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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聖潔的女人與邪惡的男人

  收攏起黑色蝠翼落在花園裡,肖恩一邊想著之前橋上的一幕幕場景,一邊走向自己放衣服的地方,其實無論是襲擊最後一節車廂讓整列火車翻倒來牽制住那個秉持正義的【騎士公爵】還是射穿那個德文王子的肩膀,肖恩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成就感,可以做出卑鄙的行徑與為這種行為感到快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極端,經歷了如此多的事物,肖恩並不在乎自己手上是否乾淨,但自己的心,還是要有一些不被唾棄的角落的。


  維斯頓最後沒能說完的那句話確實嚇到了肖恩,這個紀元在已經距離黑暗之年數萬年了,神靈的蹤跡消失一定有著它自己的原因,而智慧之神維斯頓追索那些隕落神明神格的行為必然要受到法則的排斥,死去的神明都有他必須隕落的緣由,位面的規則永遠注視著這些位面之河偶然掀起的波瀾,而捨棄了法則與力量,智慧之神【維斯頓】到底還剩下什麼,這是所有知曉這位神明的人所共同忌憚的事,能夠一次次地轉生在這個世上,他到底收集到了幾枚神格碎片,而這次異常的相遇,對方有為什麼這麼在乎自己的血?


  「附著在我身上的?」肖恩想到了這一處,驚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與多位傳奇有過當面的交流,而帕格斯姆還有加爾斯·喬凡尼更是強大,可他們從沒發現自己的異常,這些都讓肖恩在很多時候忽視了自己某些重要的秘密,「時光的碎片嗎,跟隨著我一起來到的?」


  維斯頓從自己的血里當然汲取不到血族的力量還有永生的奧秘,但不屬於血族的其他的東西,想起自己睜開眼時,在棺材里全身燃起的大火,和保護自己不受那場火焰灼燒的「時光的力量」。【維斯頓】在渴求這個東西,他可以從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無時不刻不在散發著的力量中獲取好處,而他又不能直接說出來,一說出來自己絕對會立刻殺死他,「可最後他還是死了。」


  【維斯頓】死了嗎?


  肖恩走到了自己放置衣服的花台邊上,卻沒有立刻穿上,而是坐在了那個花台上,夜晚纖長的風裡並沒有太多露水,飄帶一樣的草葉隨著微風晃動,夜來香的氣味傳來,肖恩枯坐在這種靜謐里。


  每次思考太複雜的事情都會讓他疲累,黑夜裡的生活卻又比凡人的沉重,一百多年前,是這樣,兩百多年後,是另一個樣子,然後夾雜在這之間的許多歲月,模糊地幾乎看不清的人的臉,這中間屬於自己的又倒影在哪一面苦痛的鏡子上?

  嗜殺,貪婪。悲憫,仁慈。矛盾的緣由就在於這種世俗的情緒。


  「我其實是個惡棍啊。」肖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鼻尖向左邊劃過,祛除掉夜風帶來的癢意,還有心裡的悶氣。


  「你原來在這裡?」肖恩聽見這聲音抬起頭,是歐非娜,肖恩原本想問對方為什麼也在這裡,但話到了嘴邊就被他咽了回去,依舊一言不發。


  因為一些煩惱的思緒走出客廳的女士並沒有太過詫異,肖恩似乎一直這麼無趣,不同於人類男孩的局促的或者是故作自傲的沉默,肖恩的沉默歐非娜總找不到熟悉的詞來描述。


  「你剛才飛出去了?」歐非娜指了指肖恩身後依舊垂著的翅膀,「那你看到了什麼好的風景?」


  「一列火車出了事故,划**道,具體死傷不清楚,但估計挺多的。」肖恩伸手示意,歐非娜再次掏出那個盒子,給了肖恩一支煙,但這次肖恩摸了半天也沒有從衣服里掏出打火機,估計是之前的飛行中遺失了,無奈的肖恩只好把煙從嘴上拿下來,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你覺得悲哀?」歐非娜站在他的身前,初次見面時,歐非娜便給肖恩一種仁慈善良的感覺,那是埃爾的聖者血脈所流傳下來的意志。


  「沒有。」肖恩搖了搖頭,「一點也沒有,於是我在這裡思考,是不是說我們的本質真得是早已決定的,我是血族,便是殘忍的,邪惡的,而你是聖者的血脈,便生來善良仁慈?」肖恩提了一個很白痴的問題,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從他嘴裡說出來,歐非娜卻聽出一種哀求,他一定是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吧。


  「那是你做的,火車事故?」歐非娜顫抖了一下,肖恩手裡捏著煙,坐在那裡抬頭看著她,嘴唇似乎想要動,但後來只是上下點了點頭。


  「你還想將這種罪孽歸結於你的血統。」歐非娜突然不知道該怎麼看肖恩了。當初他們的見面是肖恩在亡靈巫師的手裡救下她,那時候的肖恩可以說是,英雄。可現在呢?

  「逃避並不能讓自己心裡好受一些,呼。」肖恩長舒了一口氣,「我不得不那麼做,該這麼解釋給你聽嗎,似乎太無恥了一些。」歐非娜突然想到怎麼形容肖恩的這種突然的沉默寡言了,將死的暮氣。


  歐非娜的眼裡閃過複雜的神色,她想了想,緩緩抬起右手,聖潔的白光透過她的手指湧現,空氣里的浮塵都被映照地清晰可見,然後光芒匯聚在她的手邊,整個纖細的手掌就像戴上了一雙聖白的手套,歐非娜將白色的右手伸向肖恩。


  「想凈化我?那太少了些,而且似乎也無用。」肖恩笑了笑,任由歐非娜的手按住自己的額頭,女人柔軟的肌膚觸摸在他的眼睛與眉毛上,肖恩閉上了紅色的雙眼,收回翅膀,恢復成一個人類模樣。


  溫暖的氣息籠罩在他的頭頂,忽然的,一股異樣的精神波動傳來,那股波動離他的大腦極近,但又不屬於他於歐非娜,肖恩吃驚地張開眼。歐非娜將手移開了一段距離到肖恩的頭上。


  沒有張開血族視界的肖恩在黑夜裡只是和人類一樣,他的臉前被歐非娜釋放的聖光遮擋,透過光芒,歐非娜金色的頭髮全部變成了潔白的樣子,五官其實並不能被他看見,但這一刻肖恩突然覺得這真是個極美的女人。


  「你中了魅惑類的法術,亡靈的情緒本來就比生者要容易波動,也就更容易被魅惑。」歐非娜繼續釋放自己的血脈,整個人徹底籠罩在了光里。肖恩在這種聖光中沒有絲毫的不適,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的手臂一道道白色的紋路攀爬在上面,那不是歐非娜的聖光,而是真正屬於他自己的,埃爾的力量,被歐非娜激發出來了。


  「我被釋放了魅惑術,呵呵。」肖恩並不覺得自己對於那些惡性的悲哀有什麼異常,但回想起自己在回來時候的飛行於流淚,那些過去的回憶,自己現在居然不能坦然地面對,巫師中玩弄心靈的力量,真是高超的技藝。


  帕格斯姆,那個憋壞了的老傢伙,除了他還有誰?肖恩咬了咬牙,「先不要急著祛除那個法術,似乎它對我的影響並不大。」一旦法術失效,老靈魂巫師必然會察覺,那麼在那時候他和帕格斯姆也就要翻臉了。


  「可持續影響的話,你的靈魂可能會變成怨靈,脫離你的肉體,畢竟,你本來就不是生者了。」歐非娜卻遲疑了。肖恩沒有回答,只是抓住她放在頭上的手,被肖恩的手掌握住,歐非娜只能終止了這種凈化。


  「你是怎麼發現的?」肖恩奇怪地問道,歐非娜卻沒有回答,女人掙脫了他的手,似乎就要突然這麼離開,肖恩伸了伸胳膊,最終沒有挽留。走出去了幾步,歐非娜突然回過頭,「沒有那個法術影響的話,你還會攻擊那列火車,傷害裡面的人嗎?」肖恩愣了,她很在意這點?


  肖恩突然笑了起來,「你關心我?」對於這個算是被自己救過一次的女人,肖恩其實並沒有覬覦的心,長久的旅途中,美麗的女人太多了,時間或者空間上隔得一旦遠了,想法也就會淡了,但這一刻突然想起剛才歐非娜籠罩在聖光中的聖潔模樣,肖恩的心一顫。


  歐非娜很直接地回答道:「是的,我想,我們其實可以算是朋友。」朋友嗎?


  「那在你的觀念中,我們之間的朋友關係會因為一車你全都不認識的人而影響嗎?」肖恩反問道。


  「會,因為我在意你是善良還是邪惡的。」歐非娜很在意這點,「可我不會,我永遠不再乎你是善良還是邪惡的。」肖恩笑了起來。


  歐非娜突然無言了,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這個回答,她也不知道算什麼,高還是壞?


  女人轉過身真得離開了這裡,走的時候,身後傳來肖恩穿衣服的聲音,他似乎在哼一首歌,遠遠地也聽不清。


  肖恩穿上最後一件衣服:

  「我曾走過黑暗的光景,那裡看不見絲毫的希望可以收斂。」


  「我曾坐在高高的山巔,轉瞬又滑落到地獄或人間。」


  「我曾遇到過美麗的,瀟洒的,驕傲的陌生人,最後,卻記住了其中一個的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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