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景辭的腦子轟地一下炸開了,臉上的熱度瞬間飆升。
這是贏驕第二次對他說這種話了,且比上一次說的還要露骨許多。
他……不確定贏驕是不是那個意思。
「反悔了?」贏驕流氓地捏住景辭的下巴,強迫他抬頭跟自己對視,輕笑著道:「說話不算話啊,景神。」
贏驕的聲線低沉而磁性,帶著一點兒散漫,此時因為剛剛接過吻而有些沙啞,在夜色中聽起來格外撩人。
景辭心臟砰砰直跳,他喉結動了動,艱難道:「晚、晚上老師會查寢……」
贏驕騷里騷氣一笑,臉不紅心不跳:「到時候我不動不就行了?」他頓了下,曖昧道:「要是你實在忍不住自己動了也沒關係,大不了事後賄賂一下查寢老師。」
事後什麼的……
景辭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實在是頂不住了,將頭扭到了一邊。
偏偏都這樣了,贏驕還不放過他。
「跟你說話呢,你往哪兒看?」贏驕扳過他的臉,一隻手扣著他的腰,逼問:「到底行不行?」
景辭垂著眸,一言不發。
贏驕的目光落到他通紅的臉上,頓了一下,忽然飛快地問道:「你撞門的時候碰到喬安彥了嗎?」
景辭那天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對,他明著問過幾次,可都被搪塞了過去。
這幾天贏驕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套話,這會兒正好碰上,怎麼可能會放過。
景辭現在腦子裡一片混沌,聞言脫口而出:「碰到了。」
景辭的心跳驟然停了幾拍,贏驕為什麼會問他這個?是……察覺到什麼了嗎?
「你……」他乾咽了一下,心裡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怎麼會忽然提起他?」
「你倆不是打過架么,」贏驕臉色不變,自然道:「那天我下樓的時候遇到他了,剛剛想起來就問一聲。」
景辭不信,他那句話選的時機太好了,就像是專門在那裡等著自己一樣。
「真的嗎?」
「不然呢?」贏驕挑眉,攬著他一邊往教學樓的方向走,一邊道:「不是吧,寶貝兒。」他側眸,促狹地看著景辭:「你這醋勁兒未免也太大了點。」
景辭臉一紅,沒反駁,就讓他以為自己是在吃醋好了。
贏驕怕他胡思亂想,繼續剛才的話題:「今晚去不去我那裡?」
景辭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放心吧,」贏驕伸手在他頭上揉了一下,小心地避開他的額頭:「不碰你。」
景辭抬眸看他。
「你還沒成年呢,我又不是禽獸。剛逗你玩兒的,傻不傻?」他說完,勾唇一笑:「雖然我還挺想當禽獸的。」
景辭臉頰發燙,有些羞赧,更多的卻是被人珍視的感動。
他點了點頭,而後抬手,飛快地在贏驕扣著他肩膀的手上握了一下。
贏驕一怔,反手抓住了他的手,一直走到操場上才放開。
兩人回到教室之後,還差一點時間才上課。
贏驕沒急著拿下節課要做的卷子,對景辭道:「我看看你的頭。」
剛剛在外面,操場上的燈光十分昏暗,根本看不清什麼。
景辭聞言聽話地側過身,還主動將自己的頭髮撩了起來。
贏驕眼裡的笑意加深,湊過去仔細看了看。
景辭撞的太嚴重,儘管他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給他做過冷敷,之後還抹過紅花油,但看起來並沒有比前兩天好到哪裡去。
「怎麼還不消腫?」贏驕蹙眉:「不行去醫院看看吧?你有沒有頭暈?」
「不用了。」景辭放下手,沖他笑了笑:「沒事,不暈,過幾天就好了。」
贏驕不放心地叮囑他:「要是覺得不舒服別硬扛著,一定要跟我說,知道嗎?」
景辭點頭。
贏驕不動聲色地繼續問:「你最近頭疼過嗎?別撞一下把老毛病也撞出來了。」
景辭實話實說:「疼過一次,但沒有之前那麼疼。」怕贏驕不放心,他又加了一句:「你別擔心,就快好了。」
就快好了?景辭是怎麼知道的?
贏驕面色不變地將疑惑壓下去:「那就行。」
馬上就要上課了,景辭從桌洞里拿了本奧數書出來,準備下節課看,贏驕卻垂眸沒有動。
景辭一開始說他撞門前碰到喬安彥的時候,贏驕還以為又是喬安彥在作怪。
但聽說景辭的頭疼減輕了之後,贏驕就不這麼想了。
頭疼減輕,說明喬安彥對景辭的影響已經變小了,根本不可能讓他精神恍惚。
那是因為什麼?
贏驕想了一會兒沒想通,轉而又去琢磨另一件事。
景辭在陽城的時候,頭疼過一次。如果和最近一樣,只是輕輕的疼,哪怕做了約定,景辭也不會告訴自己。
兩次頭疼時間非常近,難受程度卻完全不一樣。
那麼,是在考試和成績出來這段時間裡,有什麼事情影響到了他們兩人的磁場?
贏驕若有所思地看了景辭一眼,這期間,景辭身上發生的最大的事情,就是進了國家集訓隊。
如果往這個方向猜沒錯的話,是不是就說明,只要景辭越來越好,喬安彥對他的影響就會越來越小?
他正琢磨著,手機忽然震了一下。贏驕拿起來一看,是鄭闕在群里艾特他。
【鄭闕不正確】:驕哥,你放假時候去岑月灣住嗎?
【驕】:不去,怎麼了?
【鄭闕不正確】:那我再住一段時間_(:з」∠)_放假不想回家。
【驕】:嗯,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空著也是空著。
【鄭闕不正確】:謝謝爸爸!!
贏驕沒理他,正要放下手機,又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何家你大爺】:呦,這是吹的什麼風啊,把您這個大忙人給吹進群了。
贏驕嗤了一聲,打字——
【驕】:聽你說話,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油然而生。
【何家你大爺】:滾!你這個狗日的!
【何家你大爺】:我跟你們講!你們都不知道他有多噁心!!前天在廁所里,我親眼所見!對辭哥動手動腳的,簡直了!!令人髮指!
【鄭闕不正確】:怎麼動的?我想聽!嘿嘿嘿!
【何家你大爺】:…………老鄭,你也彎了嗎?你的小姐姐不追了?
【彭程程】:……
【鄭闕不正確】:我沒有!
【驕】:我談個戀愛不對我男朋友親親抱抱舉高高,難道還來找你打遊戲?腦子有坑?
【驕】:人,對自己無知的領域只要保持沉默就好了。我理解你們母胎單身的苦,請你們也一樣理解我談戀愛的甜,謝謝。
【鄭闕不正確】:……
【何家你大爺】:……
【彭程程】:……
鄭闕忍不住在後面戳了一下何粥,抱怨道:「你到底為什麼要起這個頭,給他發揮的機會?」
何粥砰地一聲將手機扔到桌洞里,悔不當初:「……別說了,來來來,斗一把地主。」
贏驕秀了一波恩愛,心情大好的拿了本練習冊開始做題。
第二節晚自習剛打鈴,七班學生還在嬉鬧呢,劉老師就推門走了進來。
錘了幾個鬧得最凶的男生,他敲了敲景辭的桌面:「景辭,你出來一下。」
景辭放下手中的筆,跟著劉老師走出了教室。
一關上教室的門,劉老師就開門見山道:「老師告訴你個好消息,今天對你的獎勵方案確定下來了。」
他沒吊景辭胃口,繼續道:「政府那邊獎勵三萬,咱學校給八萬!」
景辭的眼睛一亮,他現在最缺的就是錢了。
他不是想跟贏驕分太清,也不是矯情,實在是沒有經濟來源的感覺太無力了。他也是男人,也想要盡最大程度給自己戀人最好的一切。
就像上次贏驕說去旅遊,如果當時手裡有錢,他肯定連猶豫都不會猶豫,就直接答應下來。
「謝謝老師。」
劉老師咧著嘴擺擺手:「錢年前肯定能到賬,等下你把銀行卡號發給老師。」劉老師頓了下,強調:「要你父母的卡號啊,不是老師不放心你,實在是對於你這個年紀來說,這筆錢實在是太多了。」
景辭的身體驟然一僵,垂眸沒說話。
劉老師以為他不願意,笑了下道:「就當是你父母給你存著,等以後你再跟他們要。」
到底還是小孩兒,哪怕平常看上去成熟穩重,關鍵時刻也有點綳不住。
景辭輕聲問:「不能打我自己的卡里嗎?」
劉老師斬釘截鐵道:「不能。」
見景辭仍舊沉默,劉老師哭笑不得,妥協道:「如果你實在想要打你自己卡里,就讓你爸或者你媽給老師打個電話,他們同意了就行。」
景辭進入國家集訓隊之後,還要進行考試選拔,時間很緊,劉老師不想再耽誤他的時間,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回教室繼續學習。
景辭沒動。
劉老師眉頭微蹙,剛想說什麼,就聽見景辭道:「我……我爸,」
他閉了閉眼,聲音平靜:「我爸之前斷了我的生活費。」
劉老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接下來,景辭強忍尷尬和難堪,面色不變地將事情從頭到尾說給了劉老師聽。
劉老師一開始還是震驚,到了最後已經是暴跳如雷。
這話如果不是景辭說的,如果不是他之前跟景父打過交道,他完全不會相信,一個當爹的會不給自己未成年的兒子生活費。
劉老師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心中的怒火,道:「老師知道了,錢的事你放心。」
他頓了頓,又對景辭道:「這事兒保證就老師一個人知道。」
班級里出了這麼一個爭氣的學生,劉老師怎麼能不關注。他早發現了,景辭現在臉皮薄的很。
劉老師情不自禁有些後悔,要是自己早點答應下來,不問那麼多就好了。
這麼極力藏著掖著的事情要親口告訴別人,小孩兒現在心裡肯定不好受。
景辭臉上倒看不出什麼異樣,還和平常一樣,淡淡的沒什麼表情,也十分有禮貌的道謝:「謝謝老師。」
「沒事。」劉老師嘆了口氣,頓了下,又道:「你……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填家長聯繫方式的,就填老師的吧。」
景辭一怔。
劉老師哈哈一笑:「不用覺得是麻煩老師,老師樂意的很。就像這次國家集訓隊的相關通知,到時候是不是要打給趙老師?我都想跟他換換。」
景辭鼻子發酸,用力點了點頭。
一直看著景辭回了座位,劉老師這才猛地拍了下窗檯,再沒掩飾臉上的憤怒。
這是攤上了景辭這個爭氣的,小小年紀就能靠獎金養活自己了,若是換個普通學生呢?
十七八歲本來就是自尊心最強的時候,這麼一搞豈不是毀了孩子一生?!
劉老師沒忍住爆了句粗口,決定以後要時刻警惕景父,千萬不能讓他過來打擾景辭。
第二節晚自習下課,贏驕和景辭一起回宿舍。
「剛老劉找你幹什麼?」因為怕打擾景辭學習,上課的時候贏驕一直沒問他。
雖說自家那點爛事被知道了,但劉老師的關心和獎金帶來的喜悅,完全蓋過了難堪。景辭抬眸看著贏驕,嘴角不受控制地翹了起來。
景辭很少見這樣快活的時候,贏驕的心都被他笑軟了:「這麼高興,看來是好事兒了。」
「嗯,」景辭點頭,將獎金的事情跟他說了:「一共十一萬,就算大學頭兩年也夠了。」
贏驕啞然,他家這位小同學儼然知識就是財富的真實寫照。
「景神牛逼。」贏驕伸手揉了一下他的頭,為他高興:「咱們家還是你最厲害。」
景辭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他現在錢包鼓了,就特別想給贏驕花錢。正想問問贏驕有沒有想要的東西,就聽見他道:「看來得先讓你養我了。」
景辭的眼睛瞬間亮了:「你想要什麼嗎?」
贏驕看著他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樣,失笑,沒拒絕,故意道:「嗯,想吃糖,最近戒煙,嘴裡總不得勁。」
景辭立刻道:「那我給你買。」
「好。」
景辭簡直恨不得立刻回到宿舍,好用手機去網上搜一下什麼糖比較好吃。他腳步不自覺的有些加快,眼角眉梢都透露著快活。
贏驕在一旁看著他臉上的笑意,也跟著開心起來。
晚上,景辭洗漱過後,剛剛換上睡衣,就被贏驕拉去了自己宿舍。
李宙表情麻木地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咔嚓一聲鎖上了門。
不知怎麼的,他腦子裡忽然浮現出一個想法:同性戀可真好啊,在一起不但不會被教導主任抓,晚上還能正大光明地一起睡,比找女朋友要方便多了!
省實驗晚上十一點準時熄燈,景辭覺得自己才看了幾分鐘網頁,屋子裡的燈就滅了。
「睡覺吧。」贏驕拿走他手上的手機,無奈:「不急,放寒假了咱倆一起出門挑也行。」
景辭想了想,覺得這樣也不錯,便點點頭,脫鞋上了床。
宿舍的床很小,兩個人又都是長手長腳的,幾乎可以說是緊緊地貼在一起。
景辭這幾天被記憶影響的,心裡總有些發慌,這樣的零距離接觸對他來說再好不過了。
不用動就能碰到贏驕,甚至還能聽到他的呼吸……
呼、呼吸聲……?
景辭感受到抵在自己身上的那個東西,和耳邊逐漸粗重的呼吸,慌了。
他忍不住往裡面縮了縮,剛動了一下,就被贏驕重新拽了回去。
「你躲什麼?」
「你……」景辭臉熱的幾乎要冒煙,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才好,結結巴巴道:「你不是說、說就睡覺?」
贏驕低笑一聲:「是啊。」
「那怎麼……」
贏驕舔了下唇,痞里痞氣又恬不知恥地道:「行不行了景神,連那句諺語都不知道嗎?」
景辭完全不知道他怎麼又會扯到諺語,暈乎乎道:「什麼?」
「身體上的喜歡是藏不住的。」
贏驕把他往自己懷裡按了按,道貌岸然道:「所以你老實呆著,我這是在對你表白。」
景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