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之覃兮 ,施於中谷(下)
心底有了秘密,每一天都過的飛快,葛覃期盼著周末的快點來臨。
這是一次她『不小心』才打聽到維若谷的上課時間,然後暗暗的將自己的上課時間調過來。為了表現得不這麼刻意,葛覃還抱怨了學業越來越重,她不得不將美好的周末時間分一點去學習古箏。
這天,葛覃坐在樓下的長椅上等維若谷,不一會兒一個女孩兒也坐過來。兩人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氣氛有一些詭異,左寧側著頭,「你是在等維若谷么?」
「嗯,你們認識?」
「我們之前是一個中學的。」實驗中學是初中和高中一體的,左寧比葛覃小一屆,這樣也就能解釋他們認識了。「學長是一個很好,很溫柔的人。」左寧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要不是我有喜歡的人,我也會答應他的呢!」
葛覃心一縮,有一陣難堪,還有宛如心事被撞破的慌亂。
說到喜歡的人,左寧眼裡帶著耀眼的顏色,她對葛覃揮揮手,「我男神來了,我先走咯。拜拜。」
青春的少女心裡還揣著一個關於吉他少年的夢,從此任何風吹草動都能驚起她福爾摩斯的本能。
葛覃和維若谷的聯繫好像除了琴行就只有QQ,她每天都盯著空間的動態,任何關於左寧和他的互動的痕迹都被她看了又看,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每次葛覃去了維若谷的空間,還小心翼翼的將自己去過的痕迹給刪除掉,還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若只是喜歡,何必誇張成愛。
依舊是一個下雨天,因為指法問題,葛覃被老師留下來,她心裡數著時間,想著一會兒將自己親手做的幸運符交給維若谷,祝福他高考順利。嘀嗒嘀嗒,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現實就是一道無情的耳光,響亮的打在葛覃的臉上,連同著那剛剛發芽的的少女的愛戀,一同被傾盆而下的大雨澆滅了。
那裡,葛覃看見維若谷撐著傘和左寧一道往外走,他臉上的微笑原來不止是對她一個人。失落,傷心,難過……可是連悲傷的立場的都沒有,又如何能要求他同她一樣,喜歡著對方呢!
目送他們的背影離開之後,葛覃狼狽的衝進雨里,是不是這樣自己流淚就會看不出來了。
原本,兩人之間存著些許曖昧的,女孩子這樣敏感的生物,感嘆到底還是退縮了。所在被窩裡,葛覃看著手機里的聯繫人,統統點了刪除,就像回到起點,可是付出去的感情終究是收不回來,只能由她親手剜掉疼痛。
後來高考放榜的時候,表姐說他們學校除了一匹黑馬,維若谷竟然考了全校第一。葛覃心裡浮起淡淡的喜悅,你看,沒有她的存在,他依舊是那麼閃耀的存在。
不打擾,是我給你最後的溫柔。
正直王老師和琴行老闆鬧了矛盾,索性帶著學生換了另一家琴行,徹底的將葛覃心裡最後一絲隱含的期盼徹底斬斷。她像一個女金剛,遇神斬神,遇佛殺佛,一路披荊斬棘,高考放榜的那天,葛覃和小夥伴相約一起去學校看成績。
他站在那裡,黯淡了整個世界。
人群之外,葛覃一眼就看到了維若谷,比起兩年前,他鋒芒更加內斂,她的眼裡只有那個大男孩。
「恭喜,覃覃。」他輕輕開口,葛覃認出了他做的口型,那顆心臟又開始撲通撲通的跳動,她嗤笑,自己還在胡思亂想什麼。垂下眼瞼,就像沒看見維若谷一般,和閨蜜攜手離開。
十米開外,葛覃沒忍住回頭,那個少年就站在梧桐樹下靜靜的看著她,見她回頭,眼裡綻放出七彩光芒,一如當初左寧提及心上人時的歡喜。葛覃和閨蜜說了幾句話,又跑向維若谷,她的臉上帶著紅暈,「你……」
「我們能聊聊么?」維若谷期待的看著葛覃,不知怎麼的,她的心一軟,不忍心拒絕他。
校外的水吧里,維若谷點了兩杯奇異果汁,這是葛覃最喜歡的鮮榨。
「我去琴行問了,他們說你沒有在那兒學琴了?」維若谷竟有些緊張。
葛覃搖搖頭,又點點頭,「沒有。」維若谷眼裡流露出失望,卻在葛覃的下一句里變成驚喜。
「王老師換了一家琴行,我們也跟著過去了。」
維若谷抿唇,眼裡熾熱的光讓葛覃有些不自在,「覃覃,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對面小姑娘吃驚的神情取悅了他,他沉吟了一會,低音炮一般的聲音又響起,「那天左寧沒有帶傘,我送她到車站,回來的時候琴行的奶奶告訴我你走了。」說著他還將一個推了色的幸運符拿出來,「她將這個給我說是你掉下的。」
「後來,你再也沒去過。」維若谷將葛覃刪去聯繫方式的事絕口不提。
葛覃眼睛一紅,聲音帶著些嘶啞,「你怎麼不早早告訴我。」要是早一點對我說,我也不會誤會,我,我們……
「我在等你。」維若谷注視著葛覃,一切盡在不言中。我喜歡你,我願意等你,願意給你一個將來,願意默默承受委屈,願意成為你披荊斬棘的動力……
等待最終是對未知的熱愛!當人耽溺於情感和生活中的安全感的時候,未知似乎是最大的敵人。而事實上,只有情感生活中的未知和探險,才是對發明和創造唯一的索求。等待的魅力,就在於它讓人信任未知,並把未知當成最親密的對象和伴侶。
等待獲得的,不是他人對自己的救贖,而是我們堅信自身的勇氣。因為我堅信,我喜歡你,一直喜歡你,所以才敢等待,才敢這樣放手一搏,才不在你最關鍵的時候打擾你。
「所以,覃覃,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么?」
「好。」
不管遲來多久,不管時候有鮮花,只要是你,等多久我都願意。就像張嘉佳在從你的全世界路過里說的,我希望有個如你一般的人,如山間清爽的風,如古城溫暖的光。從清晨到夜晚,由山野到書房。只要最後是你就好。
後記:這天,葛覃玩著手機,忽然翻出維若谷的個人主頁的簽名——這世上贏得多半是薄情人,而她的昵稱一直都是薄情,時間正好是她刪好友后修改昵稱的時候不久。頓時,心底的最柔軟的地方被擊中,細細密密的開出愛情的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