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1章 面對事實

  薛晉猛地衝上去，控制住她，然後掰開她的嘴，掏出懷中備好的毒酒，灌進了她喉嚨里。憐兒沒有掙扎，整個人像死魚一樣，麻木的看著他，眼淚再也流不出了。


  之後，她被沉屍井底，帶著滿腔怒火和恨意，再也沒有醒來。可是說到底，她仍舊眷戀著往昔那個，對她溫柔體貼的少年郎。所以，他不愛了，她就成全他。


  可是，誰能想到，這女人也是命不該絕。


  她忘了告訴他，她生在水鄉，自小便會憋氣的功夫，而且，她從小就在薛家長大，對藥理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是薛晉讓她動了情，入了心，她明知是死路一條，仍無怨無悔。這世上的明槍暗箭傷不了她分毫，這世上的劇毒也奈何不了她。唯獨心愛之人，才是她致命一擊。


  在冰冷的井水中醒來的時候，她沒看到他，便已猜到他的心思。可那時，她仍心存妄想，於是在井底一遍一遍的呼喚他：「薛郎，薛郎」


  她的凄凄呼喚沒有換來他半分憐憫，卻迎來他趕盡殺絕。他填平了深井，灰白的泥土落在她頭上身上，她的一顆心也不斷的開始下沉。


  她終究是明白了，絕望了。滔天的恨意蓄積在胸腔之中，她發誓她要為自己討回公道。


  所以，她在井底不斷的開始往上挖，指甲折斷皮膚磨破，鮮血直流她都不在乎。手心裡的疼哪裡比得上心裡的痛。整整挖了十多天，她終於重見天日。從那之後，她活著唯一的目的，便是找薛家報仇。


  可他卻消失了。


  薛家曾經的書童把這些事告訴江佩蘭的時候，江佩蘭簡直站不穩。她沒想到，這一切竟然是真的，而且那女人竟然還沒有死。


  江佩蘭聲音都有些變了。她問：「那女人還在找薛晉嗎？她，她現在，在哪裡？」


  書童搖了搖頭：「薛晉剛搬走的時候，我們這些奴僕都被他們給辭退了。我也是回去收拾東西的時候才看到一身狼狽的女人，簡直就像地獄里的惡鬼一樣。她一直問我薛晉在哪兒。我也不知道，所以嚇得掙脫開她，就跑了。」


  阿青看事情已經差不多了，便打發他下去了。然後才轉過頭，看著江佩蘭：「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


  江佩蘭聲音有些發抖：「我要見那個女人。我知道，你有辦法找到她的。」


  阿青笑了笑，她知道江佩蘭是一個固執的人，她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所以，阿青也早就把這憐兒找來了。聽到江佩蘭這麼說，她拍了拍手，憐兒便被人帶了上來。


  那是一張極妖艷的臉，俏麗的瓊鼻，勾魂攝魄的鳳眼，就連勾起的唇角都帶著與生俱來的魅惑。只是，左臉上卻有兩道醜陋的疤痕。看起來有些怪異。不過，雖然她臉上有兩道醜陋的疤痕，卻瑕不掩瑜，尤其是她精心調了胭脂，順著傷疤畫出兩朵曼陀羅花，讓原本就清麗的容顏更加神秘莫測嬌艷欲滴。看起來，不像是良家女子，倒像是從青|樓里出來的。


  憐兒現在眼睛如火，一下子便看出了江佩蘭的想法。她笑了：「沒錯，我曾經就是煙花巷的頭牌。」


  江佩蘭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單刀直入：「你認識薛晉嗎？」


  「薛晉。」憐兒笑了起來。


  大約是很多年前了吧。


  憐兒記不清了，她只記得自己曾愛過一個叫薛晉的男子。那男子對她溫柔體貼，又憐她身子骨弱，連出門走幾步路都要打橫抱著她走。他常說：「憐兒，此生能與你相守，無雙於願足矣。」


  那時候，當真是郎情妾意，幸福安穩，她彷彿被泡在了蜜罐里，滿心歡喜。


  可變故也來的那樣急。


  當她以為可以永遠幸福下去的時候，薛晉不見了。她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些痛苦的過往，她不想再回憶。她只想拼盡全力找到薛晉，讓他給她一個交代。可找了一年又一年，她始終沒有找到薛晉。他彷彿一夕之間在人間蒸發了。


  之後，她無處棲身，只能去青|樓賣身……


  這些事全部都是痛苦的，可是憐兒說起來的時候，卻彷彿是過眼雲煙一般。江佩蘭覺得她是沒有靈魂的。她口口聲聲要找薛晉，江佩蘭便知道，這女人不會騙他。江佩蘭的手慢慢握緊了。她對薛晉慢慢也生出一絲恨意來。


  那薛晉害了這姑娘，可是如今卻什麼都不記得了，上天不應該對他這麼好。


  那一刻，江佩蘭竟然像與這姑娘一起，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叫薛晉的男人。阿青看到江佩蘭如此，自然是雙手贊成。她笑了：「這是一個好主意。既然他不記得了，那就更好辦了。」


  聽聞阿青這麼說，憐兒與江佩蘭不由得都把頭轉向了她。


  阿青聰明，很快便想到了一個計策。


  憐兒留在了京都，同樣是在青|樓。而且，阿青花了重金打造，一時間，城北煙花巷的頭牌，讓全城的男子無不對她愛慕傾心。薛晉這段時間受了驚嚇，已經很久沒有出門了。如今出了門，也是魂不守舍。路過青|樓的時候，便半推半就的被人拉了進去。


  這時，老|鴇向他介紹憐兒：「這時我們樓里的頭牌，她叫憐兒，她向來心高氣傲，從未對誰另眼相待。我看她對你倒是有幾分意思，不如你去問問？」


  薛晉看了她一眼，發覺她是很美，可是卻總是心裡不對勁兒。所以，掙脫老|鴇跑了出去。之後，又是半個月。那天下著大雨，薛晉正從宮中出來。心裡正犯嘀咕，為何江佩蘭突然對他愛答不理了，路上卻遇上狼狽不堪的她。也許是被坊中姑娘嫉妒，亦或者追求者因愛生恨得不到她便要毀了她。前兩天，她遭人陷害毀了容，被老|鴇趕了出來。


  便動了心。曾經他在青|樓見她的時候，發現很多同僚也是她的愛慕者，可惜她卻從未正眼看過。他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她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銀兩不多又不便出入煙花巷，再加上宮中已經有了一位。


  所以只能把心事藏了起來。沒想到，有一天可望不可即的姑娘會從神壇上跌下來，與他不期而遇。


  他收留了憐兒。這樣的經歷與過往何其相似，只是，此時的憐兒對他卻沒有了任何的愛慕。不過是曲意逢迎罷了，他與憐兒的感情卻與日俱增。


  她知道怎麼勾|引男人，一顰一笑皆是武器。他對她死心塌地，哪怕她出身卑微，他亦毫不在乎。有時候，他甚至懷疑自己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能抱得美人歸。憐兒不知一次的提到身份地位，薛晉卻毫不在意。現在他已經長大了，自立門戶，薛家的長輩也都年邁，管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