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邊城
隨著時間緩緩流逝,正當銀承將臨行君的講述一一記下時,車前忽然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邊城,快要到了。”
在聽到合荒帝的提醒後,銀承連忙將車簾掀起,伸出腦袋向車外的情景中看去。
此時百獸已經將繁生林以及絕生林遠遠拋在身後,隱約大致可瞧出涇渭分明的兩片或為盡毀,或為邊緣被毀去大片的樹林。
而於車架前方,則是一座看起來雖然沒有銀承想象中的繁華,但城牆卻極厚極高的堡壘城池。
在厚重的城門上,掛著一塊碩大的牌匾,書寫著尤顯肅殺之意的二個大字:[邊城]。
這時,雖然臨行君已經與銀承講解過邊城的大致事宜,但還是適時對他進行補充道:“此座邊城由於與絕生林最為接近的原因,所以並不是十分繁華,而是更突顯為一座前哨,以及供途遊商旅歇腳的這樣一個作用。畢竟雖然是與絕生林最為接近,但可供行道並非隻是這一條而已。”
“而且……”
臨行君同樣將腦袋伸了出來,並用手指指向立滿著甲兵士的城牆,繼續說道:“也是由於與絕生林最為接近的原因,此座邊城的軍士各個神勇,且軍紀嚴明,甚至可以說隨時都處於備戰狀態。看他們如今這個樣子,應該就是由於遠遠觀察到陰兵借道的原因,使得城中正處於戒嚴狀態。”
“戒嚴?備戰?”銀承不禁疑惑道:“難道如果陰兵借道真的往這裏來了,他們還想與詭末開戰不成?”
臨行君卻隻是搖頭歎道:“非是如此。此舉.……不過隻是穩定城中民心罷了,免得由於詭末現身而造成更大的慌亂之害。畢竟詭末並非經常顯現於世間,我等今遇之況,甚至可說是萬中無一,極為少見。若僅僅因為聽聞有詭末顯現,就同為手足無措的話,那未等詭末真的到至邊城,城內恐怕就會有死傷的結果了。”
“且這些軍士最大的作用也並非是迎戰詭末,而是在必要時刻,將城中居民盡快疏散出去,以此將損失降到最低。”
銀承微微皺眉道:“聽你這麽一說,這各座城池在麵對詭末時,似乎很是被動啊。”
臨行君也不禁歎氣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命數終至,不過如此。”
“但好在……”
臨行君忽而轉變語氣,並刻意用指尖指向城門上方。
銀承隨即順著臨行君指著的方向一同看去,發現於城門最高處,正築有一道高高的無攔平台。
在平台之上,隱約可見一道正襟危坐的身影,在他麵前擺放著一張矮桌,其上安放著些許事物。
而看這道身影的樣子,似乎……正在飲茶?
正當銀承心感疑惑時,臨行君繼而說道:“此人乃是邊城城主——魏直,同為一名域境強者,而且正是那判斷是否處於必要時刻的人物。有此人在,若是所現詭末得有記載,且有餘力擊退的話,魏直就會果斷出手。而看如今這個樣子,他應該也是知道陰兵借道並不會侵襲至邊城,所以隻是同城牆軍士一樣,將自身立在最高處,以此穩定民心罷了。”
銀承一邊聽著一邊眯著眼睛打量著這道身影,雖看不清容貌,但卻能看到此人的動作極為緩慢,好似絲毫沒有憂慮的樣子。
雖然陰兵借道此時已經盡皆消卻,魏直此舉看起來並不太違和。但銀承還是對著臨行君問道:“他就這麽有自信,一點都不害怕?”
“唉……”臨行君歎了一口氣:“怕啊,當然怕了。這陰兵借道如此恐怖,甚至有改天換地之能,又有誰能不怕呢。但是.……”
臨行君忽而搖頭說道:“他不能怕。否則,他一旦怕了,軍士也會怕。軍士一怕,城中居民也會跟著怕起來。而這居民一怕,這邊城可就徹底亂了。”
“所以,他不能怕。至少.……不能表現出絲毫退意。”
“否則,世間強者千千萬,為何魏直能做得了城主,但其他人卻不行。其間緣由,就在於此了。”
“哦……”銀承口中喃喃道:“說白了,這一點倒也是和心境有關了。心境強者,自是恒強。心境一弱,恐是擔不上這城主之位的。可是.……”
銀承掃了一眼城牆上立著的密密麻麻的軍士,對正一臉讚同之色的臨行君問道:“這些城牆上的軍士數量大概占城軍的多少?”
“嗯?”臨行君微微疑惑了一下,但還是在粗略的掃了一眼後答道:“應該是在五分之一左右,更多的軍士應該是在戒嚴狀態下維持城中治安,免得被那偷雞摸狗之輩借機引起騷亂。”
“五分之一?”銀承心中微微一驚:“這邊城看似不大,但所駐兵士怕不是有上萬之數了?這哪裏還是一個單單城主,分明是占地為王了吧?”
“嗯……”臨行君在想了想後答道:“若說道此處,這南皇所懷胸襟確實不小,放心任由魏直率領此等數量的軍士。且不僅如此,就連南國境內的其他城池,各處城主也是差不多這樣,都各擁一隻為數不少的軍隊在手。”
“雖說於此間,南皇也對各個城主做出各種掣肘手段,但終究隻是掣肘罷了。可若不這樣安排,若詭末當真突然降臨世間,到時又沒有足夠的軍士進行疏散的話,怕是會.……”
說道此處,臨行君自覺失言,連忙閉口不語。
“嗯?”正當銀承疑惑時,車廂外忽然傳來合荒帝的話語聲:“行君,無妨。不過隻是怕會重蹈合荒國的覆轍罷了,此事.……朕自然也是曉得。若當年朕肯將兵權放出去,恐就不會造成如此多的死傷了。活下來的人,也不會隻有這麽一些了。”
然而臨行君卻是連忙遙聲勸慰道:“此乃天災,並非陛下之過。再說南皇此舉不過也隻是爾爾,看似胸襟寬廣,但卻隻是為國,為己,卻不為民。”
在看到銀承一臉疑惑的神情後,臨行君轉而對他解釋道:“正如閣下所說,在南皇做出此舉後,各處城主皆擁有各自的兵權,可稱為占地為王。但其擁兵數量卻又被南皇控製在一個極為恰當的數量,使得可在短時間內疏散居民,但又不會威脅到南皇的皇位。甚至為達此項目的,南皇還會極盡克扣各城所需物資,免得各個城軍真的脫離南國的掌控。”
“但這樣一來,各城城主若是那良善之輩,或是身懷百般本事,可從容應對者還好。但若是心懷不軌者,亦或是本就作惡多端者,不僅會對南皇命令陰奉陽違,甚至還會極盡所能刮取民脂民膏,使得城中百姓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