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責罰
莘娘出了宮門便被迎上來的金桔紅桔接上了馬車,衛婆子笑著打賞了小順子,后一步跟了上來。
小順子捏著沉甸甸的荷包,笑得合不攏嘴,直看著馬車走遠,方才離去。
衛婆子上了馬車,擔憂地看了大小姐半晌。笑著坐到了一旁,沒有多問。
兩個丫鬟則滿臉激動地緊緊握住了對方的手,喜色濃重。
莘娘看著笑了笑,回府先去松壽堂見祖父。
進了院門就見姚佟正立在階下沖著她們擠眉弄眼,神神秘秘的。
金桔跟著大小姐走上前,滿臉疑惑地問他:「你這是怎麼了?」
姚佟看了大小姐一眼,低聲道:「淳王爺在。」
莘娘愕然地挑了挑眉。
金桔面露驚訝,踮腳向內張望,看到門邊兩個身強體壯的虞候,連忙縮回了脖子。
紅桔忙上前打起帘子。
莘娘進了中堂,一眼便看到翹頭案的紫檀木架上托著明黃的聖旨,還沒來得及供奉。
祖父正喜笑盈腮地與王爺說話。父親沉默端坐在一旁。淳王爺笑著坐在客位。
莘娘忙上前見禮。
老侯爺見了莘娘,當即朗笑道:「王爺帶著劉醫正來給我瞧瞧身體。」
莘娘聽了不禁暗道,祖父不是不喜讓人診脈么?
莘娘下意識看向淳王爺。
淳王對著她微微點了點頭。
莘娘輕輕笑了笑,就聽父親吩咐道:「去見你母親吧。」
長女的事已成定局,永安侯無意多說。
姚老侯爺也點頭道:「去吧!」
這一關遲早要過。
皇帝已經下旨賜婚,陳氏就是再大膽,也不至於傷筋動骨。
莘娘曲膝辭行。
淳王突然開口道:「這個你拿回去。」
儉鴻上前將錦緞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四方之物,遞給了紅桔。
紅桔忙雙手接了,入手頗有些重量,她忙緊緊抱住。
一行人出了松壽堂。
莘娘看向被紅桔慎重抱在懷裡的錦緞包裹,與衛婆子和紅桔道:「你們先回去吧!」
衛婆子應是。紅桔忙點了點頭。
莘娘帶著金桔去了梧桐院。
門外的小丫鬟不敢輕怠,忙打起帘子。
屋裡林姨娘、茵娘、衛婆子等人都在,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莘娘上前曲膝給繼母請安。
陳氏看了莘娘一眼,淡淡道:「今日在宮裡可還順利?」
「嗯。」莘娘點頭道。
林姨娘緊緊盯著大小姐,暗道,能不好么!見面禮也收了,還被聖旨賜婚,這下就是想退婚都退不成。
茵娘看向長姐腕上的金鐲,心裡嫉妒的發酸。
陳氏坐起身,仔細審視著莘娘,見她從進屋到現在一直神態安然,目光澄凈,沒有一絲波瀾。
這是鐵了心要嫁給淳王。
陳氏登時沉下臉來,斥道:「你可知錯?」
莘娘抬頭看向繼母,回道:「莘娘不知何錯之有?」
陳氏喝道:「跪下!」
周媽媽眼疾手快地在莘娘面前放了蒲團。
這是早有訓斥她的準備。
莘娘垂了眼瞼,輕輕跪到了蒲團上。
茵娘不由瞪圓了眼睛。
現在母親連罰她都要罰的小心謹慎。若按她說,就應該讓莘娘直接跪在冰冷的青磚上。
陳氏怒瞪著莘娘,斥道:「女子自當德言懿行!謹遵父母之命。」
莘娘靜靜聽著沒有出聲反駁一句。
陳氏目光嚴厲,揮手道:「你回去將女則抄二十遍,今後不得踏出清漪院半步。」
莘娘起身應是,帶著金桔向外走。
周媽媽看向大小姐挺直的腰身,低聲道:「大小姐被禁足,如何打理家事?」
陳氏不屑道:「我自有女兒,哪裡就離不得她了!」
莘娘出了梧桐院,輕輕透了口氣,人也放鬆下來。
金桔卻嘟了嘴,對夫人的刻意責罰十分不滿。
莘娘見了,笑道:「嘴唇在嘟都能掛油瓶了。」
金桔急得跺腳:「大小姐,奴婢還不是為您抱不平!二十遍!那得抄多久。」
以繼母的氣惱程度,這已經算是輕的了。
莘娘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我們回去吧!」
莘娘回了清漪院,就見常媽媽激動得老淚縱橫,雙手合十,連聲念佛。
她看到大小姐回來,忙迎上前,上上下下細細打量,見大小姐一切安好,臉上堆滿了笑,止也止不住。
莘娘坐到梳妝台前,由著紅桔替她卸頭上的釵鐶,一面打開錦緞,露出一方錦匣。
王爺送來的這方錦匣就是陸嬤嬤捧的那一個。
錦匣上的雕工繁複細膩,迎面有一種古樸的厚重感。
莘娘輕輕摸了摸,觸手潤澤;湊近了,有好聞的檀麝香氣傳出。應當也是一件稀世之物。
莘娘輕輕摘了金鐲,叮囑紅桔,「仔細收起來。」
紅桔點頭,當即慎重裝進送來的錦匣,又將錦匣裝進樟木箱里上了鎖。
常媽媽緩過神來,過來商量莘娘:「大小姐,要不要先從小丫鬟們里挑幾個得用的往上提一提。」
莘娘想到繼母的刁難,和茵娘臉上掩飾不住的嫉妒,搖頭道:「不用急,先緩過這段時日再說。」
常媽媽想到大小姐正在被禁足,無奈地點了點頭。私下卻暗暗留意起小丫鬟們來。
莘娘換了身家常衣裳,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就輕輕放下了。
衛婆子悄聲問紅桔,「這茶是香竹沏的嗎?」
紅桔看了白瓷茶盅一眼,道:「小姐慣常喝的茶都是香竹負責,今日也不例外。」又疑惑道:「是她今日沏的不好嗎?」
衛婆子嘗了一口余茶,細細品了品,和每日的味道一樣,並無不同。
紅桔見衛婆子不言語,目光一沉,「我這就去說她。」
衛婆子攔住紅桔,道:「茶沏的沒什麼不好,你先別去,過後再看看。」
紅桔點了點頭。
莘娘看著為祖父做好的新衣,想到太妃娘娘就要搬回淳王府,她也應該用心送份回禮才是。
莘娘想了想,決定送一副自己親手繡的掛屏,再做些抹額、錦襪之類貼身用的小物件,到時候一併讓人送去。
說到貼身用的。
莘娘就想到王爺的白綢帕子,等清洗乾淨,有了機會再還給他。
金桔捧了紙來,當即捻袖研磨。
她見大小姐坐在窗前擺弄針線,一點不著急的樣子,不由出聲提醒道:「小姐,您還是先抄女則吧!不然什麼時候能出院子。」
常媽媽快步走來道:「大小姐累了一日了,先歇一歇再寫不遲。」
金桔吐了吐舌頭,是她疏忽了。
莘娘暗自搖頭,繼母罰她只是為了發泄自己的情緒,過幾日舅舅來了,禁足自然就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