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驚駭的女孩
大陸上有一種職業,叫做盜賊,行走在陰影之中,以有酬勞的暗殺,或者直接盜竊為主要謀生手段,就像是****盜賊這個職業的存在時間同樣極為古老,且同樣為世人詬病,他們貪婪,陰冷,不受世俗律法與道德的約束,同樣,他們不畏懼死亡。於是,這個職業便讓除盜賊以外的人痛恨。
肖恩面前的貓人劍豪呢,當然不是盜賊,它是另一個同樣與盜賊類似的職業——賞金獵人,這個職業同樣行走在陰影中,同樣接受暗殺的委託,只是與盜賊不同的是,賞金獵人不偷盜,而且,賞金獵人專殺盜賊。為什麼肖恩一眼可以認定這位貓人劍豪是賞金獵人,因為,每一個貓人劍豪都是賞金獵人。
在第三次聖戰加爾哈德之後,四個帝國從大陸的版圖上崛起,它們是耀眼的,璀璨的,雄偉的,同時也是血腥的。沒有哪個國家的建立可以不讓自己的旗幟沾染鮮血,帝國尤其如此,而與之對應的,那些臣服於帝國或者說是被帝國征服的土地上的原住民們,則完全是劣勢的一方。不幸的是,獸人在這個時期也淪為了這個角色。
原本生活於草原與沼澤之中的龐大族群,被後來崛起的四個帝國吞併掉原來的土地,這種事情在歷史中或許是值得一看的篇章,可對於充斥著史詩與傳說的千年歷史里,那些過於奪目的片段總能掩蓋掉這個事實,以至於連獸人的王族——黑翼人們也默默接受了自己的失敗,並向草原更深處,更荒野的地方遷徙。
但不是每個族群都會順應自己王族的意見,就像是不是每一支的巫師都聽卡薩的話,不是每一個血族都接受十三氏族的管轄,貓人們拒絕了在它們看來昏庸愚蠢且迂腐墮落的王族,並結束了自己作為翼人數萬年的臣民的生涯。它們不退出獸族的族群,但且永遠不再接受王族的徵召。同時,貓人們開始復仇。
具肖恩在多年後聽聞,獸人之所以會被擊敗並喪失土地,完全是四大帝國的上層聯合起來,共同排遣出精銳的暗探與刺客,也就是一撥盜賊群,合謀暗殺了多位獸族的領袖酋長。這倒是人類確實會幹出來的事,肖恩對此毫不懷疑,因為貓人們從獨立的那一刻起,就開始組建賞金獵人,並狙殺每一個被貓人看見的盜賊,雖然貓人們至今沒有向外界解釋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明眼人看一眼也知道原因,這也從反面證實了傳聞的可靠性。
但一位貓人劍豪不可能是為了殺盜賊這麼簡單的事情而出現在卡薩,這座巫師之城裡吧。貓人這個獸人種族沿襲了獸人一貫的群集習慣,能單獨出現在外的皆為劍豪級的劍術大師,在這個階位不代表實力,但稱號永遠不會誇大的時代里,一位貓人劍豪的出現,往往意味著更為棘手的對手就在附近。
而貓人的對手,除了那些盜賊,就是剩下四大帝國了,真是好數,帝國只有四個。肖恩驀然想起自己前些天的遭遇,那位騎士之國的王子,難怪帶著那麼強的侍衛,原來刺客也這麼強啊。
黑色斑紋臉的貓人摘下兜帽之後沒有再繼續攻擊,他只是摟緊了自己懷裡的兩個小貓人,然後望著肖恩,豎瞳里散發著冷冽的光。
還是那句話,階位不代表實力。這一點在埃爾還不被世人普遍理解,在這個人類之國里,普遍適用著階位既是實力的準則,一位傳奇騎士,絕對可以輕鬆碾死一位大劍師或者高階巫師,十環的巫師也是亦然,但是,這樣的準則放到大陸上就略顯可笑了,誠然階位代表著對法則的理解與掌握,以及自身力量的強大,但大陸之上,法則晦暗的地方呢,魔力真空的區域呢,或者最簡單的,人類和地精呢?
卡拉達的人就與埃爾幾乎是兩個極端,他們採用了一套評定標準來釐定幾乎所有的種族與所有的職業,即『ten』至『one』十重標準,以及『the
one』這一稱號。這便是大名鼎鼎的【魔探局準則】,卡拉達帝國官方第一警衛組織推出的評定標準,以各方面實力綜合匯總,來全面地客觀地評定他們希望了解的人物。但這套標準註定了不可能推廣普及,因為它太複雜了,卡拉達的魔探局從未向外界隱瞞過自己的這套評定方式,但多達一百三十條的細則小項,以及只針對個人而不是大規模選用的方式也讓這套準則被放棄,魔探局們可以用這套準則並花費一年的時間來評價一位對卡拉達有敵意的傳奇巫師的客觀實力與威脅程度,但肖恩要是報出自己子爵血族的身份,問對方他該分在哪一級,呵呵,魔探局鳥都不鳥你。
他們只針對自己感興趣的人或者異族,所以從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非統一原則下,這個世界很難簡單起來。肖恩發現自己又想岔了,自己對面可是還有個貓人呢。肖恩聚精會神地盯著對方,想要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些什麼。結果,他看出了殺意。
噌,噌,肖恩後退了散步,面前的地面上不斷被劍光劃出刻痕,肖恩的衣服都破碎了,他被刺中了,不,準確地說,肖恩一次刺劍也沒躲過在,這位貓人族的劍豪,出劍極快,想來即使是靈敏的血族,也不可能躲得過去吧?
肖恩看著自己身上深深的切口,那些血痕在很快恢復消失,這位劍客沒能殺死自己,不是因為自己實力強大,而是因為刺劍的特點便是如此,可一旦對方改變風格,肖恩相信接下來自己沒法再支撐了。
「血族?」一聲怪異的帝國語。貓人停下了出劍的動作。
「嗯哼。」肖恩用鼻子擠出一句回答,「你為什麼攻擊我的朋友?」他不希望對方和自己探討為什麼血族可以在白天行走這種問題,所以主動發話。
「我什麼都沒做。」貓人看了看地上的地精還有人類女孩,估計出這兩者和這個血族的關係,然後想到了某些東西。
肖恩看向傑克,地精還在一種瘋狂的悲痛中,自己這邊都打鬥了好一會,它還沒緩過來,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身旁的事情。然後肖恩看向艾麗莎,「你沒事吧?」
「沒事的,這位先生確實沒有攻擊我們。」艾麗莎結結巴巴地解釋道,這種模糊的回答讓肖恩有些困惑,女孩並沒有說明自己剛才尖叫的原因,但此刻她臉上慘敗的面容已經足夠肖恩擔心的了。於是肖恩看著那個貓人,然後移動到艾麗莎的身旁,想要彎腰把女孩扶起來,等到肖恩折下腰,一隻手拉起女孩,就在抬頭的那個動作那裡,肖恩頓住了。
從這個姿勢以及角度,肖恩隱約可以透過破開的門洞看見屋子裡的情形,那裡是座椅凳子,還有木架和桌台,然後,是一具腐爛了一半的屍體。
屍體已經腐爛到綠色的霉變布滿全身的程度,但肖恩忍著噁心依舊認出那是一具貓人的屍體,因為在屍體的屁股上有一條僵硬的帶著黃斑的尾巴,動物的尾巴最不容易腐爛,所以貓人的尾巴還保存地較為完整。
「是菜場里的那個魚販子。」肖恩說道,「安妮曾跟著它學殺魚。」然後他轉頭看向了那個穿著斗篷的貓人,「安妮是我的女兒,她很喜歡你的這個族人。」
「所以,它是怎麼死的?」肖恩沉聲問道,「它不是死於卡薩前些時候的瘟疫,死於疫病的屍體不會霉變,只會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