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八 獲新生
“傅伯母,求您讓我見見榮哥哥,求你們不要退掉婚事,我和榮哥哥成親之後,他可以納妾,我不會幹涉他娶別的女人的,你們隻要在府中給我一處院子,讓我每天能看到他就好……”
“跟你成親?真是好笑,你根本就算不得一個真正的女人,不僅如此,你還是個克夫的掃把星,誰娶了你才是晦氣!”
“我會另外為我們家榮兒找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你若還顧及著你納蘭家的臉麵,就不要再來糾纏我兒子,我們對外隻會說是你二人性格不合,婚事才作罷的,否則,我就要告你納蘭家騙婚了,竟然想送一個怪物來我們傅家,傳揚出去,你納蘭家可不單單是名譽掃地這麽簡單了!”
……
“月兒,你不要這樣,這並不是你的錯,就算以後都沒有人娶你,你還有額娘,還有阿瑪,還有你哥哥他們呢,額娘求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我是個沒人要的怪物,是災星,為什麽你們不在我一出生的時候就掐死我?”
“額娘你總說會有辦法治好這病,可是我看了那麽多大夫,都沒有用,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
“你是誰?為什麽要多管閑事?為什麽要救下我,我這種人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是不是隻要有人肯娶你,你就不會這麽想不開了?”
“有嗎?誰願意跟一個怪物過一輩子?”
“做我的夫人吧,我需要一個妻子,名義上的,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除了我這顆心。當然,我知道你也不需要。”
……
紫檀木的雕花大床上,沈之悅緩緩睜開眼,手下意識地摸了把自己的臉,果不其然的是淚濕了一片。
最近她總是重複地做一個夢,一個漫長而悲傷的夢,夢裏麵形形色色的人物。陌生又熟悉。仿若都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卻又距她於千裏之外。
她複而又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一些夢裏麵的零碎片段。模糊卻又無比真實,手順著臉頰一路往下,最後覆上了心口的位置,那裏很疼。卻不是那種折磨了她許多年的心絞痛。
她唇角微微勾起一絲澀然的苦笑,揉了揉有些酸痛地脖頸。掀開錦被,她翻身下床。
現下已經是冬月,距離她做完手術已經過了三個多月,而她卻覺得度日如年。每每睜開眼,看到周遭原本屬於納蘭馨月的一切,她都會覺得無比的愧疚。可是事已至此,她除了代替她好好地活下去。根本沒有任何補償她的辦法。
她走到梳妝台前坐下,目光平靜地看著鏡中自己那張依舊蒼白憔悴的臉,微涼的指尖輕輕劃過那臉頰上凹凸不平的烙印,真的很醜。
臥室的門“吱呀”一聲被人輕輕推開,虹蕎走了進來,將一個精致的白瓷藥盒遞給她,“這是按照小姐給的方子配好的藥膏,您看看對不對。”
沈之悅接過那藥盒,擰開蓋子,輕嗅了下氣味,又用指甲劃破了手背。
“小姐……”
虹蕎大驚失色,本能地想要去拉她的手,卻被她出聲阻止道:“沒事的。”
她取了點那白色的藥膏在自己泛起絲絲血痕的手背上試了下,剛塗上時有一種清涼透骨的感覺,但漸漸又開始發熱,直至變得火辣辣的疼,然後再降至冰點,如此反複,那傷口有些癢癢的,不是很舒服。
然而她卻是微微一笑,對虹蕎吩咐道:“你出去吧,這裏沒你的事了。”
虹蕎猶豫著不肯離開,沈之悅不由板起了麵孔,她這才無奈地退了出去。
待臥室的門關上後,沈之悅再次看了眼琉璃鏡中自己那張醜陋的臉,隨手拉開右邊的抽屜,從裏麵取出了一把匕首。
匕首出鞘,鋒利的刀尖貼著臉頰上已經壞死的肌膚,泛著幽幽的寒芒,有些駭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咬緊牙關,心下一狠,刀尖便劃破了那早已結痂的傷疤,她對著鏡子一點點地割掉那壞死的肌膚,每動一下刀,她的身體都忍不住抽.搐,額上和手心裏都是冷汗,縱然已疼到極致,她卻始終咬著牙不吭一聲。
最後一刀結束,她的手已是顫抖的拿不住刀柄,匕首“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恰在此時,臥室的門再次被人推開,帶進了一室風霜的冷冽氣息。
“你在做什麽?”
來人在看清屋裏的情景時,也顧不得去暖爐旁驅散身上的寒氣,便大步走來,板過她的身體,一貫冰冷漠然的眸子裏似要噴火一般,他忍不住衝她吼道:“你這是在自殘嗎?你一定要這麽折磨你自己嗎?”
江承楓伸手想要觸碰她鮮血直流的臉頰,卻又在半空中頓住,強壓下心頭的怒火,他轉身欲要去拿藥箱,卻被她扯住了衣袖,“藥在這裏……”
她的聲音因那極致的疼痛而沙啞,說話時牙齒都在打顫,單薄的寢衣也已被冷汗浸濕,可想而知,她此刻正在經受怎樣非人的折磨,那是在割肉啊,男人都不一定受得了這樣的罪,更何況是個大病初愈的弱女子。
他在她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給她的臉頰上著藥,幾次都想要開口問她原因,可是看到她明明很疼,卻始終強忍著的模樣,他心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是真的拿這個小女人沒辦法了,這三個多月來,他們很少交流,她總是刻意地回避他,而他也愧於麵對她,他知道她心裏是在怨他自作主張地給她換了馨月的心髒,可當時的情況已經不容他遲疑,在馨月咽氣的那一刻,他幾乎出自本能地就做出了那個決定,他要她活下去,哪怕是愧對所有的人,他都要她活下去。
壓抑了許久,他還是沉聲開口道:“疼了就叫出來,這樣會好受一點。”
沈之悅卻是搖了搖頭,勉強地衝他扯出一抹微笑,“我不痛,真的。”
江承楓手微頓,再也忍不住地嗬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那傷口明明早就結痂了,她卻又生生將它割開,這根本不是個正常人會幹的事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