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認字不教說話的?
旭日東升。當清晨的第一縷光芒灑向大地的時候,江唯楨才姍姍進入城主府的某個卧房。
「吱呀」
輕輕的腳步從地上響起。
待江唯楨低頭掀開搖蕩的紗簾時,一雙審視的眼神射了過來。
江唯楨還在帘子上的手一頓。便看見了青玉坐在了紅漆雕花鏤空圓桌旁,端著一杯明顯涼了的茶,抬眼看著他。
花煊之前說的話在青玉耳畔響起,讓她的眼神更加的冰冷。
江唯楨如無其事的收回了手,沖青玉笑了笑,滿不在乎的大搖大擺的坐在青玉的旁邊,摸了摸茶壺,無視青玉那幾乎要將他凍成冰塊的眼神,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口灌掉,舒服。
兩仙誰一不說話,誰也不看誰,各想各的事情,太陽從東方的地平線上冉冉升起,敞開的窗口跑進來了成千上萬的金粉,灑在桌子上,臉上.……曙光如水波般漾開。
外面侍女們幹活的聲音,說話的聲音,壓低的聲音……起起伏伏。
青玉揮手,一道透明結界包圍了整個房子,迎著明艷動人的朝霞,起身關掉了那邊大開的窗口,恰好隔絕了外面好奇偷窺的目光。
江唯楨默默的品著涼透的茶,他知道青玉要說什麼,抿一口茶,決定先發制人,笑贊:「惟覺兩腋習習清風生,蓬萊山,在何處,玉川子,乘此清風欲歸去,①不愧是清風使,好茶。」
關了窗的青玉就站在窗前涼涼的,靜靜的看著他演。
江唯楨尷尬的笑了笑,抬手給青玉斟半杯茶,「我們一起吃茶?」
拿起青玉的茶杯向她走去。
青玉就那樣看著他:「這是……不夜侯。」
江唯楨堆滿笑意的臉一僵,差點將手裡的茶潑她臉上。
他又不是狗舌頭,涼了當然會嘗出來與眾不同的味道。
青玉看著他一臉想發作卻又不敢發作的憋屈樣子,這才放過他。
「你……花煊……不和我.……說話」
江唯楨晃著手上的茶杯,看著裡面已有些渾濁,看來他們回來的還挺早的,那麼.……假裝聽不懂,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就翻了個大白眼,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房子被青玉布下了結界,四周寂靜,只有那玉杯與木桌磕在一起的聲音。江唯楨毫不客氣地雙腿岔開坐在杌子,將腦袋磕在桌沿上,滾玩著從茶盤裡拿出來的玉杯。
「玎當.……玎當……」
「求我,還這態度?」音色琅然。
青玉有求於他,終是磨磨蹭蹭的坐在了他旁邊,心裡還在想,我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才不是向他服軟了呢。
江唯楨手下不停,抬眼看了她不情不願的樣子,嗤笑。
「昨天晚上你摸了我的頭,拍了我的頭還捏了我的臉,你說咋辦?」低頭繼續玩著已經撞在一起的玉杯。
青玉看著他那張平淡無奇的臉,嘟囔道:「我也.……不想。」
見過的人都比青玉看過的雪多的江唯楨當然聽得懂她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譏諷他丑嗎。好看能當飯吃?未來的某一天江唯楨感慨道,原來好看能有飯吃。
眼睛骨碌碌的轉著,江唯楨睫毛彎彎,一雙裝著星辰大海的眸子亮晶晶的盯著愁眉苦臉的青玉,
「要不,你也讓我摸摸?」
青玉一呆,頓時小臉皺成了包子,她才不要是.……狗。
江唯楨看著她這個樣子唇邊的笑容逐漸擴大,這可比一群老頭子玩有意思多了。
伸出那隻罪惡的爪子,拍拍青玉的小腦袋瓜子,示意她低頭。
能屈能伸的青玉自然而然的把頭遞了過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你……幫我。」
江唯楨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眼裡亮閃閃的,一心只想著如何擼她的小腦闊。 ……
與此同時,在外面晃晃悠悠著聽著小曲,喝著小酒的司命星君終於回到了天族,待他把青瀾墮入萬魔窟中稟告給天君時,天君淡淡的應了聲,又問了問青玉最近是否有異動,司命將早已想好的對策對答如流的背了出來,才被天君放過。
出了偏殿的司命老頭,停下腳步,深深地凝視著那高聳入雲的凌霄寶殿。
殿下啊,剩下的就看你們的了,老夫最近算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另一邊,泡在懸崖下面惡臭衝天的青瀾依舊是沒有清醒,一襲紅衣早就被血污染的發黑。
花煊看著手下人大清早呈上來的調查,怎麼也沒想到,這兩個人就像是憑空變出來的一樣,一片空白,蹙眉,那麼如此變數還是早日趕出去即可。 ……
江唯楨摸著這毛茸茸的腦袋,感覺全身上下都被治癒了,怪不得他之前去看他後娘家的小崽子的時候,都是抱著他養的狗子。至於青玉的臉,他是不敢摸的,話本上說的女孩子的臉不能亂摸,要不然她會嫁給你的。
青玉一聲不吭的任他折騰著她的腦袋。
片刻,江唯楨鬆了手,清咳了兩聲,掩飾了自己的不自在。青玉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已經是毛絨絨的了,但是她沒心思去整理自己的青絲。
瞥了眼外面高高掛起的暖陽,斬釘截鐵的說道:「教我.……說話……」
江唯楨轉了個身靠在了背後的桌子上,挑了挑眉,壞壞的笑道:「今天沒心情。」
青玉面無表情的的看著他,「下次,還.……給你摸。」
江唯楨對著青玉眨眨眼,大眼睛里儘是無辜。
「你說的哦,摸哪裡我說了算。」
青玉想獃頭鵝一樣點頭。
兩仙移步几案,一仙憑空拿出幾本書,几案上出現文房四寶,一仙就獃獃的在旁邊看著。
江唯楨將手上的一本書遞給青玉。
青玉定睛一看《弟子規》。
在抬頭看見江唯楨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推了回去。江唯楨以為她看不懂,又換了一本《三字經》。
青玉又給推了回去,江唯楨再次換了一本《幼學瓊林》。
青玉瞟了眼,抿著唇又給他推了回去。
江唯楨炸毛了,咆哮道:「你幹嘛???」
青玉被他兇巴巴的樣子嚇得一愣,半閤著眸子,看著腰間的禁步,細言細語:「都學過。」
江唯楨:「???!!!」她在那個凍得仙都不敢呼吸的洞里哪來的書學習?還有哪個帝師只教認字不教說話的?
註釋:①取自盧仝的《七碗茶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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