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迎接賓客
楊府花園。
還未看見人,遠遠便傳來稚嫩的怒罵聲。
「誰敢動一下試試!你們這些狗奴才……」
荊詞聞聲不禁皺眉,加快了腳步。轉角后,她終於看到幾個小廝間站著一個十歲男童,插著腰一派神氣,嘴巴里大聲罵著難聽的話。
「住口。」
胡胡轉頭看向突然降落的一道聲音,見是荊詞,立馬劍拔弩張,抬首指著她的鼻子嚷到,「你憑什麼管我!」
荊詞一臉平靜地笑了笑,「我不管你,我只管我的事。」
「我不管!我的鞦韆不能拆,另外這盆花我喜歡,我要了!」
胡胡平時不常來楊府,但一旦來了,總會鬧得天翻地覆。楊壽雁的小兒子,又是胡家的獨生子,寶貝得很,楊府婢僕無一不怕。
「你的鞦韆不會拆,只是暫時挪開,等到祖母的壽宴過了,再搬回來,至於這盆花……」荊詞看向他腳下艷麗的四季海棠。
「四娘,這花名貴得很,花匠房的奴才花了好大心思才栽培出來的,一共就那麼幾盆。」跪在地上的小廝道。
荊詞扯了扯嘴角,「胡胡,你已經十歲了,為一盆花大吵大鬧,說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話,虧你還是將士的兒子,簡直丟人。」
「我才不管丟不丟人,我喜歡的東西一定要得到手。」十歲的孩童已經不是三言兩語能糊弄。
「總有東西是你得不到的。」
「得不到我就搶!搶不過我就砸了!誰都別想得到!」胡胡揚起頭瞪著荊詞,一副你能拿我怎麼辦的模樣。
「你這是欺行霸市,欺行霸市之人,人人得而誅之。而且還會遺臭萬年,不僅是你,還有你的父母妻兒都會遭受世人詬病。如此,你也不怕嗎?」
「我說不過你,反正鞦韆和花你們一樣都不準動。」
荊詞見狀,緩緩來回走了幾步,輕嘆,「果真啊,李諶和胡胡果真不是一個級別的,一個在國子監上進求學,抱負遠大,一個在後院青睞花花草草,好沒出息。你若喜歡花和鞦韆,便在這呆著吧,日日夜夜守著,一輩子做一個膩在內宅沒出息的糊塗無賴。」
「你、你——」胡胡驀地大怒,竟然一腳踹向那盆四季海棠,花盆頗沉重,只是稍稍踹得抖了抖,「有什麼了不起!爺不稀罕!」說罷轉身跑到鞦韆上坐著,鼻孔哼著怒氣。
荊詞揚了揚手,示意小廝將花搬走。
「四娘,那這鞦韆……」小廝湊到荊詞耳邊,悄聲詢問主子的意見。
荊詞小聲地道:「等他走了立即拆掉,丟出府去,千萬別讓他尋回來。」
小廝擔憂,「那胡郎君會不會鬧翻天啊?」
「丟都丟了,鬧有何用?」
「是、是。」小廝垂首連聲應下,這四娘也是絕啊。
荊詞瞟了眼鞦韆上的胡胡,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喜歡就要得到?呵,孩子不好好教,便會染上如今世間這種不正的習氣。
…………
接下來幾日荊詞繼續埋頭忙碌於壽宴的張羅。
「四娘,這是壽宴的菜單,您過目。」
荊詞接過一張紙,上面羅列著許多菜式,王母飯、玉露團、湯浴綉丸、烤羊炙、八仙盤、金粟平、婆羅門輕高面……
「不錯,這個婆羅門輕高面屆時要裝點裝點,不能就那麼端出來,味道好賣相差也不行。」
「是。」
不需多日,老太太的八十大壽如期而至。
荊詞除了要忙活各種事宜,更是要站在府門迎接陸陸續續到來的賓客。她今日穿了一身華麗的女式男裝,戴了帽冠,站在府門口倒也不突兀。
一輛寬敞華麗的馬車停在了門口,惹得一道來的賓客不禁紛紛側頭一探究竟,有的人認得,遂低頭先進門。
荊詞見著來人,嘴角扯了扯,作揖道:「見過太平公主。」
「楊四娘,多日不見,可獨當一面了。」滿身奢華貴氣的太平公主看著她,皮笑肉不笑。
「誠然,浴火重生,肯定與以前不同。」荊詞亦揚著嘴角,眼睛里卻沒有絲毫笑意。
太平公主盯著她,抬了抬手,身後小廝連忙把厚厚的一摞禮盒呈過來,「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多謝,」荊詞看了看身邊的小廝,示意收下,「太平公主裡邊請——」
看著華麗美艷、富貴無比的身影踏入府門,荊詞不禁呼了一口氣。這等皇室人,美麗精緻的面容,簡直就是一張面具,言語間,亦能殺人於無形。
「荊詞——想不到是你在張羅。」一道歡快的聲音傳來,錢之語下了馬車快步走上前。
「你瞧,張羅得還不錯吧?」
錢之語四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不錯不錯,咱們楊四娘還真了不起啊。」
「祝老太太萬壽如意、富貴安康。」這時,一婦人走了上前,這婦人乃阿逸的生母,錢府的宮姨娘,她與錢之語是一同來的。
「多謝宮娘子。宮娘子、之語,裡面請——」荊詞笑著朝錢之語和宮姨娘抬手。
…………
將近迎接了一個時辰,賓客終於陸陸續續來齊,府門內案上的禮品堆積如山,小廝正慢慢整理。
今日前來賀壽的除了兩位身份顯赫的公主,還有朝中的各級官員的內眷,畢竟是老太太的壽辰,來的基本是內眷。
楊府後花園,布置得一派喜慶,賓客喧嚷,由楊壽雁張羅。
老太太銀絲髮髻上插滿了璀璨奪目的朱釵,一支步搖隨之輕輕晃動,額頭上貼了花鈿,布滿細紋的唇上點了絳唇,富態華美,主人公壽星意味非常明顯。
四周皆是喜慶熱鬧,荊詞累得夠嗆,如今只想好好休息,再無力應付。於是她悄悄朝了人少處走去,假山後面是一處空地,荊詞發現胡胡的鞦韆竟然出現在這裡。
跟著荊詞的芳年也很訝異,「不是丟了嗎?怎麼在這?」
一旁路過的小廝趕上上來道:「奴才們丟的時候無意間被胡小郎君發現了,他大吵大鬧的,後來被阿魯嬤嬤撞見,便說放來這裡,胡小郎君這才罷休。」
「隨便他吧。」荊詞正勞累著,只要不影響壽宴,他愛怎樣就怎樣。荊詞說完,直接朝鞦韆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到鞦韆上,靠著繩子舒了長長的一口氣。
「怎麼又是你!」
一聲稚嫩的怒吼適時響起,旁邊的芳年被嚇了一跳。
鞦韆架上斜斜靠著的荊詞無動於衷,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我累了!你愛怎樣怎樣,這個鞦韆我今日坐定了。」
胡胡叉著腰,似要噴出火來,「你——」他本來就一肚子氣,今日她主動送上門來,就別怪他不客氣。
「我會功夫,你打不過我,別自不量力。」荊詞有氣無力地道,全然沒留意旁邊快氣炸了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