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魔（2）

  顧初能看到秦鍾，起初是霧蒙蒙的一團，然後就像嬰兒一樣慢慢長出了五官。但她從未表示出自己能看見秦鍾，這樣一隻犯蠢的天魔在身邊，修鍊的枯燥也會被帶去一二。


  不過一次例行的下界除妖，顧初遇上了的清歌，佛前的一叢玉竹所化，兩人一路相伴倒也相安無事。可玉竹伴生一株曼陀羅，乃一修羅女子精魄所化，修羅喜歡玉竹，又見不得玉竹和顧初相處的模樣，便設計，將顧初引到修羅池。


  修羅池，顧名思義，只有活下來的修羅，死去的都做了養料。


  顧初剛進階真人，吞食了大量的魔幻之氣的秦鍾難免犯困，進入了沉睡。等他醒來時，顧初已經被扔進修羅池了。顧初看見秦鐘的時候有些吃驚，「你不是離開了么？」怎麼還會回來。


  秦鍾都沒反應過來。為什麼顧初可以見到他，還一副熟稔的語氣，「我帶你出去。」


  顧初搖搖頭，她在修羅池已經待了七日了，再過一個時辰她就要化作肥料了。她對秦鍾招招手，「這一片桃花贈你可好？」


  顧初手心裡躺著一片血紅的桃花，紅的刺目。也不待秦鍾答應，桃花直直的飛進秦鐘的身體里，沒有意思排斥，顧初詫異不顧一秒，轉而笑起來。秦鍾從來沒見過顧初笑的這麼美，好像天地都失去了顏色。


  驚艷不過一瞬，顧初就消失在修羅池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秦鐘慢慢的伸出手，他是天魔，是沒有任何感情的，為什麼還會覺得眼眶酸澀，胸腔里悶悶的疼呢？一定是顧初在他身上下了什麼符咒，一定是的。


  一片桃花，在秦鐘的胸口慢慢發芽，竟生出了心臟，有了心的天魔則是會進階為魔帝的。


  到底誰是誰的劫，誰又是誰的救贖。


  千百年來，秦鐘慢慢的明白，當初顧初明明可以又千百種方法離開修羅池的，可她卻選擇放任。說到底，顧初心中沒了活下去的願望，哪怕是一點點也沒有。


  秦鍾用盡了所有辦法，都沒能將顧初救回。他像一個瘋子一樣，既然顧初都不在了，一切也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那顆顧初贈與他的心，柔軟又堅硬，在黑暗中扭曲的情緒不斷滋生，生靈塗炭，世界岌岌可危。


  若是你沒有離我而去，該多好。


  而現在正是秦鍾最後一次嘗試。


  秦鍾眼裡慢慢都是期望，漸漸一點一點的轉為忐忑，她會不會埋怨他將她帶回來？

  可沒等秦鍾糾結太久，佛祖就告訴他，顧初需要牡丹露的滋養，並且不是一般的牡丹露，是紫陽星君紫陽宮中，無根牡丹清晨第一滴牡丹露才行。


  秦鍾握緊拳頭，「勞煩佛祖了，我去去就回。」


  在青丘的顧曉彷彿受到什麼牽引，帶著女兒急急的就趕回紫陽宮，在半路上遇見了秦鍾。


  顯然，秦鍾是刻意在這裡等著她的，「小狐狸好久不見。」


  「秦叔叔。」顧曉後退一步，裙裾流光溢彩也掩飾不了顧曉瞬間蒼白的臉色，她還記得當初秦鍾取她心頭血半點不在意的模樣。


  秦鍾當然知道顧曉在怕什麼，可那又怎麼樣，他一步一步的逼近，「你的血是她救命的葯，唯一的葯。」秦鍾眼裡帶著迷戀，「小狐狸這次再幫我好么？」


  「我們早已兩清。」顧曉顫巍巍的，牽著女兒的手狠狠的握緊，「想要我的心頭血是萬萬不可能的。」


  秦鍾搖搖頭，他嘆一口氣，「我只想要紫陽宮無根牡丹的第一滴牡丹露罷了。」即使顧曉和顧初再想象，到底還是不一樣的，他的顧初就像雪山冰蓮一般，淡漠，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