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破除
「作為一個不為地表世界熟悉的地下世界的王者，並且本身的性別以及種族的特殊，使得我們的這位朋友總會因為旁人一點小小的質疑而產生很大的憤怒，為什麼會這樣呢，歸結起來無非是由於父親的突然沉睡而在倉促間承擔起維護一個王國子民生存的重任，但本身卻沒有做好接受的準備，進而，產生的對自己的不自信，於是，這種不自信在外部表現出來，便是屬於女王的自負的盲目的怒火。」
一陣翅膀煽動的聲音響起，白色的翅膀在下方岩漿的照射下映出紅色的金邊，氣流在這種緊閉的烘熱的氛圍里很難帶起大風，於是這個依靠翅膀的客人只能比往常更加快速地煽動自己的雙翼以在緊急的情況下抵達自己的目的地——以夫身旁的一塊岩石。
「你不是因為那件事要回部落一趟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以夫看著那枚沉下去的金幣，並沒有回過頭，但女王顯然知道自己身旁的客人是誰，整個地下王國，早已不存在敢站在自己身邊的人了，除非他的身份是朋友。
「老大讓我過來一趟，給你傳一個消息，我們要出海了，就在近期，時間有點緊，而我一向是所有人里最快的，所以我就從部落里趕過來了。」翼人菲爾抖動著翅膀，本來地底就不是飛行物種喜歡的環境，何況這裡還這麼熱，為了趕過來他飛得太快，以至於這時候說話也有些急躁起來。
「這麼說，那個小子和你說的不是笑話，你們真得找到聖地了？」以夫好奇地問道，她一直不相信所謂的先知和預言，抵達他們這個層次或許會對未來的某些事情產生模糊的感應，進而產生和預知未來相似的效果，但也得抵達他們這個層次而已，更何況，即使是這種感應，也只是一種情緒上的恐懼，喜悅或者死亡的茫然映像，預知未來，哼，那個小子滿嘴的謊話。
「哪有那麼容易，一切都只是一個線索，和過去無數年裡的線索一樣，不過部落里照例在整理獸族的內務，似乎在商議遠離人類王國的事情，長老們覺得這個大陸上如此多的未知之地，作為獸族一直以來尊敬的王族，確實有義務帶領獸人們去到一個更好的地方生活，而不是和人類們擠在一起。」菲爾說起關於聖地的話題倒是產生了一些感慨，「也許地下是個不錯的地方，反正地表的牛頭人們也喜歡住在地穴里，只是不知道作為地下世界的女王陛下，您是否歡迎一群新的鄰居加入這裡。」
「不歡迎。」以夫直接回答，接著，女王陛下笑了起來，「你知道原因的，呵呵。」說著這樣的話，以夫轉過身去，她身後的的地方，半龍人術士卡波正在布置著什麼，那裡的空地上已經豎起了一尊極為高大的雕塑，菲爾從這尊雕像上感受到了毀滅的力量，那是純粹的狂暴法則的複雜體，「那是什麼？」菲爾相信只是這個問題應該不會觸及到地下城的某些禁忌才對，可翼人沒想到，剛才還拒絕過拒絕過自己的朋友，竟然在這個問題上完全相信了自己，好不隱瞞地說出了一切：「那是我父親留下來的，守衛地下城的力量。」
提及那位偉大的長者，菲爾不由地想到那個小山一樣的身影，正在成為神明的存在，遺留下來的東西？
長有雙頭的巨龍石刻上流淌著密銀的色澤，無數點綴在上面的魔晶隨著卡波的手勢緩緩崩碎，接著，秘銀也凝聚起法則的光芒，石刻巨龍似乎活了過來，四肢在魔法的作用向前邁步，緩慢而蹣跚，猶如剛學步的孩童，不，看著這一刻的石像，菲爾似乎更容易聯想到身體衰弱接近腐朽的老人，翼人看著石像守衛，緩慢但堅定爬行著的雙頭巨龍慢慢向前，兩個龍首交纏著，最後，在翼人困惑的目光里，石質的身體中似乎發出了一聲不知道是痛苦還是欣喜地鳴叫，兩個頭顱一瞬間一對準了下方奔涌的岩漿河流，然後躍入其中。那是地心深處湧出的炙熱岩漿，菲爾自己都不確信以剛才那樣的方式進入裡面，自己傳奇階位的身軀是否可以保全，但，那個煉金產物卻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情形下跳了下去，「今天怎麼了，這裡的岩漿溫度比其他地方低，所以大家都跳下去試試？」
「那尊石像的核心是掠奪自原初之龍的法則，將它沉入這裡可以讓岩漿不再劇烈爆發。」以夫緩緩解釋道。
「那它也會毀掉的，將這樣珍貴的寶物當做一次性地消耗品，你居然眼皮都不眨一下，比起老大，你可真是奢侈太多了。」聽聞其中蘊含原初之龍的法則，即使見識廣博如菲爾這樣的翼人，依舊驚嘆於這位女王的闊氣，想起某位始終將組織里所有值錢物件都收在那把破鑰匙里並且走到哪都帶著的半巨人，菲爾心想，差得真不是一點半點。
「並不是我奢侈到了這種程度，只是同樣的事情做了八次，第九次總能顯得平靜一些。」以夫淡淡地解釋了一句。
「恩，對，等等，你之前還毀掉過八具這樣的寶物？」菲爾言外的意思是，你這算是對自己的什麼解釋喲。
「陛下，原初之龍並不會因此而感謝我們，但那尊石像守衛已經是可以用的最後一枚了。再不尋回龍王的冠冕，我們可能無法應對下一次的炎涌之河。」卡波做完了這一切，然後帶著憂慮的神色向他的女王提出問題。
「最後一枚？」以夫問道。
「陛下，當然還有一尊，但那尊守衛必須用來守衛城邦，清理地下世界里那些混沌的魔物，魔潮就要來臨了，王國的職責所在，我們不能就此拋下子民們，雖然取回王冠也是一件——」卡波試圖提醒自己的女王不能再將最後一尊石像守衛也這樣消耗掉，但以夫顯然有著自己的考慮。「那一枚我要帶走，隨我一起前往地面世界，菲爾，我們這次出海會經過【那裡】吧？」
【那裡】指的是哪裡？菲爾自然清楚，「這麼快，你比計劃提前了大約三年，是因為現在的這件事嗎？」
「其他辦法總是有的，可這樣最快，有時候你要知道，作為國王，我們不能讓自己的子民等待，他們可以接受失敗，但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等待了。」點點頭，以夫回答了翼人的問題。
而對於女王陛下的命令，卡波自然不會提出任何異議，半龍人術士只是安靜地後退一步，雙手恭敬地合攏在胸口，彎下腰，巨大的帽檐遮住了龍人術士額頭突出的龍角，「既然如此，我和翠絲姐妹就留在這裡代替守衛執行抵禦魔潮的職責，雖然我們的力量並不足以做到這件事，但我向陛下保證，只要我的生命之火未曾熄滅，王國的城邦永遠不會受到魔物侵擾。」
「不，你不必做到那一步。」以夫卻搖了搖頭。魔潮自這個世界的法則完善起，就開始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中，天穹之上的魔力如同潮汐一樣，在特定的月份奔涌回蕩，而地面之上，誕生於混沌的魔物們因為本能中的對於對立於混沌的魔力的厭惡，也可能是渴望，原因誰又知道呢，反正，它們會在一段時間靈力暴躁地衝出原本蟄伏的巢穴，攻擊一切智慧的生靈，或者說乾脆就是為了毀滅世界，
卡波以及卡波身後的暗精靈姐妹早已做好了應對接下來的危機的準備，卻也被此刻的這句話弄得疑惑起來。
以夫以國王的身份俯瞰著眼前的忠誠的下屬，夥伴，聲音依舊鏗鏘銳利：「從數千年前開始，我的父親定下了不讓魔物侵擾地面的規矩，那是因為那個時候，他依舊端坐在王座之上，守衛王國的十具守衛依舊存在，而那個時候的地下城，也沒有被岩漿淹沒的危險，可現在，原初之龍並不在乎地下王國的存在與否，它自混沌中誕生，也只是為了歸於混沌，喬弗伊，我的父親，成為神明並不是一件短暫的事情，而地心的岩漿可不喜歡這個節奏，不連續面的相繼崩塌遲早會波及到這裡，以及更高層的地方，三年？他讓我接替他守衛王國的職責，就該知道，作為他的後裔，我必然會推翻他的規矩，他的陳舊的，刻板的教條。」
「您是要？」卡波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珠，豎瞳擴散成了圓形，而身後的暗精靈姐妹，乾脆直接被某個猜想驚在了原地。以夫這次沒有理會他們了，她邁著步子就要離開這裡。
作為一個並不熟悉地下城事情的外來者，菲爾倒不會因為以夫的話而聯想太多，頂多，他覺得周圍的氣氛有些過於嚴肅了而已，可能是因為怕這種氣氛讓自己的朋友覺得不快，以夫走在前方，以一種閑談的語氣淡淡地說道：「你剛才說過，作為一個不為地表世界熟悉的地下世界的王者，並且本身的性別以及種族的特殊，使得我總會因為某些小事產生特別的憤怒，呵呵，那麼，接下來，你就要看到我為什麼會這樣憤怒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