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出獄2
眾人的視線落在水桃抽出來的絹子上。
胡婆子頭一個叫起來,「這不是夏小姐的絹子么,怎麼跑到了你手裡,白底綠邊,沒錯就是這般大小的絹子。大人,草民沒有說謊,那天在稱呼,草民的的確確見到了夏小姐,她用來顏面的絹子就是這個絹子!」
蘇凌接道:「那是因為你那天看到的根本就不是夏小姐,而是有人故意假裝成夏小姐的樣子。」
知縣冷冷掃視眾人。
最後目光落在沈汐泠身上,道:「此女子是殷少夫人的貼身丫鬟,殷少夫人給本官解釋解釋,她身上怎麼會有這條絹子。」
沈汐泠目光閃爍。
她掃向許兒,如果目光可以殺人,許兒早已經千瘡百孔。
她說不出話來。
殷墨初撩起前襟,跪下,道:「大人,殷墨初有話要說。」
知縣點點下巴。
殷墨初道:「殺害夏紫凝的真正兇手就是沈汐泠。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沈汐泠曾當著在下、蘇公子還有韓大夫的面承認過,她就是殺害夏紫凝的真正兇手。而上一次堂審前,我本想帶她前來自首,誰知她出爾反爾,反咬著應少東不放。當時苦於沒有任何證據,怕說出來也沒人會信,拖至今日,是在下的過失!」
沈汐泠怒吼,「你胡說!」
知縣再擊驚堂木。
他顯然失了耐心,但找目前的疑點來看,真兇更偏向於沈汐泠。他那手撐著座榻,道:「上刑。」
就兩個字。
給誰上刑,他卻沒說。
只是目光盯著一個方向。
是水桃。
衙役是知縣身邊的老人,知縣一個眼神,他們就明白是什麼意思。
用不了幾分鐘,高過身量的刑具被抬上來,上面隱隱的還有幹掉的血跡。
水桃登時腿軟。
爬到沈汐泠身邊。
沈汐泠知道不好,慌忙將她推開,並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慌什麼!痛就忍一忍。」
水桃聽了這話心涼了半截。
甩開沈汐泠,她往知縣的方向爬。
並道:「大人,大人,奴婢招,這就招,求大人不要給我用刑.……」因哭腔,聲音哽咽,頓了下,不等知縣回應,繼續道:「夏小姐確實不是應少東殺害的,是殷少夫人。那天,也就是四月二六晚,殷少夫人突然叫了夏小姐到房裡喝茶,奴婢記得夏小姐好些時日之前就有要前往錦繡堂投奔應少東的意思,可殷少夫人不同意,便將夏小姐關在了院子里。一關就是好幾日。喝茶那天,夏小姐大概肚子有氣,便和殷少夫人起了爭執。奴婢當時在門外,聽不大真切裡面發生了什麼。只知後來夏小姐那晚死在了殷少夫人的房間里……我們做奴婢,一輩子都是受人差遣的命,殷少夫人讓我們幹什麼,我們便幹什麼。四月二十八的前一晚,也就是應少東入獄的前一晚半夜,殷少夫人逼著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將夏小姐的屍體偷偷放進了錦繡堂的後院。而後,又逼著我偽裝夏小姐的樣子,往錦繡堂的方向去……讓人誤以為夏小姐真的去了錦繡堂……」
許兒靜靜的聽她把話講完。
不緩不徐的看看沈汐泠醬紫的臉。
心中盤算著,回到錦繡堂得把先前落下的畫稿補回來,再研究幾種新的綢緞,好讓沛氏再回杏花村的時候,教杏花村裡的那幫丫頭們。生意嘛,不能斷,要比以前更紅火。
再然後,得好好寬慰一下爹娘。
這些天,還不知道他們為她緊張成什麼樣子呢!還有寶衡、應巧和小侄女應瑤,分別這些天,甚是想念。
她心中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
早脫離了大堂中此時此刻嚴肅緊張的氣氛。
無所謂的模樣看在蘇凌和殷墨初眼裡,卻成了無所畏懼。
沈汐泠徹底崩盤。
她不是沒想過會有這一天,而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最讓她受傷的是,自己的相公和自己表哥都不幫她說話,他們要她自首,幫著應許兒當著眾人的面給她難看。
知縣再擊驚堂木。
應許兒釋放。
沈汐泠入獄。
圍觀的百姓也紛紛議論起來,有人說到了城湖畫舫毒蛇一事,說原來沈汐泠就是騙婚的,為了騙婚,不擇手段,殺人的事都干。又有人說,應家少東委實可憐,先前叫沈汐泠在錦繡堂門口大鬧一場,應家差點被沒收了錦繡堂,現在應家少東又差點被害進了大牢,再不得出來……云云。
被釋放的許兒,給了蕭大娘一個熊抱。
應家人將她團團圍住,問東問西。盯著她看了好半響,確定她沒有地方傷著或者是瘦了,才罷手。
許兒笑嘻嘻的。
一來被釋放,她打心底開心。
二來她不想家裡人再為她擔心。
說這話,許兒發覺旁邊有個人,若即若離的,順著餘光看去,是蕭辰,他站在離她半米的地方,目光很柔。
許兒第一反應,「表哥什麼時候回來的,怎樣,是不是已經是秀才了?」
蕭辰沖她笑笑,「是不是秀才,過兩天就知道了。」
許兒哦了一聲。
扭頭又去尋蘇凌的身影,結果剛扭頭髮現蘇凌就站在她身後,她感激又疏離的看看他,道:「能夠出來,多虧了蘇公子。」
蘇凌略抬眉。
他本就是個不拘小節的,一時不曾想到許兒這話裡面的意思,認為她是在感覺他剛才在公堂上幫她說話,逐好看的笑笑,道:「都是蘇某應該做的。」
應瑤拉著許兒的手,道:「小姑,咱們回家好不好,瑤兒在門外站了許久,肚子都站餓了……」
沛氏點應瑤腦袋,「出來前不是剛吃過。」
許兒摸摸應瑤的腦袋,道:「餓啦,那咱就回家,回咱們的錦繡堂。」說完拉著應瑤的往前走幾步,又扭過身道:「蘇公子幫了我這麼大的忙,要不一起去錦繡堂,吃個便飯。」
蘇凌搖了搖扇,覺得沒什麼其他事,便道也好。
許兒點點頭,拉著應瑤的手繼續往前。
姑侄二人的背影,在長長的斜陽下拉長,顯得十分生動,朝氣。
蕭辰默默走在後面。
他不是沒想過要問一問她,在牢獄里的那些天,有沒有冷著,有沒有餓著,獄卒有沒有給她苦頭受,然每次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他見她開心,便覺得問那些話掃興,可不問又不放心,真真兒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