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做好人未遂

  阿允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兗州之行的第一晚竟然是在大牢里度過的。當然，她的第二夜還是會在牢里度過！阿允總算是體會到小燕子被打入大牢時的心情了，果然是「走進一間房，四面都是牆，抬頭見老鼠，低頭見蟑螂」！阿允無奈低笑。


  「太后，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笑！」玲瓏早就被老鼠蟑螂嚇破了膽，緊緊拽著阿允手臂不敢鬆開。


  「哀家這是豁達！笑看生死，你懂不懂？」阿允調侃道。玲瓏質疑的搖頭，說，「奴婢不懂，也不想懂！奴婢只知道命只有一條，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阿允噤了聲，不再言語。


  阿允這邊安分了，但太守府可是不得安寧，這太守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大廳里走來走去，晃得下人們眼睛都花了。「派去打探的人怎麼還沒回來！」見太守心裡實在是焦躁，太守兒子勸道，「爹，你別擔心，前陣子上面的人不是說了嗎，太后在養病，在慈寧宮閉宮，怎麼會突然到我們這兒來呢!」太守瞧了自己兒子一眼，略略思索，「也是，太后怎麼會到兗州這偏僻地界上來！就算是來了，上面的那位也會提前通知的！我們且先等等消息吧！」


  太守轉念一想，又道，「那個女人處理的怎麼樣了？」太守兒子奸笑，「爹放心，兒子已經神不知鬼不覺處理掉了！」太守微微頷首，負手低斥道，「哼，以後做事要有點分寸，你堂堂太守之子，要什麼女人沒有，偏僻看上個低賤的婢女！還有好好管教自己的夫人，家醜不可外揚，非要鬧得人盡皆知不可嗎，好歹你是個男人，怎麼教一個女人吃的死死的！」「兒子明白了，不過夫人她娘家財大氣粗，又有後台，我怎麼敢惹啊！」看著兒子的慫樣，太守真是恨鐵不成鋼，甩了甩袖子走人了。


  這廂阿允在牢里已經呆了一天一夜了，又冷又餓，也沒口水喝。阿允在想，這太守莫不是把自己給忘了吧。雖說是短短的一天一夜，牢里的犯人卻像莊稼一樣，換了一茬又一茬。反倒是太后自己成了牢里的釘子戶。當然，同為釘子戶的還有阿允對面正大快朵頤的漢子。阿允又不平衡了，為什麼人家坐牢好酒好肉伺候著，自己就挨餓受凍呢？

  發現阿允一直盯著自己看，那漢子停下動作，「哎，那個對面的，你看著我幹啥！」阿允面上一囧，辯解道，「誰看你了！我看的是你手裡的雞腿。」玲瓏生無可戀，心想，太后，您還能再丟人一點嗎！


  那漢子將手裡的雞腿一扔，丟到了阿允懷裡，阿允給玲瓏分了一半，拿起來就啃。卻聽那漢子道，「算爺大發慈悲，賞你一頓飽飯，吃完了好上路！」「咳咳！」阿允這一口雞肉卡在喉嚨里是咳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你這話什麼意思？」好不容易緩過來，阿允問道。


  「能在牢里過夜的除了爺，你算是第一個！」那漢子一本正經打量著阿允，又繼續講道，「這太守為了省牢飯錢，罪輕的打幾板子就完事兒，罪重的直接拖出去斬了！有錢的拿錢買命，沒錢的只能替有錢的送命！看你小子，家裡湊錢去了吧，不過你也不要做指望了，現在還沒放你出去，估計是錢不夠！」


  「那你怎麼一直在這兒？」阿允不解。那漢子灌了口烈酒，齜牙道，「老子外面仇家太多了，塞了錢，進來躲幾天！」阿允覺得好笑，「還是第一次見人花錢坐牢的！」那漢子淬了一口，道，「小子，你沒見過的世面多了去了！外面世道亂，哪有這牢里安穩，爺我吃香的喝辣的，還有獄卒供爺使喚，多快活！」阿允點點頭贊同，「也是！」「小子，你犯了什麼事？」那漢子問。阿允沉思片刻，說道，「做好人未遂吧！」


  漢子聽了一口老酒噴出來，嘲笑道，「老子行走江湖這麼多年，第一次見這麼傻帽的，看你油頭粉面的樣子，沒吃過苦吧，沒事兒出來瞎晃什麼，還多管閑事兒……」那漢子嘴上雖如此說，眼神分明卻越來越落寂。阿允覺得，或許許多年前的春天，這也是一條熱血沸騰，行俠仗義的好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