，就說三公主和三駙馬進宮給哀家請安，給嫻妃解毒，讓他們都一起來慈媛宮用膳。嫣落回來也有幾天了，還沒有一起好好的吃過飯，趁著這個機會，一家人好好說會兒話。至於皇帝那裡，哎，算了，長禧宮那邊也一起通知吧。」皇太后收回視線，吩咐道。
「是，太后。」
「嫣落，我們祖孫倆好久都沒有在一起好好的說過話了，你今天就別回宮了，住在宮裡，陪哀家說說話，好不好？」皇太后拉著寶貝孫女兒的手，看著寶貝孫女兒和以前比起來，更顯削瘦的臉，心疼的問道。
「好。」孤蘇嫣落靠在皇太后的肩上，由著皇太后攬著她。
「一會兒你父皇來了，哀家要他晚上在御花園設宴，給你接風洗塵。這宮裡啊，好久都沒有熱鬧過了，自從你皇爺爺走後，就一直都冷冷清清的，也該熱鬧熱鬧了。哀家老了，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可以活。哀家現在只有一個心愿，只想在有生之年能夠看到你一直這樣平安無恙，和駙馬好好的，最好是還能看見，.……，這樣哀家就是有一天走了，也可以放心了，不用再擔心你是不是又被誰欺負了。」
「皇祖母胡說。皇祖母才不會死呢，皇祖母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孤蘇嫣落抱著皇太后，紅著眼睛。
「哀家又不是神仙，是人就總有離開的那一天。就在從洛川傳來那個關於你的噩耗的那天晚上，哀家做了一個夢。夢裡，先皇責備哀家，說哀家沒有替他保護好你。哀家想解釋，但是哀家開不了口。事實擺在眼前，哀家解釋不了。先皇把你囑託給哀家，要哀家一定要好好保護你，可是哀家沒有做到，哀家讓他失望了，任憑那母女倆把你欺負成這樣。嫣落啊，皇祖母沒用，不僅沒有照顧好你，還讓你受了那樣的屈辱。對不起……」皇太后拍著寶貝孫女兒的背，紅著眼睛，說道。
「皇祖母，你別說了，這不是你的錯，你也不想這樣的。孫兒知道，皇祖母已經儘力了，除了二皇叔外，皇祖母你是最疼孫兒的。從小到大，只要是孫兒想要的東西，皇祖母都一定會給孫兒。」
「傻丫頭，那是因為你是皇祖母的寶貝孫女兒啊，哀家不給你，誰給你？嫣落，如果你母妃還活著的話，哀家一定會勸你父皇，勸你父皇放她自由，哪怕她要帶走你，哀家也絕不阻攔。哀家後悔啊，哀家當初就應該竭力勸阻你父皇的，要是哀家勸了，你母親就不會死在那場大火中，而你也不會背上災星的罵名，不會被恆嬪母女欺負成這樣。是哀家的錯，都是哀家的錯。」一想到當年的事情，皇太后就悔不當初。
「皇祖母，你別說了，求你不要再說話了。這不是你的錯，真的不是你的錯。」孤蘇嫣落哭抱著皇太后，不想皇太后因為她而繼續自責。
「嫣落，皇祖母一直都想問你一個問題，在這個充滿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皇宮和那個充滿了自由的江湖中，你更喜歡哪一個？」
「皇祖母……」事出太過突然，孤蘇嫣落不知道皇太後為什麼要這麼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和這個皇宮相比，她當然更喜歡外面那個充滿了自由的江湖。可是她捨不得二皇叔，捨不得皇祖母。
「嫣落，你不必急著回答皇祖母。答應皇祖母，從現在開始，你一定要好好的想想這個問題。皇祖母等你的答案。」
「.……是。」
沒多久，松兒和孤蘇洵扶著嫻妃進來。嫻妃的臉色越發慘白了，身體也越發虛弱了，眼窩深陷。
天機老人替嫻妃打脈，神情凝重的收手。
「師傅，娘娘所中的毒到什麼程度了？」孤蘇嫣落著急的問道。
「金針術是可以解娘娘身上的毒，但是就算解了毒，娘娘的身體也扛不了多久。除了百日散外，娘娘的身體內還有另外一種毒。從娘娘的脈像上看來，娘娘的中毒時間至少在八年以上。這種毒本來是要不了娘娘的命的，但是現在被百日散引發，兩種毒性相加，有點棘手。你讓我先想想。」天機老人捋著鬍子。
還有一種毒？
怎麼會？
那天替嫻妃娘娘把脈的時候，明明只有一種毒啊。
孤蘇嫣落覺得匪夷所思，拉起嫻妃的手，重又替嫻妃把脈。
「這種毒之所以這麼久都沒有發作，那是因為它需要一個條件，而這個條件，在中了百日散八十天以後，剛好滿足。這就是為什麼棘手的地方。」
換言之，也就是說恆嬪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想好了要如何殺嫻妃，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嫻妃活。
好歹毒的心腸。
皇太后握著龍頭拐杖的手收緊，泛著白。
孤蘇嫣落擔心的看向孤蘇洵。孤蘇洵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他的那雙眸子里卻把所有的怒和恨都隱藏了起來。看來在經過了這件事情以後，他學會了隱藏。孤蘇嫣落很欣慰。在這個地方，在恆嬪母女面前，除了必須要學會忍耐之外，更需要學會隱藏。
「師傅，那小還丹能不能解這種毒？」
「當然可以。這種毒的名字叫無生散，小還丹正好就是它的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