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六十五 求原諒
初二過後,每天都有江城的達官顯貴們帶著厚禮來江府拜年,其中不乏一些世家小姐夫人們送來的帖子,邀請沈之悅喝茶逛園子聽戲什麽的,估摸著是想跟她這掛名的江少夫人套近乎拉關係的。
江承楓知道她最煩應酬,所以帖子還沒送到她手裏,便已經被他原封打了回去,如此幾次,也就沒人再敢來叨擾她,自討沒趣了。
雖然她樂得清靜自在,但這樣勢必會讓外人覺得他不近人情,於他在江城擴展勢力不利。
想到這些,她隻覺慚愧,身為他的夫人,理應竭盡所能地幫襯著他打通各方勢力,可她實在不擅長交際,就怕幫了倒忙,與其那樣,還不如老老實實地待著自己的院子裏,抱抱孩子,喂喂狼,不給他添麻煩的好。
憶起他送她的那隻小狼崽,她唇角不由含了笑,此刻那小家夥吃飽喝足了正窩在她腳邊睡覺,小小的一隻,憨憨的,很可愛。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小家夥似乎很受用,閉著眼睛又往她跟前挪了挪,鼻子一拱一拱的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的味道,這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它是一隻沒有殺傷力的小狗呢。
她笑得愈發開心,不經意地抬頭,卻瞥見一旁的虹蕎欲言又止,很是糾結的樣子。
“有話就說,不用憋在心裏難受。”她隻看了她一眼,目光便又落在了那毛茸茸的小東西身上。
“小姐……”虹蕎猶豫了下,還是試探地問道,“您真的就不能給碧巧一個改過的機會嗎?她已經在外麵跪了兩天了,再這麽下去怕是……”
“她是少帥帶回來的人,是生是死,與我無關,有這跪著的功夫,不如去幹點活,咱們府中也是不養閑人的。”她的聲音冷了一度,剛剛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可是……”虹蕎說話愈發吞吐,“她傷了右手……”
她此話一出,沈之悅逗弄小狼崽的手一頓,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淩厲,“好端端的,怎就傷了右手?”那女人被割了舌,被毒打的遍體鱗傷她知道,但也沒嚴重到被打殘的地步,真是怪了。
“她……”虹蕎咬了咬唇,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她知道小姐您傷了右手筋脈,需要……”
她話沒說完,沈之悅便冷冷地反問:“所以她就弄傷了自己給我練手?”
“是。”虹蕎點頭。
“你教她的?”
沈之悅的聲音愈發冷,聽得虹蕎心裏有些發顫,她立刻跪了下來,辯解道:“不是的,奴婢隻是看她可憐,曾寬慰過她幾句,並未與她多說什麽,哪知她竟這般極端,為了祈求小姐的原諒,廢了自己的手。”
她一番話說完,久久等不到沈之悅回應,手心都緊張的冒了汗,她跟了沈之悅時日也不短了,知道她不是難伺候的主兒,但那個叫碧巧的丫頭卻是她的雷區,與蔣家那個姑爺一樣提不得。
現在少帥把那丫頭帶了回來,小姐心裏自是不舒服的,無論那丫頭如何苦苦哀求,都不肯相見。
她也知道是碧巧背叛在先,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原諒,但同為奴婢,她多少還是有些同情她,哪知自己的不忍心,竟惹出了這麻煩,好端端害人廢了隻手,真是罪過。
沈之悅輕揉了下眉心,難掩倦意,“讓她明早過來吧,今天我有些乏了。”說罷她便起身去到床邊坐下。
“是。”虹蕎驚喜地抬頭,即刻應聲退了出去。
沈之悅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臉上的表情凝重,看來某些人真的是耐不住性子,想要做點什麽了,苦肉計用的多了,很讓人煩的。
翌日,碧巧忐忑地坐在沈之悅對麵,如坐針氈,絲毫不敢抬頭看她,仿若一顆心都懸在嗓子眼裏般緊張。
沈之悅在給她看過傷之後,語氣涼涼地道:“你可想清楚了,施針講究一個精準,不能有絲毫的偏差,落錯一針,你這手沒得救不說,說不準你整個人都廢了,為了一個你曾經深惡痛絕,也對你沒半分好感的舊主兒,值得嗎?”
碧巧驀地抬起頭,搖頭又點頭,紅腫的雙眼裏蓄滿了淚水,卻急於無法表達自己的意思。
她真的知道錯了,而且錯的離譜,她想要贖罪,別說是一隻手,就是把命賠給小姐都行,隻求小姐能原諒她曾經的背叛。
看她如此著急上火,沈之悅揚唇淺笑,卻是笑得諷刺而冰冷,“以前,我耳朵聽不到,一直是你做我的雙耳,卻不知你竟幾次誤導我,讓我與晉如霆的誤會不斷加深,直到水火不容,再也無法挽回。而後你又串通嚴憶珊,想要取我性命,你的心機好生重,也足夠心狠手辣,卻又裝得如此單純無辜,現在你口不能言,我讀得懂你的唇語,但看不懂你的心到底是黑是白。”
見她張口想要說話,沈之悅卻沒有要聽的意思,她繼續說道:“不過也沒關係,沒有信任就無所謂背叛,我們現在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你是我練手的工具,而我能賞你一口飯,不至於被人隨意賤賣,僅此而已。”
“小姐……”碧巧無聲地喚著她,已是淚流滿麵,無疑她的話就像是一把刀剜著她的心一般,讓她疼的無法呼吸,可是就算她能開口說話,也是無言以對,她能說什麽呢?小姐與晉如霆走到如今的地步,她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彼此相愛的兩個人,眼裏是容不得沙子的,她知道許秋是小姐心裏的一根刺,而杜子璿就像是晉如霆頭頂懸著的一把刀,她隻是稍加挑撥,便使他們之間的矛盾激化,釀成大錯,是她害了她的小姐。
沈之悅拿起一根銀針,斂了笑,麵無表情道:“想好了就閉上嘴,後悔了現在就出去。”她懶得再跟她廢話,多說一句都覺得無比厭惡。
碧巧立刻識相地閉了嘴,雖然以前她不願意承認,但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她的小姐是個多麽好的大夫,她相信小姐醫得好她的手,也醫得好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