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九 照顧她
“杜少夫人,請吧。”
石磊笑容和煦,語氣卻是不容拒絕,嚴憶珊瞪了他一眼,剛想說什麽,人卻已經被他強行拉了出去。
“你放開我,你這個野蠻人!”嚴憶珊怒不可遏,氣急敗壞地咒罵道。
石磊也不生氣,鉗製住她欲要招呼到他臉上的手,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朝府門外走。
待外麵安靜下來,江承楓這才又開口道:“進來吧。”
又有一人從外麵走了進來,正是韓彬,他神色複雜,眸光閃爍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江承楓睨他一眼,隨手從桌上的一摞報紙中抽了一份出來,邊看邊問道:“我讓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早上入城,他並未跟隨去孟廳長府上,想必是一上午都跟嚴憶珊在一起,更不經自己同意就將那個女人帶來了這裏,看來上次的事情,他還是沒有長記性,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沒有。”韓彬有些慚愧地低下頭,“那女人容顏盡毀,我們又放走了那些差役和奴隸,實在不知道她到底從哪裏來,身邊還有什麽親人。”
“那她口中的那個‘如霆哥哥’呢?也查不出來?”江承楓抬眸審視地看著眼前這個他最為信任的下屬兼好友,目光漸漸變得冷凝而犀利。
韓彬被他看得一陣頭皮發麻,卻還是搖頭道:“江城這麽大,又不知道那人姓什麽,名字是哪兩個字,統計下來有好幾千人之多,而那個女人又瞎又聾,腦袋也不清不楚的,根本給不了什麽有用的信息。”
“她是叫沈之悅吧!”江承楓靠在椅背上,冷冷地吐出這個讓他無比錯愕的名字。
“少帥……”韓彬不置信地望著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強烈,很快便又恢複了平靜,但他剛剛的表情已經徹底出賣了他。
江承楓冷笑一聲,將自己手中的報紙丟給他。
他接過大致看了一下,這才發覺自己剛剛對他的隱瞞,實在是太愚蠢了,這種事情又哪裏瞞得住,那個女人的臉就算毀得再厲害,也依稀能看出納蘭馨月的影子,再加上那相似的聲音和報紙上這幾乎轟動了全城的新聞,很容易就能將她和晉如霆都一一對號入座。
他捏緊了手中的報紙,抬頭迎上江承楓已變得冰寒刺骨的目光,咬著牙一字一句道:“沒錯,她就是那個為報仇,把江城攪得雞犬不寧的沈家大小姐沈之悅,少帥之所以對她如此上心,不就是因為她長得很像少夫人嗎?既然如此,少帥又何必要知道她的身世,將她帶在身邊做個替身不是很好嗎?”
替身?這個字眼讓江承楓心裏很不舒服,在他看來,馨月是馨月,沈之悅是沈之悅,就算她們長得一模一樣,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沒有誰會是誰的影子或替身。
“我要如何安置那個女人不用你費心,你已經為了嚴憶珊犯過一次錯,如若再犯,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麵,與你割袍斷義了。”
說罷,他便站起身,繞過桌案,朝門口走去,獨留韓彬一個人在書房裏。
韓彬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眸色漸轉深沉,不由歎了口氣,他這次還真不是為了嚴憶珊,對那個女人,他雖然還不能說是已經完全死了心,但是決計不會再為她犯傻的。
江承楓出了書房,鬼使神差地就去了沈之悅暫住的房間,剛走到門口,便聽見裏麵傳來一個婢女氣急敗壞的聲音,“快點按住她,黎管家說了,這藥必須給她灌下去。”
“啊……她咬人……”又是一個婢女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便是一聲清脆的耳光聲。
江承楓臉色一變,猛地推開門,厲聲嗬斥道:“你們在幹什麽?”
他掃視了一圈,終於在牆角看到了蜷縮成一團的沈之悅,她發絲淩亂,一邊臉頰高高腫起,唇角還有血絲溢出,顯然剛剛那一巴掌,力道不輕。
“誰打的?”他銳利的目光刀子一般射向屋子裏的三個婢女,嚇得她們都哆嗦地跪在地上,隻是搖頭說不出話來,看樣子是都有動手,不敢胡亂攀咬。
“都出去跪著,自行掌嘴二十,舍不得使勁的,手就不用要了。”
那三人趕忙磕頭領命,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出了臥室,跪在了院子裏,巴掌一個比一個打得響。
江承楓緩步走向沈之悅,蹲下身,大手按住她不住顫抖的肩膀,卻是沉默地沒有開口說話。
沈之悅起初還是有些排斥,但似乎是因為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很快便安靜下來,主動偎進了他懷裏,抱住他的腰,委屈地哭了起來,鼻涕眼淚又蹭了他一身。
江承楓無奈地輕拍她的背脊幫她順氣,也怪他,她是個比較特殊的病人,應該專門找幾個有耐心的丫鬟來照顧她,不然也不會發生剛剛那樣的事情了。
她在他懷裏哭了好久,許是哭累了,終於探出頭來,哽咽道:“如霆哥哥,我餓了。”
江承楓啞然失笑,抬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衝門外喚道:“來人。”
立刻有丫頭進來行禮道:“少帥有何吩咐?”
江承楓見她低眉順目,一臉的惶恐,顯然是被院子裏跪著的那三人嚇到了,便也沒多說什麽,隻是讓她去廚房弄些清淡點的吃食來。
他動作輕柔地將沈之悅抱起來,放到床上,眼角的餘光瞥見桌上的那碗湯藥,還好沒有灑,不然那極為珍貴的百年靈芝可就浪費了。
他剛要起身去端那藥碗,衣袖卻被沈之悅扯住,她迷茫的眼中現出一抹不安。
江承楓微歎了口氣,拉過她另一隻小手,食指在她手心裏一筆一劃緩緩寫道:“我去端藥給你喝,然後喂你吃飯好不好?”
沈之悅歪著頭想了想,終於鬆開了他的袖子,乖乖坐在床上等他,看來她的腦袋還沒有完全壞掉,至少還認識字,不然就真沒法跟她溝通了。
她那遍布著傷疤的小臉依舊可怖,卻也讓人看著無比的心疼。
能將一個女人的臉毀成這副樣子,那下手的人心思還真是惡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