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衡王府的小鬼魂
兩個士兵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面面相覷點點頭道：「仙姑果然是高人。」
顧兮乾笑說一句話，卻沒有直接說出來。燃起了手中的符籙，探測周圍的鬼氣。
符籙一秒燃盡，說明戾氣很重，顧兮伸手將兩人打出去。
一團幽藍色的鬼火，慢悠悠的朝她飄過來。
顧兮很好奇，那團藍色的鬼火身上，並沒有多少戾氣。
「我好疼啊，姐姐……」那團鬼火委屈巴巴道。那聲音，彷彿是一個小孩子在你的耳邊撒嬌。
顧兮對小孩子沒什麼抵抗力，況且是一個孤獨的鬼火。
「小朋友，你那裡疼？」顧兮用手輕撫了一下那團鬼火。
之後，那團鬼火居然變成了一個小孩子的模樣。他穿著一件污濁不堪的衣服，但明顯看得出來那衣服原來是一件白衣可上面沾上了泥土，再也不是白色的了。
他長的很清秀，十來歲的樣子，個子也不高。顧兮心生憐憫之心，想去拉他的左手，拉到的卻是一節空蕩蕩的衣袖。
顧兮一愣，原來這個這麼小的孩子居然沒有左臂。顧兮揉了揉他那本就亂糟糟的頭髮問道：「你說的是這裡疼嗎？」
小孩子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最後把顧兮都給弄暈了：「到底哪裡疼？」
小孩抬起巴掌大的小臉，眼睛濕漉漉的望著顧兮，但眼神卻有些空洞。隨後搖了搖頭。
顧兮也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麼？也不明白他的意思有些不解的問道：「你家在哪？」
小孩子不答。
顧兮也不生氣繼續輕聲問道：「你家是不是在這裡？」
小孩子愣了一下，眼睛里的霧氣濕潤道：「算是吧。」
算是吧？是什麼意思？
衡君居哪來的小孩子？也並沒有聽說過衡王爺有過孩子，那麼這個小孩又是從哪來的呢？顧兮疑惑不解，如果不是衡王爺的孩子，又為什麼要在衡君居遊盪？
「你家到底在哪？」顧兮冷下了臉，她並非是一個嚴肅之人。但是，這個小孩子確實可疑。顧兮也不得不嚴肅起來。
那孩子似乎是被她嚇到了，愣愣地道：「姐姐對不起，姐姐不要生氣好不好。我……我家在秋月。」
秋月？秋月是哪？
顧兮努力回想著，終於在自己的腦海中找到了秋月這個國家？
秋月……恩賜國滅掉的唯一一個國家……一千年過去了……這個小孩居然是秋月的國民。
顧兮內心很是愧疚，可能這個小孩是因為自己的執念太深，才一直停留在這吧。
百姓都說恩賜的國主是明君，是賢主卻聽了一個小人之言。蒙蔽了他對奸賢的判斷，對秋月國開始了它恩賜大國對弱者的殺戮。
秋月國……曾經是一個多麼美好的國家啊……是顧兮心心念念都想要去的仙境，而她從小就嚮往的仙境就這樣因為一個小人：「秋月小國在邊境練兵，豈不是想對我恩賜欺君犯上？」這句話毀了一個人人皆嚮往的世外桃源，顧兮簡直不敢想象。
聽說那個地方的女人很美，男人不是書生，就是翩翩公子。百姓以農耕為主，一個數十萬人的小國，幾乎沒有軍隊，他們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呢？
女人彈琴跳舞是錯誤嗎？男人吟詩作對也是錯誤嗎？
這也許就是飛來橫禍吧，沒有給他們任何思考的時間。區區數十萬的國家，就算把人全殺乾淨又能用的了幾天？
顧千平的想法是對的，一夜之間秋月覆滅。
然後就再也沒有然後了。
顧兮知道顧千平本來是一位賢明的君主，可是就是因為一句「鸞鳳顛倒」的話。誤信了奸臣，就這樣滅掉了一個美麗的國家。
顧兮曾經所嚮往的，再也不存在了。她甚至不敢去想，她怕晚上會做噩夢，夢見那些秋月的國民來找她索命。
她又不能去說顧千平，不能指責自己的父親。他是國主，哪怕他做錯了事。他也是萬人之人的天子，他覺得他做什麼都是對的。
別人又不可能告訴他，他是一個昏庸的君主。沒有一個君主希望自己的百姓這麼說自己，說他昏庸無道，更不能在子女面前丟了面子。每一個父親，都不希望自己在兒女的心中是一個失敗的父親。
顧兮不敢想象，秋月的滅亡。居然是她父親聽取讒言而造成的，也不敢想象這個孩子對自己的國家有這麼深的執念。他不是厲鬼，卻能在這裡苦苦等了一千餘年，直到現在都對自己的國土念念不忘。
顧兮內心內疚不已，嘆了口氣道了句：「對不起。」
那小孩歪了歪頭：「姐姐為什麼要和我說對不起？」
顧兮心裡那關多少都有些過不了，畢竟她是顧千平的女兒。這都是事實，她總不能這麼心平氣和的告訴他：「你的國家，是我爹顧千平所滅。如果你要恨就恨他吧，你可以去地府找他報仇，這事可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當然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顧兮是絕對說不出來的。甚至想都不會去想，那畢竟是自己的父親。是血脈相連的骨肉和牽絆，這是改變不了的。
顧兮的眉眼都低了下去，想了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所以乾脆什麼話都不說了。
那小孩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說話的時候露出了自己潔白的牙齒，他本就長的很好看，只是臉上的稚氣還未褪去。
「姐姐，其實能夠看到你，我很開心。」
聽到這話，顧兮猛然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孩子：「你要去哪？」
小孩笑了笑說：「姐姐我很開心，我們還會再見的。姐姐，我很開心。」他把那句話說了兩遍，眼睛依舊笑得像那彎彎的月牙。顧兮愣愣地看著他，這樣的孩子，長大了一定是一個很好看的人。
「姐姐……我們會再遇見的。」
姐姐再見……他小聲的說著，也不知道顧兮聽見沒有。
顧兮想要抓住他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變得透明了，最後星星點點地飛向天際。
顧兮愣愣的把臉埋在了雙臂間喃喃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