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浮生一夢(18)

  十里的紅妝，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

  路旁皆是維持秩序的士兵，涌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百年難見的聯姻。

  楚衍和楠青一路上聊天解悶，也不覺得時間過的慢。

  三伏熱的天，兩人額上也早己心沁滿了汗。

  特別是楚衍頭上繁重的頭飾，她害怕那重量都能把她的脖子給壓斷。

  終於在三個時辰后，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在陳媽媽一聲乾脆利落的「停驕」，到達了九皇子府「西寧官」。

  由於還未到封王的年齡，各位皇子殿下都還住在皇宮中，並未另有建府。

  太子殿下入主東宮，四皇子住在中宮，而九皇子李煜就住在西寧宮中。

  楠青執著楚衍的手下了驕子。

  稍等待了片刻。

  隨後立馬有一青衣男子趕來走到她們面前伏手。

  「見過王妃，屬下竹青。殿下受傷未愈，行動不便，已在大殿等候。特派屬下接王妃去大殿，還望王妃見諒。」

  「無事！既然殿下受傷了，那便不便走動，是該好好養著。」

  她隨意擺弄了一下紅袖，正色道：「也罷，走吧。」

  那男子看了一行人，又暗自打量了一下楚衍，眠唇：「多謝王妃，請！」

  …

  楚衍到朱紅正門時，抬頭看了一眼西寧宮幾個大字，便跟著竹青往大殿內走去。

  一眾人到了大殿上，兩旁早己人滿為患。

  楚衍雖然蓋著蓋頭，但透過紅紗也看到一位身裝喜服的男子。

  一身硃紅色的新郎服襯托出完美身材，潔凈而明朗，卻又不皇室失威嚴。

  頭戴銀冠，腰系玉佩，長發慵懶散落於肩后。

  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整個人俊朗中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依舊如前世般讓人覺得高不可攀、低至塵埃。

  這尊貴的模樣，看來此人就是傳聞中的九皇子李煜。

  也就是她未來的夫婿。

  錦的地毯早已經鋪好，站在兩旁的仕女，在隊伍經過的地方，撒開漫天的花瓣。花香浸潤在空中，揮發出迷人的香味。

  延綿不斷的大紅地毯顯示著皇子無比的尊貴的身份。

  明媚清光的日子裡，這紅的讓人心醉的顏色，在京城，多少閨秀眼底，映上了難以忘懷的一幕。

  翩翩公子，十里紅妝，滿城皆慶。

  樹房門外，淺月閣不知何時妝點得遍布紅綢錦色，大紅的錦綢，從淺月閣屋門口，鋪開到了淺月閣院外，房檐廊角、梅枝桂樹上都高掛了紅綢裁剪的花。

  入眼處，一片紅艷艷的華麗。

  李煜抬頭打量了一會她，楚衍一凜。

  他低垂的睫毛，帶著點兒拒人千里的冷調，眼角淚痣有凜冽的寒光，那麼陌生，如匕首一般。

  楚衍覺得那目光像是將她看透一般，甚是不自在，她詳裝咳了欶。

  李煜眼波流轉，黑如深潭，不知其想，他將目光從女子身上轉移。

  神色慵懶，那眼底深處卻是絕對的肅殺和冷酷，隨後他用冷冷的聲音說道：「劉公公，開始吧！」

  雖然只有短短几個字，但楚衍還是聽出了一種如墜冰窘的感覺。

  這人不愧被人取名為「冰山」，有任何特意的偽裝，卻讓眾人清楚的看到他眼裡那絲絲點點的冰冷和漠然。

  確實夠冷。

  不過，這聲音倒是挺好聽的，還覺似曾相識，她好像在哪聽過似的。

  仔細一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一群媽媽一陣忙話，然後將繡球的一邊，往楚衍手裡放讓她牽著，又將另一邊讓他拿著。

  楚衍倒挺規矩的，安分的拿著。

  只不過，當她聽到那一聲不男不女的一聲：「是，殿下」時。

  渾身一抖，這…尖細的聲音聽來甚是刺耳朵，比她想象的還要難受。

  那一身藏青色太監服的劉公公看了一眼九皇子，有些汗顏。

  這九皇子始終面無表情的樣子，半點都不像是要娶妻的人。讓他覺得在這炎熱的天氣里卻不覺得熱，反倒是覺得周身有點涼涼的。

  他善察言觀色，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一拜天地！」

  他看著倆人拜完后，郎才女貌，還算滿意笑著點了點頭。

  急接著：二拜高堂，等到第三聲準備喊「夫妻對拜」時。

  楚衍便聽到李煜出聲。

  「劉公公，就到這兒！夫妻對拜就免了。」

  霎那間，圍圍世家子女眼睛圓睜，煞是疑惑、眼睛里寫滿了驚訝！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有些感到好奇，這也太不給將軍府的小姐面子了吧。

  更多的人是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度。

  劉公公他驚奇得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他驚呆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

  他也難以抉擇。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難為情的道「這，殿下，這是皇上讓小的辦的差事，這個小的如何交差？」

  李煜淡淡掃了一眼楚衍。

  「我父皇那裡有我。」

  李煜看著她倒是挺沉著淡定的。

  他冷笑一聲，似遠山，薄唇微抿，一雙烏黑鎏金的眼不經意地掃來，眉眼之中一點溫度都找不到。

  這位王妃的毅力倒是不錯，你要換做平常的女子受此屈辱，可做不到她這般事不關己的模樣。

  其實主要是楚衍自己也沒多大的感覺。

  她看的通透。

  他這樣做的原因莫非就兩個，要麼是早己有了心上人。

  要麼就是想做給外頭人看，九皇子給她這新來的王妃一個下馬威，讓她難堪，給將軍府一點厲害，混淆視聽。

  他愛拜不拜，反正她也不稀罕。

  如果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沒了希望那他也就沒有任何的期待。

  不拜也好，正合她心意，累了一天了，早點回去睡覺。

  今日可真是累到了！

  楚衍紅唇微抿，看破不說破壓了壓聲音。

  「劉公公！想來殿下受傷未愈，撐到現在已是萬般不易，就按他說的辦吧」。

  紅絲下，楚衍晶亮的眸子，明凈清澈，燦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麼，對著自己興奮的一笑，眼睛彎的像月牙兒一樣，彷彿那靈韻也溢了出來。

  一顰一笑之間，高貴

  的神色自然流露，讓人不得不驚嘆於她清雅靈秀的光芒。

  劉公公面露難色

  「……」

  …

  喪系

  走完同一條街，回到兩個世界。

  或許，成長代價就是不斷的看清人心，明朋很難過，臉上卻又笑著說無所謂，要開心。

  最近特別喜歡李誕的那句，

  起初

  你拉我一起看雨

  大雨里百鬼夜行

  我們混在其中

  比鬼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