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聽到景辭要去打籃球,贏驕便帶著何粥幾個人去小賣店買水。

  小賣店離籃球場有點遠,再加上剛下課人多,贏驕耽擱了幾分鐘才走到操場上。

  他左手拿著自己喝的可樂,右手拿著給景辭的脈動,翹著唇角踏上了籃球場。

  正琢磨著待會兒要怎麼逗逗景辭,一抬頭,就看到一個人把籃球砸在了景辭的腦袋上。

  贏驕當場就扔了水,暴怒著沖了過來。

  他們倆關係還沒那麼好的時候,景辭的頭連他摸一下都不給,更何況是被人用籃球打。

  贏驕狠狠一腳踢在特長生的腦袋上,單手將他拎起來,一拳又一拳的往他身上砸:「你他媽-的找死。」

  人高馬大的特長生在他手裡像是破布袋子一樣,被打得毫無反擊之力,抱著頭呻-吟著求饒:「住、住手……」

  贏驕充耳不聞。

  他臉色冷戾,下手半點不留情,儼然一頭被激怒了的凶獸。

  其餘的特長生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朋友被打了,擼起袖子就要上。

  剛邁開步子,就被何粥幾個人攔住了。

  「可以啊。」何粥冷笑:「欺負人都欺負到我們七班頭上了。」

  這個時候,七班的男生陸續過來了,一聽李宙說景辭被打了,瞬間怒了。

  根本不用何粥幾個人招呼,自覺圍了上來。

  三十多人堵著十幾個特長生,憤怒的目光交織在他們身上,效果堪比死亡凝視。

  論讀書,他們不行。論打架,他們什麼時候怕過?

  媽個雞,他們七班就景辭這麼一個學習能打的,結果還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被欺負了,這是在看不起誰?

  饒是特長生們平常把打架當主業,也沒見過這個陣仗。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敢先動。

  領頭人乾笑著道:「哥們報一下名字?」

  報名字?何粥嗤了一聲,沒搭理他,這群高一的以為這是在混江湖呢。

  報個屁名字,干就完事兒了!

  彭程程上前一步,目光凝在他的兩條腿上,心裡已經開始琢磨,是先斷他的左腿好還是右腿好。

  唯有鄭闕,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個已經被打的不成人形的特長生,嗤笑:「你們動誰不好,偏要去動我驕哥的人。」

  聽到「驕哥」這兩個字,再聯想到剛剛何粥說的七班,特長生們瞳孔驟縮。

  他們不知道鄭闕口中「驕哥的人」是誰,但他們知道贏驕啊。

  十幾個人頓時朝前看去,恰好贏驕抬起了頭,那張辨識度極高的臉瞬間暴露在特長生們眼前。

  有幾個剛剛還想著大不了就打一場的特長生,瞬間慫了,驚懼地咽了口唾沫,往後退了一步。

  也是剛剛贏驕來的太快,而且二話不說就直接開始揍人,導致他們根本就沒看清他的臉。

  早知道對方是贏驕罩著的,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這麼干。

  慫-逼。

  何粥在心裡罵了一句,剛想要說什麼,就見景辭抱著籃球面無表情地走了上來,直奔贏驕和那個特長生而去。

  「我辭哥就是心軟。」鄭闕搖搖頭,感嘆了一聲:「這是上去勸架吧,老何,那咱還打不打了?」

  「算了。」何粥看看那些慫成一團的特長生,又看看景辭:「這事兒畢竟跟辭哥有關,他是好學生,別給他惹麻煩。」

  「還以為今天能活動下手腳呢,」鄭闕遺憾道:「要我說就該多揍一會兒那個逼,膽兒肥了,連辭哥都敢打。」

  何粥蹙眉:「別瞎說,辭哥跟我們不一樣。而且你也不看看驕哥那個打法,多打一會兒不得把人打死?」

  饒是跟贏驕當了十幾年朋友,但贏驕打架的時候,何粥還是會被他的狠戾嚇到。

  這個時候景辭過去勸最好了,贏驕失了智的時候能誤傷別人,但肯定不能誤傷景辭。

  鄭闕撓撓頭,瞄了一眼身後忐忑不安的特長生們:「也是。」

  特長生們也鬆了口氣,被打的那個是他們朋友。可打人的是贏驕,他們不敢上去勸架,有人過去也算是間接幫了他們的忙。

  特長生們暗暗在心裡想到,別說,書獃子有時候也挺好的。

  在所有人期盼地注視下,景辭不緊不慢地走了上去。

  然後他們就看到,本以為是上去勸架的景辭,一句話也不說,舉著籃球,對著那個特長生的腦袋哐哐就是兩下。

  何粥鄭闕彭程程七班的男生:「…………」

  圍觀的特長生們:「…………」

  鄭闕目瞪口呆地看著前方,結結巴巴道:「老何,我、我是不是瞎了,剛剛過去的那個人是景辭嗎?」

  何粥伸著脖子,嘴巴張得老大,說話都不利索了:「是、是啊。」

  鄭闕不敢置信:「我辭哥原來這麼狠的嗎?」

  彭程程目光複雜地抹了一把臉:「畢竟是驕哥看上的人。」

  「不是……」何粥平復了下心情,壓下心裡的震驚:「那個特長生是不是被他們揍得翻白眼了啊?」

  鄭闕還沒回過神來,機械道:「好、好像是……」

  「哎。」何粥嘆了口氣,眼看著再打下去就要出大事了,只好走上去道:「你們兩口子……啊呸!」

  他狠狠打了自己的嘴一下,道:「你們倆別打了,差不多就行了。」

  景辭不戀戰,聽到何粥的話之後,就抱著籃球退到了一邊。

  反倒是贏驕,蹙眉避開何粥,還要再動手。

  何粥拚死拉住他:「驕哥,差不多得了,別給景辭惹麻煩。」

  「放開。」贏驕扯開何粥的手,上前一步,一腳踩在了那個特長生臉上,冷冷道:「景辭有強迫症,看不得不對稱的丑東西。他就一邊臉上有腳印,我再給他印一個。」

  何粥:「……」

  感覺到了不對勁,剛走過來的體育老師:「……」

  這他媽-的是誰?!打架不算,還打的這麼囂張,當他這個老師是死的嗎?!

  「你們這幾個高二七班的!還有你們這些高一十九班的!打架是吧?!都給我過來!」

  景辭手裡還拿著籃球,他怕耽誤其他人玩,就想把籃球交給別人。

  誰知道他剛一邁步,七班的男生們立刻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景辭:「……」

  景辭舉起籃球:「你們……」

  七班的男生們捂著腦袋齊刷刷地躲了一下。

  景辭:「……」

  景辭無奈地蹲下去,把籃球滾給了其中一個人,轉身跟著體育老師走了。

  五分鐘后,贏驕、景辭和李宙外加一大群體育生,浩浩蕩蕩地進了高二理科辦公室。

  劉老師最近心情極好,早就不用喝菊花茶祛火了。他一邊美滋滋地寫教案,一邊瞄了一眼十一班班主任的方向。

  放假之前,劉老師就找到十一班班主任,跟他說了喬安彥給自己班男同學送情書的事情。

  許是十一班班主任不知道怎麼開口,這會兒才找喬安彥談。

  他沒像劉老師一樣,找個沒人的地方,反而直接就在辦公室里說了。

  劉老師正想著要不要提醒他一聲,辦公室門忽然被推開,呼啦啦地湧進來一大群人。

  其中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被人扶著。臉上一邊頂著一個大腳印,走一步踉蹌一下,像是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一樣。

  嘖嘖嘖。

  劉老師喝了一口玫瑰花茶,在心裡感嘆,這是哪個班的小崽子們又惹事了?

  嘴裡的茶還沒咽下去,體育老師的大嗓門就在耳邊響起:「高二七班的幾個!來跟你們班主任說說為什麼打架?!」

  劉老師差點一口茶噴了出來,他放下杯子站起來,黑著臉看過去,終於在一堆人的邊緣看到了自家的那三個。

  贏驕打架不奇怪,但是景辭……打架?!

  搞錯了吧?

  劉老師擰眉走過去:「贏驕你說,怎麼回事?」

  贏驕還沒說話,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校長面帶微笑的背著手走了進來:「這麼熱鬧呢?發生什麼事了?」

  得知了景辭的成績之後,校長興奮地好幾天沒睡好覺。

  如果景辭真的能進入國家集訓隊,那不僅僅是對省實驗、對東海省有重大意義,對他個人的仕途也有莫大的幫助。

  五大學科競賽搞了這麼多年,別的省份甚至有初中生進入決賽,東海省卻可憐的每年都只能堪堪維持一個最低名額。

  就因為這個,東海省的教育被明裡暗裡地嘲笑了不知道多少次。在這種情況下,他任職省實驗校長期間,帶出了一個能進國家集訓隊的學生,這是多大的業績。

  校長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悄悄地摸下樓了。

  雖然叮囑過劉老師好幾遍,但他仍舊不放心把景辭這樣一個好苗子交給別人,他必須要親自看看景辭的學習狀態才行。

  但校長下樓的時間正好是上午第四節課,好巧不巧的,碰到了七班上體育課。

  校長興沖沖而來,沒想到卻看到了一個空教室。沒辦法,只好失望地折返回去,等著下次再過來。

  路過高二理科辦公室的時候,校長見裡面烏泱泱的一堆人,像是出了大事的樣子,便跟了進來,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

  贏驕其實並不清楚前因後果,見到景辭被打,他哪裡還顧得上追溯什麼起因,直接上就完事兒了。

  幸好李宙機靈,連說帶比劃,好一頓添油加醋,把特長生們仗勢欺人的嘴臉描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老師們原本還在看熱鬧,在聽說那個特長生打了景辭之後,表情瞬間變了。

  劉老師和趙峰的眼裡甚至都帶上了殺氣。

  目前省實驗最重要的是什麼?

  不是即將到來的期末考,也不是升學率,而是景辭的全國數學高聯。

  可現在,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參加決賽的景辭,被人打了!

  不是打胳膊不是打腳也不是打後背,而是打腦袋!

  那個特長生還真是會挑地方。

  「你是說……」校長上前一步,看著李宙:「他打了景辭的腦袋?」

  李宙是煽風點火的一把好手,聞言立刻點頭:「是啊,用籃球砸的。」

  用籃球砸的!

  籃球砸的!

  砸的!

  他們整個省實驗、整個東海省的教育界、乃至他的前途都指望著的人!在他仔細對下面囑咐過、一定要好好照顧的第二天,就被人用籃球砸了!

  校長深吸一口氣,目光緩緩掃過一群特長生。

  特長生們被他看的後背一涼,後知後覺開始害怕起來。

  校長沒理他們,轉向景辭,和藹地問:「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頭有沒有不舒服?」

  景辭一進辦公室就感受到了熟悉的頭疼,他不著痕迹地在屋子裡掃了一圈,果然對上了喬安彥不善的目光。

  前幾次見面,喬安彥對他沒有惡意的時候,景辭的頭只是隱隱作痛。但自從上次考試,喬安彥對他的惡意就越來越大。以至於景辭看到他之後,頭也越來越疼。

  這會兒他太陽穴突突直跳,正在竭力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聽到校長的問話,下意識就道:「頭疼。」

  頭疼?!

  校長聽了這兩個字,又看看他蒼白的臉色,好懸沒暈過去。

  別是打壞了吧?!

  這、這決賽馬上就開始了,萬一出問題了可怎麼是好?!

  校長強壓下心裡的火氣和焦躁,對劉老師道:「這事兒交給我處理,劉老師,你先帶景辭出去看看。」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別去校醫室,去外面的醫院。」

  「至於你們……」校長轉向那群特長生:「都跟我過來。」

  到底是高一的小孩子,只在開學典禮上見過校長一面,如今被校長親自帶去了辦公室,心裡都忐忑不已。

  所以說他們一開始到底為什麼要去招惹景辭?現在別說打籃球了,這輩子都要對籃球產生陰影了!

  最倒霉的要數打景辭的那個特長生,贏驕打人不打臉,專門往身上最疼的地方招呼。哪怕他現在快要暈過去了,臉上除了兩個腳印以外什麼傷痕都沒有。

  他這個時候喊疼,別說是校長了,恐怕他朋友都以為他是裝的。

  「來。」校長拉開抽屜,拿出一摞紙筆,給特長生們一人發了一套:「拿好了。」

  特長生們不解地看著他。

  校長坐在椅子上,笑眯眯道:「被你們打的景辭,上次月考考了747分。我覺得你們專門往他腦袋上打,可能是看不起這個分數。」

  「老師覺得你們很好,很有追求。」他指著最左側的那個特長生:「從你開始,依次給我報一下上次考試的總分。」

  省實驗高一上學期還沒分班,生物也沒開課,因此滿分是950分。

  特長生們不知道校長想幹什麼,戰戰兢兢地報了分數。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他們之前根本不在乎文化課,但聽到景辭那個分數,再想想自己的分數,心裡忽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羞恥感。

  校長點點頭:「最高的290,最低的189。既然你們覺得考747的人能夠隨便打,想必對自己的成績也非常有信心。」

  「這樣吧,老師給你們定一個目標:期末考試總分考到350分以上。考不到的人……」

  校長微笑著看著他們:「以後也別去比賽了。」

  體育生們聽到這個噩耗,如遭雷擊,差點厥過去。

  他們寧肯被罵一頓、被打一頓,也不要這種懲罰啊!

  太可怕了,350分!這是人能考到的嗎?!

  再一想景辭的747,特長生們瞬間意識到,自己真的是惹了不該惹的人。

  被贏驕用暴力攻擊也就算了,現在精神折磨也開始了么?!

  「這是以後的事情。」校長欣賞夠了他們的臉色,繼續道:「現在你們開始寫檢討吧。無組織無紀律,還霸凌同學,不用寫多,三千字的就行。」

  校長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寫好了我要檢查,還要掛在學校布告欄公示。如果讓我看到你們的檢討有大面積的雷同之處,那就全體再增加兩千字。好了,開始吧。」

  打人一時爽,打后淚千行。

  人高馬大的特長生們縮在校長辦公室里,僵著手指絞盡腦汁地寫檢討,再一想到那遙不可及350分,想撞牆自殺的心都有了。

  別說打腦袋,他們這輩子看到景辭都要繞道走!

  這個人簡直太可怕了。

  而另一邊,景辭拒絕了劉老師帶他去醫院的提議,再三跟他保證自己絕對沒有被打壞之後,這才得以跟贏驕回到了教室。

  其他人都在操場上,李宙也沒回來,教室里就他們兩個人。

  贏驕一邊給景辭揉太陽穴,一邊上下打量著他,眼裡的戾氣還沒完全消散:「那個逼還打你哪兒了?」

  「沒,就那一下。」景辭怕他不放心,又道:「我躲了一下,打的不重。」

  「幸好不重。」贏驕把他額前的頭髮往旁邊撥了撥,冷笑:「不然今天這事沒完。」

  景辭抿唇笑了一下,抬眸看他:「我頭好了,不疼了。」

  每次他頭疼的時候,贏驕一碰就會好很多,更何況是幫他揉了。

  贏驕細看他的臉色,見他沒說謊,這才放下手,也有心情開玩笑了。

  他懶洋洋的靠著椅背,輕笑著道:「我揉揉就不疼了?」

  景辭沒多想,再加上事實就是這樣,便點了點頭:「嗯。」

  贏驕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的右手,喃喃:「原來我這雙手這麼神奇的嗎?」

  「能緩解你的疼痛,還能讓你舒服。」他忽然勾唇一笑,看向景辭:「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

  景辭不解:「什麼?」

  「高-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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