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相見不相認
不等顧小司把糖紙剝開,身邊一隻手飛快地搶過了他手裏的糖,隨即顧承鬱的聲音響起。
“朵朵又偷偷給你糖吃了。”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顧小司黑漆漆的眼睛隨著那顆糖落到了顧承鬱的手上,癟了癟嘴,扭過頭不說話了。
哼,生氣。
不喜歡爸爸了。
顧承鬱有些好笑地看了看向他露出乞求目光的朵朵,把糖遞了回去,順便說道:“看在朵朵的麵子上給你吃最後一顆。”
顧小司立刻眉開眼笑地接了過來,一把塞進了嘴裏,抱著朵朵撒嬌:“謝謝姐姐。”
朵朵寵溺地摸了摸顧小司的腦袋,有些蒼白的小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那一瞬間的模樣像極了低頭莞爾而笑的蘇苒苒。
顧承鬱的呼吸一滯。
這時,病房門被人敲了三下。
“叩叩叩。”
顧承鬱回過神,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表,醫生和護士檢查的時間還沒到,b市也不會有人知道這間病房——腦海中回想起一年前醫院的天台和蘇惜惜那張扭曲的臉,顧承鬱不由得繃緊了神經。
他示意朵朵拉著顧小司站得遠一點,自己打開了門。
入目是陸文澤那張溫潤的臉。
顧承鬱眼神一沉,隨即目光陡變。
隻見陸文澤後麵探出一顆腦袋,不是蘇苒苒又是誰?
蘇苒苒卻沒有看顧承鬱,而是撥了撥渾身都有些僵硬的顧承鬱,看到朵朵時眼睛一亮。
“朵朵!”她推開顧承鬱走進去抱住了朵朵。
隨即陸文澤也踏進了病房,顧承鬱卻還保持著打開門的姿勢一動不動,眼中有熱意彌散開來。
那邊朵朵已經開始拉著顧小司教他叫媽媽了,顧承鬱才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說道:“好久不見。”
蘇苒苒恍若未聞,正在往外一件一件地拿她給兩個孩子買的禮物。
倒是陸文澤走過來,輕聲問候了一句:“沒想到我們還有再相見的一麵,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這時,顧承鬱才抬眼看了看麵前這個和他差不多高氣質卻千差萬別的男人,從牙縫裏擠出一句:“當年你把苒苒的——把苒苒帶走的時候,我就發誓這輩子如果再見到你一定要揍你一頓。”
話音剛落,一記重拳就迎了上來,陸文澤避之不及,生生受了這一拳。
“你幹什麽?”正在和朵朵說話的蘇苒苒連忙攔在兩人麵前,低頭去看陸文澤的傷勢。
顧承鬱看得心頭火起,他指著陸文澤說道:“你還護著他!你知道當年——”
話說到這裏他喉嚨一哽,竟是說不出話來。
蘇苒苒檢查了陸文澤一下確定隻是受了點皮肉傷後才閑閑地撩起眼皮看了顧承鬱一眼,不冷不熱地說道:“當年怎麽了?我是來看朵朵的,跟你沒關係。”
一盆冷水澆下,顧承鬱的整顆心髒都緊縮得發疼。
他往後退了幾步,脊背抵在門板上,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支持他不倒下去。
他強烈遏製住自己在顫抖的手指,抖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說什麽呢?
問她為什麽“起死回生”?
還是質問她明明還活著為什麽不回來看他一眼?
他有什麽資格?
深切地痛苦令他頭痛欲裂,他手忙腳亂地從身上翻出一個藥瓶,倒出幾粒藥抖著手吞下才稍稍平複了些,望向蘇苒苒有些驚訝的眼眸。
這時,來做日常檢查的醫生來了,蘇苒苒收斂了些驚訝,對醫生說道:“你好,麻煩你帶我去做一下配型。”
一年多以來,每天總有那麽幾個做配型的人,醫生也沒多問,直接把她帶過去了。
一邊抽血蘇苒苒一邊看向正在做記錄的醫生,顧承鬱拿著藥往下吞咽的樣子不時地閃過她的腦海,雖然來之前答應了陸文澤做完骨髓移植就走,不會和顧承鬱有任何牽連,但最終她還是問出了口。
“醫生,你一直負責那個患白血病的女孩嗎?”蘇苒苒旁敲側擊地問道。
醫生是半路接手的,負責朵朵也快一年了,除了當年蘇惜惜的那件事基本對這對父女也有些了解,於是頭也不抬地說道。
“是啊,說起來也怪可憐,她媽媽生下他弟弟就死了,自己又遺傳了白血病,還有一個沒斷奶的孩子,顧先生又要忙工作又要照顧兩個孩子,真是不容易。”
說到這他頓了頓,看了蘇苒苒一眼:“你也是為了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來的吧,可惜一年來還沒有一個人配型成功的,顧先生因為這事抑鬱症越來越嚴重了,前兩天還從我這裏拿了點鎮定的藥物。”
說完可能是覺得說這種話對他的身份不太好,囑咐了蘇苒苒幾句就離開了。
蘇苒苒坐在醫院給病人用的椅子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原來,他得了抑鬱症麽?
配型不出意料地很成功,蘇苒苒正在和醫生確定手術時間,身體忽然被一股大力拉過去,打斷了她和醫生的對話。
“哎,你幹什麽?”蘇苒苒試圖甩開顧承鬱的手,卻被他死死地壓在牆上不能動彈,隻能憤怒的瞪視他。
顧承鬱麵如寒霜,湊近了她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自己還是個病人,瞎湊什麽熱鬧?”
蘇苒苒努力深呼吸,說道:“你先放開我的手,辦公室裏這麽多人呢。”
顧承鬱這才微微放開她些,對著一辦公室的醫生說道:“抱歉,我妻子瞎胡鬧,關於手術的事我會和她溝通。”
說完不顧蘇苒苒的拒絕拉著她的手就出去了。
留下辦公室一眾懵逼的醫生,顧先生的妻子?不是生孩子死了嗎?發生了什麽事?
此時,蘇苒苒正被顧承鬱拉著往醫院走廊的盡頭走。
“放開我!”蘇苒苒終於甩開了他的手,站在原地不動了。
“有話就說,沒事我就去簽協議了。”她冷冷地說道。
顧承鬱放開她的手,捧起她的臉狠狠地吻了下去。
“嗚嗚……顧承鬱你瘋了。”狠狠的一耳光扇在他臉上,顧承鬱不躲不避,又含住了她的唇,呢喃的說道:“對,我就是瘋了,想你想得瘋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