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翌日,昨晚收攤很晚的胡老漢一大早又出攤了。旁邊賣麵條的剛到,就看見他已經有一鍋熱騰騰的栗子:「我說,你一個老人家,身無後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起早貪黑幹什麼?」
胡老漢笑了笑,撿了兩個栗子給拿過去:「老了,睡不著,再說今年似乎比往年都要冷,早點出來也能讓早起趕路的人有個熱乎的東西拿在手裡。」
那人接過栗子:「人家吃不吃你這口都死不了的。」
胡老漢不再答話,那人也吃了栗子,喝了一口水,就連忙開工了。
不多時,便來了許多人,有的人急匆匆坐下吃了麵條就走了,有的人吃了面還帶了一點栗子走,而有的不慌不忙的,還自個兒帶了兩口小酒,買了一包栗子,吃個面還吃出了酒席的味道。
遇見了認識的,還喊著一起坐下嘮嗑嘮嗑,秋收還沒結束,許多人都沒這個閑心的,可總有那麼幾個是整理日遊盪什麼也不幹的。
一個桌上便坐了三個認識的,坐在右邊的一人低聲道:「誒,我說,聽說了嗎?」
另一人低著頭剝栗子,也不抬頭:「什麼玩意?」
反倒是對面的人抬起頭來,也悄聲說道:「你是說昨兒晚上,皇宮遇刺的事兒吧?」
那人答:「是啊,你說邪不邪門兒,一大早起來,什麼風向都變了。」
聲音雖低,胡老漢也是能聽見的,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也有些好奇,湊過頭去仔細聽著。
剝栗子的人抬頭:「什麼玩意?」
對面的人放下筷子:「昨兒晚上,皇宮遇刺了,死了好多人,據說就剩下一個皇帝一個小世子了,連太子皇后都死了。」
剝栗子的人栗子剛放進嘴裡,一聽這話,栗子滾了出來:「什麼…」
話未說完,便被那人捂住了嘴:「會不會說別的話,注意著點兒。」
他趕緊點點頭,那人才放開了手。
右邊的又說:「據說是相國帶著護城軍緊急趕到,才救下的陛下。不過陛下本來就年歲已高,這次啊,被嚇的不輕,據說半夜吐了三回血,太醫都沒敢離開寢宮,一直守著呢。」
對面那人點頭,壓低了些聲音:「是啊,死了這麼多人,胡人又在大舉入侵,據說連失三座邊關城池。唉,還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呢?說不定呀…」那人沒有說完後面的話,只是搖了搖頭。
剝栗子的人眉頭一皺:「不是,這一大清早的,你們從哪兒聽說這麼多昨晚發生的事情?」
右邊的人連忙拿起筷子吃面:「聽說就是聽說唄,問那麼多做什麼?」
對面的人也說:「就是就是。」
胡老漢見他們不再說話,又轉頭看向皇城方向,也不知真假,搖了搖頭也不多想。
皇帝病重,皇孫年幼,此時皇宮內全由相國做主。
御書房暗室內,珍藏著許多皇帝收集的各種奇珍異寶,還有一些密信。
相國走到一面牆前,拉開一幅名畫,按下其中一塊磚,打開一個暗格,暗格內只有一個匣子,從外面看,只是一個金絲楠木的匣子,並未特別,相國拿出匣子出了暗室。
剛將匣子放在案牘上,葛統領帶來了一個木匠,還有一個鎖匠,兩個人低著頭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
「草民參見相國大人。」
「草民參見相國大人。」
相國看著他們,招了招手:「你二人上前來,看看這個匣子到底有什麼特別的?」
兩人湊上前去,仔細端詳了一遍,又拿起匣子翻倒了幾番,才打開蓋子,裡面也是實木,雕刻了一個八卦陣,而正中央卻是挖出了一個洞,這個洞,正是放那扳指的。
兩人一邊琢磨,一邊低聲交談,許久才放下匣子,鎖匠說道:「回稟相國,這應該是一個鎖,而中間缺失的東西應該就是鑰匙。」
相國似乎沒想到是這個答案:「鑰匙!那扳指是一把鑰匙?那你趕緊把它打開呀。」
鎖匠搖搖頭:「這不是普通的鎖,這是一把九曲玲瓏鎖,除了造它的人,誰也造不出鑰匙來。」
相國一聽,有些急了:「那就強行打開它。」
鎖匠又連忙搖頭:「不行不行不行,這九曲玲瓏鎖就是為了防止外人打開的,裡面應當是存放了很為機要的東西,這東西四周會用琉璃存放硫酸,而一旦強行打開,便會打碎琉璃,硫酸便會流下腐蝕掉這東西。」
相國盯著匣子沉思:「機要的東西?」
葛統領上前喚:「相國。」
相國抬頭,陰沉著指著木匠:「你不是這蜀城最好的木匠嗎?」又指著鎖匠:「你不是這蜀城最好的鎖匠嗎?你們兩個必須打開它!」
木匠鎖匠惶恐,連忙跪下:「請相國饒命,草民實在無能為力。」
相國哼了一聲:「知道要求我饒命,不如好好研究一下這匣子,我給你們一個月時間,這一個月就好好獃在這御書房內吧!」
又抬頭對著葛統領道:「派人盯著他們,若有異動,就地斬殺。」
「是。」
那二人一下癱軟在地,大早上還未開張,便有人來敲門,一個美夢還未做完就被驚醒,衣服都來不及穿好,門外人便破門而入了,一群官兵帶著他們就進了皇宮,美夢徹底變噩夢了。
相國和葛統領一起出了御書房,葛統領實在好奇,問道:「相國,這裡面到底是何物,需要如此機密?」
相國自長廊下停下,轉身望向皇城外,御書房的地勢偏高,望出去視野很好,幾乎能看見整個都城的東面:「你可聽聞過一個傳說?」
葛統領思慮片刻:「您可是說自先皇就設立的穀雨軍?」
相國又問:「你可知這支軍隊在哪裡?」
葛統領也自相國的視線望過去,搖頭:「相傳這穀雨乃先皇設立,只百人,卻能抵十座城池,只是幾百年過去了,至今誰也沒有真正見識過,是真是假亦未可知。」
相國抬起頭閉上眼睛,感受著那拂面的涼風,輕聲開口:「是啊,傳說至今都沒有真正見識過,那麼這些人是誰?又在哪兒呢?」
葛統領恍然大悟,看向相國:「您是說,那硫酸下面,便是名單。」
相國沒再說話,葛統領又道:「下官還聽聞,先皇設立這支軍隊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谷家人的皇位,若是外姓人登上皇位的,必須有禪位詔書,且佩戴那枚扳指,在穀雨眼裡,連這玉璽和兵符不如那扳指來的重要,若是沒有這扳指,那穀雨便會以謀逆之名,實行暗殺。」
葛統頓了一會:「沒有人能躲得過的暗殺。」
二人沉默良久,相國才睜眼:「實在找不到,就先找人復刻一個扳指。」
葛統領反對:「相國,若傳聞是真的,依那穀雨的本事,若是查出來…」
相國打斷他:「這天下原本就是谷家的天下,那穀雨原本就是聽命於谷家的穀雨,若是谷家的人接手的這天下…」
葛統領問道:「您是說?在邊關的洛王濟王還是那個七歲的世子?」
相國冷笑一聲:「洛王和濟王可不好控制,對了,於副統領可回來了?」
葛統領搖頭:「尚未。」
相國又問:「那這皇城內外可有那幾人的消息?」
葛統領再搖頭:「並無。」
相國狂怒:「廢物!都是廢物!你的人怎麼都如此不堪重用,給我查下去,不光要找到扳指,人也要給我活著帶回來。」
葛統領心中憤怒,臉上卻絲毫不敢顯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