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這一場風波下來,齊田上床時天都快亮了。
醒過來現代已經是下午。
一睡睡這麼久,叫也叫不醒,女管家嚇得夠嗆,但也沒發燒什麼的,現在見到人醒過來,這才都鬆了口氣「太太就是太操勞了。」齊田每天跟陀螺一樣,她在家裡怎麼會看不見?雖然睡得有點太沉,但能休息一天也是好的。
齊田一看時間,索性重新倒在床上又癱了一會兒。
但女管家又來催她「太太馬上要回中國,什麼東西要帶回去,要不要清一清?」本來應該是前二天就回去了,但因為快過年,很多事都堆在年前。於是一推再推。
齊田只好又爬起來。
她自己的東西到沒什麼要帶回去的,衣服家裡也有穿的,不必千里迢迢搬,就是給家人買的那些東西要打包,再有就是各種得書本——還有十多天就要過年了,過完年馬上就到了三月份。考試在六月份。
她只有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前面的各科課程學是學完了,可複習鞏固還沒有開始。還得查漏補缺。
緊迫感油然而生。
在回國飛機上時間也沒浪費。她帶了綜合題庫。
陪她回去的張多知和宋印坐在她對面,好笑地問她「你每天累不累?」在他看來齊田真的太自律了。年輕輕的小姑娘,何必呢?正是好玩的年紀呢。
可齊田不覺得累。她大概是被高洗文影響的,叫她浪費個十分鐘什麼也不幹,就會坐立難安。這十分鐘她明明可以背十個單詞,做兩道題。鞏固複習一個知識點,離自己的目標近一小步。
齊田真心覺得學習真的是一件能讓人放鬆的事。也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
只要制定的計劃按步就班去做,就一定能達成既定的目標,努力就能得到回報。而理科各門永遠能得到確定的答案,沒有似是而非。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學習更簡單更沒有變數的事?還有那麼多公式可以套。
十多個小時的飛機下來,落地時正是傍晚。
看著飛機外漸漸亮起來的城市,齊田突地問張多知「你覺得楚先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張多知有點意外。
雖然齊田和張多知兩個人是夫妻,但是以前齊田從來沒有問過,似乎也並不關心。現在卻突然轉了性。他想了想說「楚先生是一個很有韌性的人。如果說我佩服什麼人的話,第一個就是楚先生。」
楚則居是孤兒,當時被楚家領養的時候,已經是懂事的年紀了。
宋印也點頭:「「楚先生這樣的身份要在楚家生存下來,並且走到今天這步,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齊田笑「你們講這些他也聽不到。也不要指望我給你們發小紅花。」
張多知和宋印自知失言,也笑起來。宋印老老實實說:「那我可實在知道得不多。」
往張多知看,張多知跟楚則居時間長,出身也差不多。
張多知沒有再推辭,認真想了想,說「有一件小事在楚宅呆得久的人都知道。我講也不算背後議論吧。」
齊田點頭。
張多知說:「楚先生剛到楚家來的時候,楚家院子里有一顆果子樹。因為修剪過,枝椏都比較高。楚先生想跳起來摘一顆最低的果子,可怎麼也摘不到。圍著樹折騰了總有半個月。天天在那裡蹦。總也摘不到,最後轉頭就去園丁那裡拿斧頭,把整顆樹都砍得稀巴爛了。全程都不帶發脾氣的,就是冷靜地把樹給砍了。那顆樹是楚大小姐種的,園丁連忙跑去找楚大小姐,當時楚大小姐非常生氣。跑去跟楚老先生告狀。楚先生自發在楚大小姐窗戶外頭跪了三天,楚大小姐不過意,也就算了。後來楚先生主動在院子里補十顆果子樹,每天親自照料。一直到現在,那十顆果子樹都還在。」
齊田意外「那樹他爬不上去嗎?」
張多知說「爬得上去」
「他不知道那是楚大小姐種的?」
「那怎麼能不知道。」
齊田沉默了好一會兒,又問「你說的楚大小姐是楚揚嗎?」
張多知點點頭,對齊田說「但這種事,他以後再沒做過。不過楚小姐後頭也很少再回大宅住,都是住在學校,再後來高中畢業,直接出了國。」
齊田問「楚先生真沒再做過嗎?」
張多知又笑了「反正沒再受過罰嘛。沒受過罰不就是沒做過嗎?」反問齊田「齊小姐覺得他是什麼樣的人?」
這時候飛機落地,機上的空服人員進來「楚太太,我們到了。」
這之前趙多玲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問人到哪了。對話告以段落。三個人下去,趙多玲已經在等。她身體不好畏寒,穿著長羽絨服,趙姑娘竟然也在,迎上來幫忙接東西還要埋怨幾句「怎麼也不肯在裡面等,這外面的風雪多大。」
趙多玲笑容滿面「你外婆準備了好多菜,都是你喜歡吃的。」看著女兒怎麼看也看不夠。但也不提叫張多知一起回去先吃個飯之類的話了。上了車對車下的張多知和宋印說「都快過年了,你們也別老在外頭轉,安安心心回家過個好年。工作是做不完的。」有點一視同仁,兩個人中沒有誰高誰低的意味。
張多知和宋印笑著點頭稱是。
目送車子離開,張多知送走宋印,若有所思站在原地抽了根煙,才給秘書打電話,叫車來接。
齊田回到家才發現家裡好熱鬧,一家人坐在客廳包餃子,章麗不知道在念叨什麼,喜慶一直笑著點頭。
聽到外頭車子的聲音,章麗拿著餃子就跑出來了,見到齊田直念叨「都瘦了。一個人在外頭,肯定吃不好的。」招呼「快進來快進來。」
趙建晨眼鏡滑在鼻尖往齊田打量「這又哪裡瘦了。比以前養得好多了。你問趙姑娘嘛。」齊田運動得多,人是沒能養白,但氣色好精神好。
「齊小姐氣色好。」趙姑娘幫趙多玲把外套脫了,拿到門口抖雪。章麗怪她「什麼齊小姐,叫田田親熱。」
喜慶看著也不錯,現在皮色都養好了。
沒看到張多知,章麗免不得要怪趙多玲「怎麼不叫小知過來吃飯呢。」
趙多玲解釋「他家裡沒別人,女朋友總歸是有的,這麼久沒回來,還不得趕緊團聚。再說還有公司別的人在,不好顯出親疏來。」
章麗一想也是,沒再多說什麼。
一家人熱熱鬧鬧吃飯,吃完飯齊田和喜慶兩個人洗碗。
章麗在客廳看著廚房裡兩個人有說有笑,就舒心,免不得對趙多玲感嘆「以前啊,就我跟你爸兩個人,一到過年的時候,別人家都熱熱鬧鬧,只有我們家,冷清清。我就想啊,我們丫丫不知道在哪兒呢。吃不吃得飽,穿不穿得暖啊……」說著鼻酸
趙建晨皺眉「現在多好,你說這些幹什麼。」自己眼眶也有點紅。
趙多玲勸慰「媽,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以後家裡日子也會越來越好的。」
廚房裡齊田正在問喜慶家裡那麼多禮品盒。她進門就看見了,推在玄關那裡。什麼補血的,補氣的,各種盒裝的口服液。
喜慶小聲說「是親戚送來的。」
人由富轉窮,就沒親戚了。現在由窮到富,親戚又回來了。
趙家現在女兒回來了,外孫女兒又嫁得好。以前已經不再往來的親戚,又重新開始上門來了。
喜慶瞄了一眼客廳,小聲對齊田說「好多來借錢的。上次把外婆都氣著了。」
生怕外頭聽見,聲音又壓得低了些「家裡以前說是找親戚借了不少錢。可那些錢原來也不是那些親戚的。是以前我們家裡有錢的時候,他們找咱們家借的。借了就沒還過。後來咱們家裡出了事兒,外公想起來這一茬,就上門找他們要帳去了,但沒有一個認帳。說起來還都親戚呢。陰陽怪氣地問,有借條沒有?說什麼,當時也沒說是借,自己家不缺錢,犯不著找人借錢過日子。還說外公做人不能這麼做的,以前有錢的時候,自己亂灑亂送,充大頭,什麼事都要拍著胸口說一聲沒問題包在身上,現在沒錢了,轉頭就扣鍋,冤枉別人找他借錢了。外公沒辦法,就算找他們借的。打了借條才把錢拿了一些回來。前面你拿錢回來給外公去還,外公還是把那些錢給還了。現在他們竟然又好上門來。我要是他們就沒臉。」
說著就來氣「他們送的那些東西,我都看了。不知道在哪兒買的,都過期了!你說缺不缺德,萬一吃壞了人呢?」過期的東西不能吃!在山裡頭的時候,不講究這些,有東西就不錯了,再說也捨不得浪費好東西,哪怕壞了呢,都要硬吃下去才覺得不叫糟蹋。
可出了山裡頭之後她有些習慣也就漸漸改了。家裡不缺吃的,人的健康是最重要的。外公外婆年紀大就更要注意。
兩個人正在這裡咬耳朵。就聽到有人從院子里進來,嘴裡高聲問「嫂子,嫂子在不在家。是我啊。鐵皮啊。」也不按門鈴,推著門就進來了。那莫約是個三十多的男人,身後還跟著大勇的妹妹大紅。
喜慶臉一下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