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嫡母審問
這丞相府果然不同尋常,院子修的極為氣派。順著幽靜的鵝卵石小路,一路過了人造的小橋流水,水榭雲台,不遠處似乎還有幾個小院。再往前走,那桃花掩映處,似乎還有個九曲迴廊。
葉秋兒暗暗記了下來,看來剛才她跟云云是被關在了內院的柴房。葉秋兒不動聲色的四處打量,路過一個雅緻小亭的時候,突然聽到一曲悠揚的琴聲。她循聲望去,卻見波|波蕩漾的小小八角亭中,端坐著一個風流俊逸的公子。
他著一件簡單的天青色綢衣,髮髻隨意的散在身後,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修長的手指輕盈的在琴弦間波動,悠揚的沁人心脾的樂曲便隨即流淌而出。遠遠看去,當真是一副美不勝收的畫。而那人則彷彿這畫中仙,卓爾不群,氣質斐然,讓人一眼便入了眼入了心,不自覺的駐足觀賞。
莫非,他也是葉老爺的兒子?葉秋兒正思索,突然感覺袖子被人扯住。葉秋兒扭過頭,見云云臉上布滿了緊張恐怖之色:「小姐,我們還是快走吧。」
春杏剛才還如屁股著火,走的又快又急,這會兒見葉秋兒看著美男發獃,竟然也停了下來。隨葉秋兒愛佔多久,只是嘴角劃過的一絲不懷好意的笑。
葉秋兒還沒弄明白,耳畔突然傳來一聲河東獅吼:「再敢看我的晏潯哥哥,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葉秋兒扭頭,正看到一個穿著百蝶穿花大紅裙襖的美麗女子氣勢洶洶走了過來。
美麗女子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打量了葉秋兒一遍,嗤之以鼻:「一個下作的奴婢,也敢覬覦我的晏潯哥哥。你活的不耐煩了吧。」
這女子囂張跋扈,一看就是被人寵壞了。
葉秋兒看她穿的衣服設計複雜,針眼密集,做工精緻,質量上乘,顯然是貴女。再看看自己,破破爛爛的麻布衣,露著腳趾頭的鞋,再加上幾天沒洗臉,簡直像從地底下鑽出來的灰老鼠。
同樣是小姐,當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葉秋兒不禁苦笑,怪不得人人都拿她當下人。她這個小姐,可比人家這小姐低了不止一個檔次。
葉秋兒握了握拳,暗暗對自己說,不可再節外生枝。先忍下這口氣,等過了父親那關再說。於是,葉秋兒福了福身:「我不是有意冒犯,我這就走。」
春杏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站在一旁,她知道,在這丞相府里,只要有晏潯公子出現的地方,必會有五小姐。五小姐與大小姐同為大夫人所生,脾氣刁鑽古怪,在丞相府里簡直是橫行霸道,無人敢惹。
誰敢多看晏潯公子一眼,輕則一頓鞭子,重責小命難保。這葉秋兒敢在這兒明目張胆的看五小姐喜歡的人,這不是找死嗎?
春杏只是沒想到,之前還氣勢凌厲的葉秋兒這麼快就服了軟。
庶出就是庶出,遇到正主還不是乖的像女人懷裡的貓一樣。春杏嗤之以鼻。
五小姐也當真不負所望,就算葉秋兒服了軟,竟還是不依不饒,上去就是一腳。
葉秋兒眸色一暗,側身躲過,心想著丞相府里果然沒一個省油的燈。既然這美麗女子不放過她,她也不是怕事的主兒。
葉秋兒剛要還擊,就在這時一個溫柔磁性的聲音適時響起:「玉兒,你怎麼又胡鬧?」
略帶寵溺的責怪,讓剛剛還冷眉怒目的美麗女子登時心花怒放,笑容燦爛。
葉秋兒抬頭,只見剛剛還如畫中仙般的男子從畫中走了出來,此生就站在她面前。剛才不曾看清的,如今全落進了眼睛里。
頎長的身姿,淡然如菊的氣質,舉手投足間,給人一種修養極好的感覺。
再往他臉上看,飛眉入鬢,星目如炬,鼻樑挺直,唇如刀削,這比女人還精緻唯美的五官簡直是上天的傑作。
有生以來,葉秋兒從沒見過長得這麼完美的男人,尤其是他眼中射出的,柔和的仁慈的光,只讓人覺得自慚形愧。怪不得五小姐葉如玉對他死心塌地,只怕天下還沒有哪個女人能對這樣的男人不動心的。
葉如玉上前,親昵的挽住晏潯的胳膊,瞥見葉秋兒還盯著晏潯看,不由惱怒道:「哪來的死丫頭,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連主子也敢這麼明目張胆的盯著看。」若不是身旁有晏潯,只怕更惡毒的話已經從嘴邊溜了出來。
云云正想替她說話,葉秋兒適時攔住了她,坦然一笑:「好看的東西自然想多看兩眼。只可惜,好好地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說完,葉秋兒又朝晏潯投去感激的眼神。
雖然他沒有多說,但若不是他,只怕她也難以輕易脫身。
四目相對,晏潯眼中竟然多了一絲笑意,也許,他沒想到府里的丫頭竟然這麼大膽。連張揚跋扈的五小姐都敢惹。
葉秋兒與云云轉身離開,五小姐還在嘀咕:「這丫頭什麼意思啊?我是長得好看,但她也不能說晏潯哥哥是牛糞啊。真是豈有此理。」說著,又要找葉秋兒的麻煩。
晏潯急忙攔住她,轉移了話題:「不是一直想聽我彈曲嗎?這邊請吧。」葉如玉果然高興了起來,兩人一道往八角亭走。走了不遠,晏潯回頭,望著那道纖瘦的背影漸行漸遠,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在丞相府這麼多年,遇見過那麼多女子,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葉秋兒心中也是驚疑不定,直到很久之後,她才知道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男子根本不是葉老爺之子,他的身份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葉秋兒不知道的是,大廳內早已嚴陣以待,正等她這隻小白鼠自投羅網。
春杏進屋,看見正堂坐著一個美婦人,便立即走過去稟報:「大夫人,七小姐帶到了。」
葉秋兒站在門口,環顧四周。偌大的廳堂內整齊擺放著幾張黑漆木椅,一張暖榻,角落裡擺放著寓意生財的魚缸,裡面幾尾黃色金魚游得極為歡唱。
正位上坐著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體態豐|腴,穿著富貴絳紫色絨絲金錢襖,頭上戴著朱釵寶器,一張臉仔細的化了妝,卻仍舊蓋不住眼角鼻翼兩側的紋路。只是,她眼睛撇到葉秋兒的時候,彷彿刀子似的,閃過一絲寒氣。
春杏喚她大夫人,想必她就是云云說的,大小姐和五小姐的親娘,呂氏。
再往邊上看,有兩個穿的華貴的夫人,還有一些婢女和小廝,竟沒有其他男人。
之前,春杏不是說,是葉老爺要問話嗎?葉老爺怎麼不在?還有,葉老爺不是有四房妻妾,第四房夫人趙氏是葉秋兒的娘親,為何唯獨四夫人不在?
再看看眼前這架勢,分明是三堂會審的節奏。莫非,呂氏要一手遮天?似乎回應她一般,頭上突然傳來一聲厲喝:「好你個不知廉恥的葉秋兒,可把我們丞相府的臉給丟盡了。還不快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