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送
鬧騰完了，一老一少都坐下來。
「小舞，這位是？」
蕭鐵看向那老人，雖然他早就注意到了這位老人，但是一開始，他並沒有問，不過既然小舞帶來了，想必應該是有原因的才對。
小舞不敢隱瞞，立刻將老人的身份道出，非常詳細，包括其通關六道關的事情。
聽完后，蕭鐵點頭：「原來如此，這件事既然是我定下的，那麼自然不會食言而肥，小舞，你讓你母親那邊走一趟吧，我倒也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敢於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
「我已經安排好了。」小舞點頭道。
「如此就好，實在不行，密切關注事情發展，如果遇到難題，立刻通知於我。」蕭鐵對於這件事，並沒有放鬆，雖然照理說以月缺樓的能力，辦這麼一件事非常簡單，但是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畢竟牽扯到了協會。
「嗯。」小舞點頭。
蕭鐵又看向老人，見老人此時一臉的感激，但是眼中卻是透著一抹死氣，蕭鐵沉默下來。
小舞將老人帶來的目的，他怎麼可能猜不到？
但是這件事，他還真不好辦。
一個一心求死的老人，那已經是心如死灰了，怕是如果不是因為他還想看到仇人授首的話，早就已經不在人世。
而且如今『陰兵借道』也未出世，他想藉助這方面的能力都不行。
起身，蕭鐵回到竹屋內，片刻后出來，看著老人：「雖然你沒有通過考核，成為我的弟子，但畢竟也算是和我有緣，正好，我這兒有一件東西，權當是送於你的見面禮好了，不要推辭，拿著就是。」
老人一開始就打算推辭的。
畢竟他一個將死之人，身外之物還有何用？
然而話剛到口，就被蕭鐵制止了。
一想到自己這一次的目的，本身就有求於人，而且這一趟，他也是早已經就發現了，月舞小姐的這位師尊，絕對不是一個簡單人物，當然了，其實這一點，早在當時看見那老翁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了。
面對這麼一位隱士高人，他終究無法拒絕。
「多謝前輩。」老人苦笑著鞠躬，接過那件禮物。
「呵呵，前輩可不敢當，既然如此，那你也暫且住下來吧，想必不日就會有消息傳來。」蕭鐵搖頭一笑。
老人沒有多言，當天就在竹屋客房裡住了下來，還好竹屋本身，因為侍女的緣故，多了幾間，倒也不用擔心住不下。
是夜，一頓對於他人來說極為豐盛，但是對於老人來說，卻是味同嚼蠟的晚餐之後，老人獨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忍不住又一次的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他家裡本就人丁稀薄，除卻老伴之外，也就兩個兒子，一個兒媳，還有一個孫子，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些下人了。
但是，如今這所有的親人，如今都已經不在人世，天人永隔……
依稀間，親人們的音容笑貌還在眼前浮現，但最後，都換成了最終慘死的那一幕，他眼睛有些發紅，喃喃著：「快了，快了，夕顏，強兒，小娟，龍兒，還有我那剛滿歲的寶貝孫子，你們的仇老頭子我無能，雖然無法親自報，但是蕭前輩已經答應了，那些傢伙一個都跑不掉……」
好辦些，他才回過神來，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一想到仇人即將授首，他根本睡不著，索性爬了起來，摸著黑看著窗外的黑暗發獃。
半響之後，他拿出一樣東西。
這正是蕭鐵白天贈與他的那樣東西，是一部書。
「《地府傳》？」
老人有些遲疑，地府，這是什麼東西？
難道是某個前輩的名字或者稱謂？
這也不怪他，畢竟雖然《地府傳》這部書，早就已經開始普及開來，但是也只是在普通人之中，潛移默化的出現的。
而像是他這種人物，一開始是根本沒有關注過這些，之後更是無心他顧，所以一直都不知道這方面的信息。
他翻開來，就見上面似乎記錄了一個傳說故事。
本就睡不著的他，很快就沉浸入故事之中……
十分鐘之後，故事的大概劇情出現了，老人眼睛一眯，有些詫異。
故事一開始，其實只是講述一個普通的書生家庭而已，所以一開始，他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就算其中數次提及『鬼魂』之類的辭彙，他也沒有在意，反倒是對這個詞語趕到迷惑，因為這個世界並沒有這個詞語。
但是，當故事之中的那書生赴京趕快的途中，夜雨之時進入一座破廟躲雨之時，他終於發現了故事之中的核心……
沙沙~沙沙~
書頁一頁一頁的翻過，老人心中越來越震撼！
鬼魂，這個世界，居然有著鬼魂？
人死之後，並不是真的消失，而是被陰兵帶往地府……
一切的一切都讓老人難以置信！
但難以置信的同時，又讓他有些嚮往，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的話，那麼……
他繼續看下去，彷彿書中有著什麼致命的誘惑一樣，讓他無法自拔！
書生遇到了鬼魂，為了幫助鬼魂投胎轉世，經歷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最終得願以償，將鬼魂送入了輪迴。
而之後，書生繼續趕路，赴京趕考。
一路之上，書生還遇到了很多事情，甚至於後面在京都更是遇到了無數這方面的詭異之事，一個又一個故事，無不涉及到了鬼魂，偶爾提及地府，觸及一些其他，也都是和鬼魂有關。
比如，人死之後，也需要生活，所以生人需要給他們祭拜，燒去紙錢和一些物品。
又比如，每年七月十五，是為鬼節等等……
次日，老人精神極為亢奮的和眾人一起吃了早餐。
早餐之後，乘著蕭鐵正在喝著早茶之時，老人找到蕭鐵，欲言又止。
「是不是想要問我那本書的事情？」蕭鐵看著老人的樣子，好笑的問。
「呃，是，是的。」老人連連點頭，「我就想問，人死之後，真的會化作鬼魂嗎？還有，地府，是否真的存在？對了，那書中記載的那些習俗，鬼節，香蠟紙錢之類的，又是什麼？」
蕭鐵無奈，你這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怎麼回答？
不過在斟酌了一下后，蕭鐵還是道：「具體有沒有地府，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倒是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靈魂，人類死後的確會有。」
他看著老人，笑著指引道，「必然你自己，作為一個武者，你應該已經隱隱有所感悟才對，武者所言精神，其實就靈魂存在的一個依據，很多武者在修行之時，偶爾也會出現靈魂出竅之類的情況，這你應該也有所耳聞吧？所以，為什麼人死之後，就沒有鬼魂了呢？」
說完，蕭鐵又道：「至於鬼節，你可以當做是地府給鬼魂放假的日子，這一天，鬼魂會通過鬼門關回到現世，與親人見面，當然了，因為鬼魂人類是看不見的，所以他們回歸，也只是他們看你們，而你們卻看不見他們。」
「唔~倒是香蠟紙錢，你且稍等片刻，我還是拿實物給你看看吧，想必你也想祭拜一下……」
老人依然還是沒聽懂，或者說，就連蕭鐵自己，都沒有真的為他解釋清楚。
倒不是說蕭鐵對於這方面不了解，畢竟他的記憶得到了強化，上一世的他可是對這些都有印象的，如果真要說，他完全可以編造一整個故事告訴老人。
只是，此時『陰兵借道』尚未出世，他解釋再多，都沒有實際意義，還不如模稜兩可，讓其自己去尋思，反而有著奇效。
之後，在蕭鐵的指點下，老人進行了一次祭拜。
祭拜之時，老人再次哭得稀里嘩啦，讓蕭鐵都不忍直視，不過蕭鐵卻是發現，祭拜之後，老人的情況明顯有了不少好轉。
當然了，如果光是如此，蕭鐵可不認為老人就不會尋死了，畢竟天人永隔的痛苦，並不是那麼容易走出來的，特別是一家滿門被屠戮的情況，更是對老人的打擊極為巨大。
不過，有了好轉，這就足夠了。
回去之後，蕭鐵找到小舞，讓她去找老人，將要說的話都告訴小舞。
小舞聽后，有些不忍：「師尊，這……」
蕭鐵笑道：「放心去做吧，畢竟這也是唯一能夠救他的辦法了。」
一想到老人的情況，小舞不再多說，她知道師尊說的沒錯，如今能夠救下老人的辦法，真的只有這一個。
於是，她直接去找到了老人。
不片刻，當老人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徹底變了，凝重而複雜的表情，以及堅定的眼神：「蕭前輩請放心，老頭子我雖然身無長物，但是這一身本身，還是有一些的，既然您們需要，那老頭子我自然不會藏著掖著，只要您們為老頭子我的家人報了仇，那麼老頭子我這一輩子為您們玉雕樓服務又有何妨？」
看見此，蕭鐵笑了，沒有多說，只是點頭。
不日。
月缺樓帶來了消息。
「果然不出所料。」蕭鐵聽完稟報后，淡然一笑。
事實正如他想的一樣，那個協會副會長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當初能夠讓會長出面將老人趕出來，那麼兩人之間自然有著關係，一個協會的會長和副會長都是一起的，結果可想而知。
雖然月缺樓是一個殺手組織，但是畢竟是一個特殊的，擺在明面的組織，在這種情況下，會長堅持庇佑的情況下，他們根本不好出手，一旦出手，那就是得罪整個雕刻師協會，乃至於其他同氣連枝的協會也會插手。
不過，這對於蕭鐵來說，卻並不算什麼。
「正好，在離開之前，我也想出去走走，就一併解決掉好了。」
蕭鐵想到。
他即將離開，回到千年之後，這十年，他一直隱居，也該是走出去了。
十年的隱居，那是因為他不想自己對這個世界過多的影響，以免為自己招惹太多麻煩。
但是在離開之前，他也確實需要對這十年的布局親自確認一下的，彌補不足，這才能安心回去。
如今，順路走一遭，倒也沒有什麼。
幾天之後，已經有了決定的蕭鐵找到葯老頭，將其朝思暮想的那副棋盤和棋子贈送給了他。
同時，他單獨和老人聊了很久，還留下了一些東西，最後在葯老頭膛目結舌的表情下離開。
「這怎麼可能……」
葯老頭直到目送蕭鐵消失在視野之中，依然處於震撼之中，但是很快，他就嘆了一口氣，自語：「也對，只有這等存在，才能讓老夫都看不透啊！~不過，閉關千年，這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一個閉關就是千年，這該是何等的境界才能辦到？」
自語中，他看著自己手中的東西，嘴角一抽，哭笑不得：「你倒是打的好算盤，也罷，這畢竟的確是實實在在的好處，既然你將此物送於老夫，助老夫突破，那麼老夫為那小丫頭保駕護航千年，又有何妨？更何況，就算你不說，那丫頭出事，老夫也是決然不會放任不管的……」
當日，蕭鐵帶著小舞他們離開了居住了十年的竹屋。
不日，葯老頭背著一個大棋盤，除此之外，沒有帶走任何的一草一木，也是離開了此地。
「算一算，也是有數百年了吧？老夫之名，還有多少人記得？也不知道老夫那些不成器的徒子徒孫們，如今又是如何一種情況了，嘖嘖，或許在這些小兔崽子眼中，老夫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吧？」
走出很遠，老人回首望著自己居住了數百年的小山頭，忍不住感慨萬千。
畢竟，當時他離開之時，本身就已經是抱著死在外面的打算了，只是沒想到，之後自己又小突破了一次，從而延續了數百年壽元，但就算如此，在昨天之前，他也是並沒有任何想要回去的打算的。
不過，現在，他卻不得不考慮更多了。
不管是蕭鐵的囑託，還是他自己現在的情況。
為了更好的保護那小丫頭，以及提供一個能讓自己安心突破的環境，他都必須回去！
光是他個人的力量，終究還是太薄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