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幕 血沫
「停下。」
威斯特瑪白銀騎士團僅憑腳步，極快速地來到鮮血荒地的哨站，不遠處是傳送站，他們前方的道路被一道白色的身影攔截。
聲音淡漠，彷彿來自遙遠的峽谷。
「什麼意思？」
加比蘭登皺緊眉頭，毫不客氣地拔出佩劍，寒光傾瀉而出。
他身後的騎士們也毫不畏懼地效仿，絲毫沒有對眼前的攔路者露出一丁點的忌憚。
擋在他們前面的是近段時間銷聲匿跡的霍夫，自稱「守護者」的他繼承了力量之後重返年輕的狀態，並且擁有了羽翼和盔甲，但在這之後便離開了蘿格營地，否則安達利爾惡魔虛影現身營地，他也不會袖手旁觀。
意想不到的是，此刻他又出現了，並且攔在騎士團前面，加比蘭登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身上涌動的不善氣息。
霍夫仍舊一副無意回答的模樣，他那銀灰色的眼睛直視著騎士團，散發出震人的威嚴。
這副模樣，已經和傳說之中，以及無數古典中描述的天使十分相似了。
光是這一點，就讓騎士團緊張得不行。
對方畢竟是先前的第一職業者，同時獲得了新的力量，加比蘭登咬著牙道：「霍夫，我們威斯特瑪騎士團要去救援殿下，你被惡魔蠱惑了嗎？如果沒有，就快點讓開！」
「我們可不像蘿格營地的職業者那麼有耐心！」
他心念急轉，思索著霍夫為何會阻攔他們，難道真的為惡魔效命不成？
微弱的光芒在霍夫的眼中閃過，他的目光從威斯特瑪騎士團的後面移開，身上的盔甲慢慢顫抖起來，平靜地出聲，「我也沒耐心。」
心字的最後幾個發音還在空氣中飄散，加比蘭登眼中的霍夫便失去了蹤影。
空無一物的碧綠草野上，微光鋪開，幾根白色羽毛化為光點，慢慢下墜。
極為危險的預感。
「起劍！」「起劍！」
包括加比蘭登在內的，最前方的幾名騎士面色猙獰，拼盡全力地大聲呼喊。
「起劍」是激活他們白銀騎士專有力量的一種威斯特瑪語言，耀眼的白光在他們的鎧甲上揮灑，眨眼間布滿全身。
這種力量介於魔力與法力之間，也是威斯特瑪的白銀騎士們對抗惡魔和怪物的最大資本。
嘭嘭嘭嘭，不可思議的灰光掠過前面幾道白光騎士的身旁，那是一把沒有開鋒的灰色短劍，上面閃爍著奇異的銀色紋路，被這把劍觸及的一瞬間，騎士們轟碎成大團大團的血霧，夾雜著破碎的鎧甲與殘塊飛濺，將草野完全染紅。
一個照面殺死兩名白銀騎士。
砰！加比蘭登睜大眼睛，布滿血絲的雙眼前方，手中的長劍被一隻布滿銀輝盔甲的手輕易捏碎，對方像抖落灰塵一樣將殘片抖開，捏著他脖子外的盔甲，將他整個人輕易地提了起來。
「起劍！」
他痛苦地掙扎，發出沙啞的聲音。
卻沒有任何人回應他，回過神來，卻是滿地的血肉，殘酷的場景洗刷著他的眼睛，所見之處皆為血色。
「你咳咳，咳咳。」
破碎的盔甲扎入他的脖頸，鮮血從傷口以及口中溢出，身體彷彿融化了一樣失去知覺。
一切都被鮮血染紅了。
唯有眼前的猙獰人影的潔白羽翼，一點血跡都沒有，雖然他的雙手卻沾滿暗色的血污與殘塊，甚至還有晶狀的碎片。
他不理解能和強大惡魔正面對抗的白銀騎士團為何會如此不堪一擊，就算是噩夢也不過如此。
死傷殆盡，屍骨無存，毫無反抗之力。
這是魔法嗎？還是其他的什麼？
加比蘭登的意識變得模糊，他在威斯特瑪學習騎士知識時也接觸過一些魔法師，術士，神教徒之類的奇人異事，並且也掌握了一些法術的基本理論，例如威斯特瑪法術的幾個模型，運作流程。
但是他為什麼會想起這些，對了，這是因為，在他的認知之中，魔法意味著神秘，強大，不可捉摸。
就像第一堂課的火焰術，他聚精會神地打量著老師的手心，望見無數匯聚的淡色細線由淺變深，化為了神奇的焰尖。
那時候他就在想，這也許就是超凡的領域。
腐朽變為神奇，命運交匯，光暗扭轉的傳說級別。
即便成為了白銀騎士，成為了威斯特瑪公國萬中無一的幸運兒，他依舊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奮鬥，揮灑汗水。
現在他感覺自己和目標無限接近了。
嘭！將加比蘭登的半個身軀轟碎，傾瀉的血液如注，搖晃的殘軀倒向另一側，緊握匕首的另一隻手輕輕鬆開，彷彿被抽幹了力量。
隨意將半個殘軀丟開，銀灰色的眼眸浮現出清晰的冷峻之色。
「這些騎士很有問題，威斯特瑪明顯藏著不得了惡魔。」
「可惜我是坎都拉斯的守護者，只能幫你們到這裡。」
霍夫眼神不起波瀾，淡淡的光輝泛起水紋，頃刻間將他雙手的血污清洗乾淨，與滿地的狼藉格格不入。
「嗯？」
一瞬間，霍夫臉色一變，猛地轉過頭。
他身後的哨站大門敞開，哨站左側的綠野線上，一道狼狽的白袍身影已經有些模糊，在遠處狂奔著。
這些威斯特瑪的騎士可不是他的目標，此次前來，只是為了安珀墨洛瓦。
成為守護者之後，他第一時間到蘿格營地的周圍清掃了殘餘的怪物，並且徹底清除了地下的邪惡之源，偶然間，他察覺到安珀墨洛瓦身上背負著極大的秘密，一路追殺過來，逼得後者落入河流，以詭異的方式隱蔽了他的感知，順著河流被哨站的蘿格救起。
繼續追殺的霍夫找到這裡，結果就碰上了騎士團的人。
本意不想殺死這些騎士團的人，動手的那一瞬間，霍夫考慮著將他們擊暈。
但感受到這些騎士身上激發的力量，他嗅到了惡魔的氣息。
這時候霍夫才醒悟過來，既然安珀墨洛瓦身上有那種秘密，整個威斯特瑪，甚至是威斯特瑪的騎士都會受影響。
咻咻咻，與此同時，數十根箭矢從身後射來。
「霍夫！你都幹了些什麼！」
後面響起卡夏難以置信，並且嘶啞憤怒的吼聲，以及無數密集的腳步聲。
「待在這裡，靜候審判。」
灰光再次從霍夫的左手手背上爆發，一瞬間掃開所有的箭矢，隨後他震蕩雙翼遠去，撂下冷漠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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