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浮生一夢(33)
楚衍看到籠子里有一個面瘦肌黃的男孩,頓時覺得心裡五味雜陳。
那是活生生鮮活的生命,不是他們手中的獵物。
小男孩身子明明己經害怕的發抖,卻倔強仰頭看著他們時頭卻昂首挺胸,少年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拳頭,眼睛里透露出的全是憤怒。
他身上穿著一件棕褐色的舊衣服,袖口又臟又破,頭髮亂七八糟。
楠青緊張的抓著手,臉色蒼白,她擔憂道:「小姐,別去,危險。」
小姐要出了事,她罪該萬死,將軍和夫人可怎麼辦,還有大公子,倒時肯定會傷心死的。
楚衍抬頭將月蓉和清蘿的手拿開,給楠青她們一個放心的眼神。
…
她跑到竹青面前從他手上拿了弓箭,讓侍衛拿了一匹紅粽色的馬給她。
行雲流水的甩袖上馬,動作一氣呵成。女子一襲白衣,盛世容顏,鮮衣怒馬,最吸引人的還是那雙自信的眼睛。
楚衍急取鵰翎箭,端直了燕尾,搭上虎筋弦,箭發如飛電。覷高低無側偏,正中一隻大雁。
那些人坐在馬上竟一時看呆了眼。
李括恍了恍心神,看著她的動作稱讚。
「不愧是楚大將軍的女兒,有將門之風,好箭法。」
幕後主使人李括正用一種邪惡憤怒的眼神盯著她。楚衍背後冒上一股寒氣,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噴嚏。
楚衍的騎馬射箭都是小時候楚蕭教的,那時她膽小,只敢騎一隻小馬,在心驚膽戰中僵硬地跑了一會,是楚蕭憑著耐心一點點把她教會。
…
一個人,一匹馬,噠噠的馬蹄和無言的嘆息劃過尖銳的長空,楚衍駕的一聲,如風似的迅速走到山坡看著下面籠子里滿是恐懼的人。
他們中絕大多數身上都有血痕累累的傷,身子瘦弱不堪,著破布麻衣,腳上幾乎全是光著的。
楚衍壓下心中酸楚,調馬轉身對著李煜和李括冷著臉。
「行啦,兩位殿下還是別再浪費時間了,說一下怎麼個獵法?」
李煜看著她的異人的舉動時眸眼輕動,心裡己猜到了半分,倒是開竅了。
他咳了一聲,走到楚衍面前「你思量好。」
「你還是照顧好你病秧秧的身子。我選擇的路,就是跪著也要走完。」
…
李括看著轉頭身後的一群人,將手裡的弓箭瞄了一眼下面籠子里的人,卻又笑著放下。
他對著她沉聲笑道:「王妃不是想救人嗎?這樣,我們分為兩隊九弟與我各一隊,在他們身上帖上兩隊的標籤,可以隨意獵殺對方的人。當然,你們想和王妃一樣想救人的,也可以和她一起。」
李括奸笑,他也想看看這楚衍到底有什麼通天的本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救得了一人。
眾人歡呼聲四起,在他們眼中奴隸是沒有身為「人」的資格的,他們只能算是「物件兒」。
這是一場遊戲,奴隸像牲畜一樣被一群達官貴人射殺的圍獵遊戲。
空曠的原野上,楚衍一身白衣坐在馬上,盛世一凌,青絲飄然,與他們顯得格格不入。
今早的太陽不怎麼熱,但楚衍手心早冒出了汗。她看著籠子里的恐懼人,閉了一會眼。
以她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他們。
再次睜眼時,卻灼灼生輝,她別無選擇,她仰起蒼白的臉。
「行!我同意。」
只能賭一把了,盡最大的努力,就算拼到最後他們都死了,原本就不關她的事。
她沒有那麼大的善心,為了救別人卻搭上她自己。因為如果這事兒自己要是沒遇見,這些事照樣會發生,他們依舊也會死。
她能做這些,邁出這一步,無愧於天地,她心中也無怨無悔,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李括手拿韁繩,抬手大聲說:「痛快!」
他對著後邊的人道:「你們自己站好隊,可得擦亮了眼晴,別跟錯了人。」
「九皇妃!我看你還能心高氣傲的了幾時,你可別讓本皇子失望啊。」
聽得這話,二十幾個人立即駕著馬去站隊。
李括那邊幾乎十七八個人,冰山臉李煜四五個人。
李括看她身後空蕩蕩的,心裡不屑,幸災樂禍,很是滿意。
與他做對,簡直是自不量力,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連李煜都不敢明目張胆的對付他,她一個女人也配與他叫板。
「你們讓一個她獨自一人是怎麼回事?九皇妃!要不我派幾個人去與你一隊可好,省得你一人奮戰。」
楚衍愴然的咬了咬嘴唇,看著他那份令人討厭的嘴臉,正想怒頂回去時,突然從人群里傳出男子溫潤聲音。
「等等,我願意和她一隊……」
眾人聞聲,皆好奇的左顧右看,翹首以待的尋找著聲音的主人。
在李煜身後有一位身穿青衣的俊俏男子騎著白馬緩緩朝她過來。
楚衍內心驚喜,抬頭望向他,那人笑著與她點了點頭。
楚衍看到他那和煦的笑容,心裡傳來一絲暖意,一時間只覺得那人的笑聲那麼的泌人心,她不是一個人……還是有人站出來了。
眾人一見到是他,竊竊私語。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沈家的小子沈鈺,黑甲將的副將軍。
李括見他駕馬走倒她身邊,眼神陰沉了去。
他剛剛那番話是故意說的,沒想到還有人敢與他對著干。
他譏笑道:「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咱們的沈將軍,真是勇氣可嘉啊。不過,我很疑惑,你與她非親非故的,她可是九皇子的妃,我九弟還在這兒哪,你這般明目張胆的站出來幫她,難道是與她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你們說是不是?」
那些人一聽他這話看她和沈鈺眼神都變不一樣了。
好似他與她真的有什麼一樣。
楚衍瞭然,原來是他!
……
這人她聽月蓉和清蘿說過。
沈鈺,沈府嫡長子,也是沈清兒的兄長,年紀輕輕己是一個副將軍了。
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青年才彥,聽清蘿意思,月蓉是喜歡他的,眼光還蠻好的。
好一個李括,果真如傳聞中的那膠陰險狡詐,狠毒至極。
他想污了她名聲不說,還想帶著無辜的沈鈺。
她準備出口反駁,身旁的沈鈺己不緊不慢出了聲。
「四皇子嚴重了,你們問我為何非親非故的幫她?我與她的兄長楚蕭關係似兄弟一般,既然他是楚蕭的妹妹,那自然也是我的妹妹,哥哥幫妹妹有何不可?
況且沈某見九皇妃是一位如此勇氣的女子,沈鈺心裡深感佩服,才會出手相助。」
楚衍看著他平靜的面容,心裡的緊張也跟著鬆了一去。
李括看著李煜似笑非笑。
「好一個不忍,連咱們的九皇子都忍得下心,你一個外人又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是吧!九弟?」
楚衍抬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始終周身冰冷冷的,好似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楚衍覺得心裡有一絲絲的失去。
他與她本來就無關,他確實沒有義務為了幫他得罪四皇子。
李煜抬眼正看到這一幕,她這是什麼表情,失望嗎?因為他?
他清了清嗓子輕輕一笑,勾唇:「四哥這是什麼話,說得倒像我鐵石心腸似的,以防有人說我偏頗,我忍痛割愛,是不好幫王妃,有人替我盡我這份兒心,我心中高興。
怎的被你說成王妃與外人好像有什麼一樣的。你置我與九皇妃於何地?四哥這是意欲何為?」
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稜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
李煜一雙眉眼看著他,似是要聽他的解釋。
他雖然不待見那個女人,但也沒道理讓人欺負到她的頭上,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楚衍扯了扯唇角,扯出一抹如何的笑,玉容漾起漣漣笑意。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煜用潔白的手指,細緻淡淡的玩弄著手上的玉板指。
他從小不將李括放在眼裡,根本就不屑與他爭。卻沒想到給了他臉,不知天高地厚。
他李煜的東西,就算是他不喜歡不待見的人或東西,別人都不配沾染,哪怕是半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