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荼笙的回憶

  星琇大多時候，便是和荼笙一起修鍊。

  只是荼笙練的時候，她便也一起照著樣式罷了。

  有模有樣的學著，卻仍是半點靈氣都聚不起來。

  新學的玄技口訣和招式都有些複雜，荼笙反反覆復的記了許久。

  星琇卻是只看了聽了一遍就記下來了。

  荼笙驚訝於星琇的過目不忘，星琇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記得再快有什麼用，我連最簡單的聚靈都做不到！」

  荼笙看著星琇，十分認真地開口：「師姐，你別難過，我一定好好學，將來保護你！」

  星琇被荼笙如此正經認真的模樣惹笑了：「好，那你要好好練呀！我來幫你！」

  「好！」

  於是，星琇便一邊念著口訣，一邊循著記憶幫荼笙糾正動作。

  練著練著荼笙忽然停住了，欲言又止地看著星琇，然後開口：「師姐，我可以，叫你姐姐嗎？」

  他的眼神太過熾熱，滿滿的都是殷殷期盼。

  星琇被這麼猝不及防的一問愣了愣，不忍心拒絕：「好呀！」

  荼笙聞言便立即笑了，大聲的喚：「姐姐！」

  聲調里都是喜色。

  星琇笑著應：「嗯！」

  荼笙又柔聲的輕聲喚：「姐姐。」

  星琇笑著彈了彈他的衣襟，應道：「嗯。」

  「姐姐~」

  「嗯。」

  「姐姐！」

  「嗯。」

  「姐姐。」

  「嗯。」

  「姐姐~」

  「嗯。」

  少年眸里有光明媚蕩漾，反反覆復的喚。

  星琇不厭其煩的應。

  半晌，少年才停下來，視線落向遠方，又緩緩開口，聲色里纏繞著化不開的無盡悲戚：「其實，我原是有一個姐姐的。」

  星琇約莫是已經猜到了，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她？」

  荼笙斂了斂悲傷的神色，繼續道：「已經不在了。」

  夕陽的餘暉下，少年的身影看起來格外的單薄，落寞。

  星琇看向荼笙，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話來安慰。

  荼笙注意到星琇的目光，轉眸看向她，淡淡的笑了。

  「我姐姐很厲害的。」

  小時候的事情，其實大部分我都已經不太記得清了。

  我自小便很不得父親喜愛，因為我的母親就是因為生我才難產去世的。

  父親續弦後有了新的夫人和小兒子便更記不得有我這麼個兒子了。

  我是姐姐一手帶大的，就連名字都是姐姐給我取的。

  姐姐教我衣食行走、讀書寫字，教我修鍊玄法靈技，教我明事理辯是非。

  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我便不太愛同人說話。

  只喜歡跟在姐姐身後，不論她在做什麼。

  所以那個時候姐姐還常常取笑我是「小尾巴」。

  我姐姐她是那種很看著很溫柔但實際上骨子裡比任何人都要堅韌的女子。

  好像所有人都誇讚姐姐在修鍊上的天賦異稟，可只有我知道她每天要比別人多花好幾個時辰練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記憶里好像周圍所有的人都很喜歡姐姐。

  但是我最喜歡她。

  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也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姐姐。

  好像所有人喜歡的都是姐姐溫柔和順的樣子，只有我見過她教訓欺負我的人時渾身帶刺的樣子。

  除了我，誰都不知道像我姐姐那樣一個謫仙一般的人兒，每每睡醒時居然會有起床氣，可愛極了。

  姐姐她最喜歡的花是雪山火蓮，最喜歡的草是忘憂草，最喜歡的顏色是靛青色。

  我一直都記得。

  少年的聲音和著夜風輕輕地柔柔地，一字一句都是思念。

  星琇聽得認真，可抵不過眼皮子一直打架，半晌竟倚著荼笙睡著了。

  荼笙看著睡得迷迷糊糊的星琇，用手臂將她往懷裡攬了攬，無聲地笑了。

  他看著天上慢慢懸起的月，不知是在對星琇說還是對誰說。

  「我會保護好你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