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應州之戰（下）
韃靼小王子再次殺來，本來是想趁著清晨打明軍一個措手不及，但沒想到今天清晨依然是大霧瀰漫，其實這也很正常，北方的冬天經常可以出現大霧，更何況現在已經是臘月了，有時一連幾天出現大霧都是常事。
不過也正是因為大霧的原因，使得韃靼小王子的突襲計劃破產，等到東方的旭日東升，使得大霧散盡之時，卻發現前面的大明軍隊已經刀槍林立，做好了應戰的準備，而且更讓韃靼小王子沒想到的是，昨天差點被滅的大同軍竟然士兵高昂，絲毫沒有任何頹喪之色，這讓他也是大吃一驚，本來有七分的把握現在卻只剩下五分了。
對面的正德看著慢慢在霧氣中呈現出來的草原騎兵，心中也是一陣緊張，昨天他雖然衝殺在前，但周圍的將士自然不可能讓他真的上陣殺敵，所以最後他連蒙古人的樣子都沒看清，對方就退走了，今天才是他真正的第一次上戰場，以前學的兵法雖然精妙，但卻還需要實戰的檢驗，這讓自己也沒有什麼信心。
不過正德心中雖然忐忑，但上陣殺敵畢竟是他一生最大的夢想，現在自己就處在戰場上，而且面前就是曾經被自己的祖先從中原趕跑的蒙古人，這讓他忽然間信心大增，自己祖先可以做到的事情，那麼自己也一定可以做到，甚至做的比太祖和成祖更好。
想到這裡，正德也是信心百倍，當下抽出腰間的寶劍，一指前方的蒙古騎兵，大吼一聲：「殺！殺！殺！」
正德身為皇帝，卻是披甲執劍的站在陣前，大明的皇帝能夠有他這種膽量的，恐怕也只有開國的太祖和成祖，而且有皇帝親自指揮戰鬥。這對大明軍隊的士氣會產生不可估量的影響，所以隨著正德的怒吼，陣前的大明軍隊也同樣怒吼三聲，殺氣騰騰的向韃靼小王子的騎兵衝去。
韃靼小王子雖然不明白為何僅僅一晚上。對面的大明軍隊就變得如此士氣高昂，不過他也是極為自負之人，特別是大明軍隊竟然放棄了堅城不守，反而與他們這些騎兵野戰，除了明初之時大明的軍隊可以野戰上勝過他們草原人外，之後的草原人從來沒有在野戰上輸過。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韃靼小王子在看到大明軍隊再次主動衝鋒時，也不禁冷笑一聲，立刻命令自己的騎兵正面迎敵，他不相信大明的步兵可以強過自己的騎兵。哪怕是在明初之時，大明軍隊也是以騎兵對騎兵，才把草原騎兵打的大敗，現在大明的騎兵卻早已不復明初時的精銳，如何能夠抵擋自己的鐵騎？
不過韃靼小王子這次卻是錯了。確切的說是他的觀念已經過時了，以前能夠戰勝騎兵的只有騎兵，但是隨著新式武器的發明，剋制騎兵已經不再只有騎兵，而是有了另外的選擇，比如正德就掌握了一條克制騎兵的辦法，這個辦法就是火器。
韃靼小王子只顧著指揮騎兵衝殺。但他卻沒有發現，就在他們與大明軍隊之間的戰場上，有相當長的一段路程上都是新土，等到草原騎兵快要衝到這段戰場時，正德身後的江彬立刻命人點火。
「轟轟轟~」隨著一聲聲如悶雷般的響聲，剛剛衝過來的草原騎兵們發現腳下的土地在發生爆炸。就像是地下忽然響起了炸雷一般，不少騎兵連人帶馬被炸的飛上了天，同時破碎的鐵片和地面上的石子亂飛，不少騎兵和戰馬都被炸傷，一時間戰場上馬嘶聲與慘叫聲連綿不絕。鮮血更是染紅了大地。
這次正德出京之時，周重又研究出不少新火器，地雷就是其中之一，只是這種地雷還十分原始，只能通過點火來引爆，若是在戰場上出其不意的用出來，倒是可以起到奇效，不過若是事先被草原人知道，那就沒什麼效果了，畢竟人家騎著馬，可以快速繞過地雷區。另外這種地雷需要用火線引爆，安裝的時候十分麻煩，所以一晚上時間正德也只埋下了兩百多顆地雷，而且真正起爆的估計只有六萬，剩下的大部分都因為埋的時候不小心，使得引線沒能燃燒到盡頭，自然也就不會爆炸。
黑火藥的地雷殺傷力有限，不過它卻是從地下爆炸，對於騎兵卻有著奇效，畢竟就算是炸不死戰馬，卻可以讓戰馬受傷受驚，因此草原人的騎兵一時間被地雷炸的大亂，使得他們衝鋒的腳步也慢了下來。
趁著這個機會，大明軍隊兩側的火炮也終於開火，這次正德一下子帶來兩百多門火炮，也正是因為帶的火炮太多，所以援軍的速度自然快不起來，最後差點讓王勛的大同軍全軍覆沒，不過現在終於到了這些火炮發威的時候了。
「轟轟轟~」兩百多門火炮齊射，這是周重特意叮囑過正德的，因為後世的戰場歷史已經證明，火炮這種戰爭之神只有集中起來使用，達到的效果遠超一加一等於二，特別是超過百門火炮齊射的場面，簡直可以與開天闢地相比，那種天地都在顫抖的威勢，讓大明軍隊再次為之振奮，而草原騎兵卻大都是面如土色，一時間士氣大挫。
也正是藉助火炮之威，當大明的軍隊與草原騎兵相遇時，非但沒有露出任何畏懼之色，反而一個個還是勇氣十足，幾個人聯合起來把戰馬上的草原騎兵拉下來，緊接著就是一頓亂砍，不過這也多虧了之前的地雷與火炮，使得沖在前面的草原騎兵死傷慘重，騎兵的衝鋒也被打斷，使得對方根本發揮不出騎兵的速度與衝擊力。
韃靼小王子也沒想到對方的大明軍隊竟然這麼勇猛，特別是昨天被自己包圍的大同軍，現在竟然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無論是將官還是士卒，一個個都是悍不畏死，有些受傷的士兵竟然拼著性命不要，也要抱住草原騎兵的馬腿，用自己的命來換一個騎兵的命，若是昨天的大同軍都是如此悍勇，恐怕韃靼小王子早就敗了。
不過即便是開局不利，韃靼小王子也依然沒有退兵，畢竟做為一位草原霸主，堅韌是一種必備的素質，不可能因為一時的挫折就放棄，另外這幾年他們南下的路都被大明的軍隊所阻，根本搶不到什麼東西，光靠互市根本不夠，現在草原上各個部族都是物產匱乏之極，別的不說，光是食鹽和茶葉就已經讓他們吃足了苦頭。
也正是因為上面的原因，所以韃靼小王子看到前軍受阻時，立刻指揮兩側的騎兵分頭衝擊，打算從側冀撕開大明軍隊的防禦，只要騎兵能夠衝進大明的軍隊中，然後從內向外衝殺，這可比從外面破除大明的防禦要容易多了。
正德看到自己指揮的前陣不但把蒙古騎兵擋住，而且還越殺越勇，這讓他也是大為興奮，同時也對自己增加了不少信心，當他看到蒙古人兩側的騎兵出動時，立刻也指揮大明的軍隊擋住，同時讓兩冀的火炮調轉炮口，開始轟擊衝來的騎兵，雖然這次的效果不像前陣那麼好，但卻也讓衝殺而來的蒙古騎兵陣形大亂。
不得不說正德在軍事上的確很有天分，特別是他在適應了戰場上的氣氛后，慢慢的將自己的軍事才能一點點發揮了出來，指揮起軍隊也慢慢的感覺得心應手，無論對面的韃靼小王子如何變幻衝擊的陣形，最後都被正德派兵擋了下來。
不過很快正德已經不再滿足於後方指揮了，他抽出自己的配劍，帶著侍衛們衝到了戰場的第一線，雖然江彬等人一起苦勸他不要冒險，但正德這時卻已經完全被戰場上的氣氛點燃了熱血，這時哪怕是張太后和周重來了都勸不住他。
「殺！殺！殺！」正德騎著馬在戰場上來回奔走，不停的為自己的將士們鼓氣，甚至遇到自己一方抵擋不住時，他還親自上前廝殺，雖然他身邊的侍衛拚死擋在他的前面，幫正德解決衝來的敵人，但是戰場上哪裡能照顧周全，終於有一次正德在右冀為士兵們鼓氣之時，遇到一支十分強悍的蒙古騎兵，雖然人數不多，但卻是悍勇無比，擋在這裡的大明士兵眼看著就要被對方沖開一道口子。
在這種危機時刻，正德扔掉自己指揮用寶劍，抽出用來殺敵的砍刀，怒吼一聲沖了上去，周圍的侍衛這時也死傷了不少，防衛力量不足，結果竟然被一個蒙古軍官衝破了防線，而且這個蒙古軍官也看出來了，被圍在人群中的正德肯定是軍中的主將，若是能將他斬殺，那麼大明軍隊肯定會不戰自亂，到時他也能立下首功。
也正是抱著這種心態，所以這個蒙古軍官雙腿一夾馬肋，嘶吼著向正德衝來，滿是鮮血的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在他看來，眼前這個細皮嫩肉的大明將領肯定不是自己的對手。而周圍的大明將士看到正德遇險，一個個也都是驚叫出聲，但卻來不及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