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九章 被兼職魔鬼的安妮
「紀元更迭，凡人耕種土地傳承種群，神祗放牧生靈以達亘古。」
——《霧之年》
白色的面具凸出陰影，牧羊人坐在石座上的姿勢似乎維持了很多歲月，一句話傳來后，再沒有其他補充，如果不是大殿中靈魂的呼嘯聲逐漸降低，肖恩回過了神，那就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
體會著此刻靈魂深處的溫暖充滿身軀，肖恩還是退出了這個蒼白之間，現在不是探究這些的時候，有些麻煩正在靠近。遠處的八塔頂端，藍色的光芒漸漸耀眼，似乎已經有很麻煩的人把目光正轉向這邊。
外界還是深夜，街道已久破舊，鮮血染盡的灰燼趴在石塊和燒成炭狀的木頭上，但隨著周圍空氣中某些不可明望之物一掃而空，拉薩的廢墟，那股大戰後瀰漫的沉重感竟然漸散去，隨著散去的，似乎還有某人心中的軟弱，「幸福的人生」
安妮提著鬼燈跑到身前，另一隻小手緊緊地抓住肖恩的小臂，望著他本就蒼白的臉，肖恩看到了惶急。「沒事了。」伸手捏了捏女孩的小臉，安妮氣悶地別過頭，但莫名的輕鬆下來。
突然感覺自己提燈的手被握住，「滅了吧，我們走。」肖恩的聲音。
安妮乖巧地點頭，這幾天的事情對她有些衝擊，肖恩感覺安妮懂事了很多，心中甚是欣慰。可惜，就像後世紀自己看的某些人類的叫電視機的煉金裝置里常常播放的八點檔家庭倫理劇，沒有段子的生活從來不存在，而段子的誕生永遠基於兩個人的相互支持。這也說明：客觀規律，兩個人都不靠譜。
「快跑，拉薩的執法巫師就要來了，再不跑我們都會被抓到。」前一秒還那麼讓人擔心，充滿依賴的兩百歲老父親，就這麼簡單，這麼隨意，拉起小安妮跑路了……
「快滅了鬼燈，綠油油的會被看到的！」
「我要回家，我以後再也不出曼徹斯了……」小女孩的聲音在夜風凜凜中飛了很遠，變成長生種后第一次出遠門的經歷，幾個月來的感受，在這個夜晚，終於積累出了無數陰影與憤怒。
更憤怒的人是拉薩的巫師們，繼上次拉薩的傳奇大戰後，本就忙碌不停的巫師，帶著咒罵以及驚慌趕到廢街，入目所見，只剩下了空蕩蕩的廢墟，真的空蕩蕩的，帶隊的巫師已經是八環，見識不低，這種透入靈魂的空蕩感無不說明，這裡之前發生了類似於捕捉靈魂的禁忌法術釋放，巫師塔頂的法陣變化也是預示之一。
「上報十三環水銀議會吧，一百個元素單位里所有的死者靈魂全部消失，沒有度入冥河的痕迹，疑似，不，極有可能……」巫師想了想，衡量了自己九環導師的施法能力，時間消耗。
「確定有，傳奇靈魂巫師在此施放禁忌法術。」
頓了頓「這裡的事情，我們管不了了。」曾幾何時，八環巫師，已經是凡人的頂峰之列，但最近以來一件件的事情，災難爆發，全部都不是他能觸及的領域，並不是凡人在會有的那種渺小或者卑微的痛苦，巫師足夠智慧的頭腦，在這些超出經驗的事件里，只看到了種種不詳的預兆，希望自己錯了吧。
可巫師從來都是人類族群中最具智慧的象徵啊。
隨後的幾天，卡薩繼上次的災難性事件后，又一次封鎖了整個城市，核心環中一半白塔的防禦法陣處於隨時激髮狀態，高位巫師們零零散散的在城市中穿梭，與之相反的，七環以下的低位巫師卻消失了大半，就像那晚巫師小隊的領隊說的那樣，顯然十三環水銀議會們也同樣認為，最近這些事情，不是他們能參與的了。然而如果讓他們知道，真相只是一隻小小的子爵吸血鬼帶著他那幼女小蝙蝠搞出來的，不知他們的表情會怎樣。
捕捉靈魂在主位面的所有種群認知里，都是直接與邪惡聯繫在一起的禁忌行為，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肖恩其實也清楚的知道這一點，這幾天一直東躲西藏，從傑克的商店跑到了六七個街區之外，甚至不大懂這些的小安妮都乖乖的，因為那晚回去的路上，多嘴問了一句讓小女孩後悔至今的話，「肖恩，我們被抓住會怎麼樣？」
肖恩頭也不回地低聲回答，小女孩的瞳孔隨之放大，「這次的事情被抓到，我們兩個會被剝離靈魂，撕去意志，拋進虛空，然後泯滅，之前所有的囚犯被抓住的結果都是這樣。」
這次，小吸血鬼榮幸的在老吸血鬼的帶領下，榮幸的兼職主位面第二黑暗種族，「玩弄靈魂的魔鬼」。
「巫師到底是什麼？怎麼出現的？」
「巫師，就是太古紀元，一群人類的先民聚在一起，一個人類生出了一攤火，別的人類看見了，哇偶，好厲害，他一定是巫師，於是，就有了巫師，他們算是人類先民最聰明的人類先民，最早的巫師完全和魔法沒有關係，直到後來一個偉大的巫師，第一次，捕捉了規則，巫師才兼職了魔法，再後來，貴族興起，其他的力量陸續出現，巫師退回了後方，主要的職能也從引到人類族群的文明，變成了玩弄魔法和規則。」
「那現在，巫師，額，不引導人類了嗎？」安妮貌似很相信肖恩的話，這和在曼徹斯小城堡里的狀態完全不同，也是這次遠行途中發生的事情，漸漸讓她發現，自己的父親貌似懂得挺多，只是她不知道，這都歸功於另一段她還沒一起經歷的故事。
「不了。」
肖恩站在安妮身前，看著自己的女兒，想到接下來一個紀元的更迭，巫師到底是離開了人類族群。
「那他們在做什麼？」
「看看書，寫寫字，躲在巫師塔里，守著榮耀。」
肖恩想了想。
「額，和我們吸血鬼好像，那他們吸血嘛？」
肖恩捂著頭，「不是所有超人種都吸血的，當然，吸血也不是我們血族的專利，也有一些種族和我們進食習慣相似，甚至還有隻吸食腦脊液的，是不是很恐怖？」嚇唬小孩是所有成年人的惡趣之源。
「額，也吸我們血族的嗎？」安妮果然小臉白了。
「不用擔心，據說，這個叫吸靈怪的種族挑食，蠢蛋的腦漿不吃，你很安全。」
「讓太陽曬死你吧，我尊敬的爸爸！」
「呦，吸靈怪可也是高貴的族群之一」黑暗種群之間都有很深的認同感，「深空的群星與神國，都曾是我的領土，為我養殖巨龍與神靈，供我與子民們進食～」肖恩哈哈大笑，「據說這是一任皇帝自傳里的句子，關鍵是，巨龍，神靈，都沒反駁。」
「真的好厲害，我也想做吸靈怪的皇帝，每天龍血和神血換著喝。」安妮在心裡向吸血鬼先祖發下崇高的誓言，理所當然，沒有任何存在鳥她。
「不要太高看他們，血族可是出現在諸神之前，紀元誕生之初，最高的先祖們，眼中可從沒在意過神靈，甚至現在，我們那些三代血族的族長，眼裡也並沒有他們。」
「呦，小傢伙，懂得挺多啊，你剛才說，巫師都是一群躲在巫師塔里的老鼠？」
突然，一個模仿著剛才肖恩語調的輕佻聲音傳來。只是，在這個偏僻的角落裡，卻意外的驚悚。刺激的兩隻黑暗種冷顫忽起。
黑暗角落裡，緩緩走出一個身穿白色樸素巫師袍的老人。他將一本書夾在左膈肢窩，扶了扶尖頂帽，打了個招呼，彷彿一個人類城市街頭隨處可以見到的散步的行人，不過，他剛才必然站在那裡很久了。
可為什麼偏偏兩隻吸血鬼沒有注意到！
「黑暗被黑暗籠罩，也被黑暗遮蔽。」一句輕鬆的話傳來，如果從別處聽聞，該是溫暖的語調，卻讓此刻的肖恩，心頭驚醒，這並不是普通巫術里的隱身或暗示類法術，肖恩記得，自己50年後應該會與一位巫師在偶然的交談里談起過現在的場景，是否會有法術能在黑暗中蒙蔽血族的感知，當時那位巫師的回答他現在還能回想起來，「很難，畢竟血族並不靠視覺去感知黑暗，所以無論是作用於自身的隱身法術，或作用於他方的蒙蔽視覺，心靈暗示類都不會有什麼效果，當然，如果說起還有什麼法術有效果的話，哈哈哈，那就只有規則層面上的環境扭曲，或者更深的靈魂類法術了，那些東西，嘖嘖，都是，」那個巫師豎起自己的右手食指，捅了捅上面，「傳奇之上了。」
「呦，今天陽光不錯，我剛好出來曬太陽。」你是不是想說這句話？老人慵懶地笑著。應該是靈魂類法術，肖恩確定了，隨後，出乎這位深遂神秘的老巫師意料，眼前這位在他眼中年幼淺薄的年輕人，洒脫地一彎腰，雙手同事優雅展開，行了一個貴族常見禮儀，同時巧妙地將那個小女孩劃到身後遮掩起來。
「肖恩，一位卡薩觀光的客人，見過閣下，請問閣下怎麼稱呼？」
老巫師深深地盯著他看，並沒有回答的意思，但肖恩臉上卻緩緩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