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歸隱
第八十四章歸隱
方羽辰不語，只是跪在地上，燒著紙錢，趙飛兒的一字一句令他心中很感動，他相信，若父母在天有靈，一定也會喜歡這個溫婉可人，善解人意的姑娘，她不忍方羽辰自責，所以以這種方式來減輕方羽辰心中的痛苦。
趙飛兒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從星辰山開始，講述他們是如何認識的，如何產生情愫的，期間還略微的抱怨幾句方羽辰的粗暴，讓方羽辰覺得，這個姑娘很可愛，非常可愛，他打心底徹底愛上了這個姑娘，他知道，這愛，永遠也不會消退。
趙飛兒話鋒一轉，又說道了方羽辰是如何不顧自己而救她的，這卻是出乎了方羽辰的預料，他一直以為趙飛兒不知情，如今這情況，看來什麼事情對方都是知道的，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趙飛兒的講述。
「爹，娘，飛兒從小無父無母，多渴望有父母啊」趙飛兒委屈的哭泣，令方羽辰心中都是不忍，自己這個做兒子的不合格，那個做媳婦的可是非常稱職的，哭得稀里嘩啦，就差流鼻涕了。
趙飛兒抽泣，「羽辰不聽話，我管不住他，嗚嗚，是我的錯，爹，娘，原諒我好嗎？不久我也要離開他了，我很擔心，擔心沒有我的日子他不好好照顧自己，擔心我不在他身邊他又會去跟人拚命」她哭聲漸漸大了起來。
索性這裡的人都叫方羽辰給嚇跑了，任趙飛兒如何哭也無人看見，方羽辰側目，「飛兒，相信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他認真的說道，「你？信你才怪」趙飛兒翻了個白眼，眼淚汪汪的模樣惹人憐愛。
方羽辰頓時感到一陣頭大，心中的悲傷也不知不覺的減少了許多，他知道，趙飛兒這樣做完全都是為了他，對他是一心一意的，如今，自己心中的悲傷得到了緩解，可趙飛兒還沒有，她越來越傷心，就像自己的父母死去了一般。
仔細想想他便釋然了，非是趙飛兒入戲太深，而是她從小沒有父母，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裡，一個弱女子，一直默默的承受著無父無母的痛苦，那是很難受的，如今終於有了父母，即便這個父母她未曾見過，也早早的就死了。
但她卻很懂得珍惜，「爹，娘，羽辰對我很好，可是我不希望他有事」趙飛兒的哭聲終於變小了，只是下巴不斷顫抖，每說一句話都會掉一滴眼淚，「飛兒，注意身體，這樣會哭壞的」方羽辰叮囑道，趙飛兒的情況讓他看了都直皺眉頭。
「我不管」趙飛兒固執的說道，第一次，這是她第一次在方羽辰面前固執，也是這一生的第一次，從來她對任何人都不會有固執的情緒，以往對方羽辰也是如此，但現在，她卻固執了一回，完全不聽方羽辰的。
「你不聽話，卻要勸我注意身體」趙飛兒抽噎，方羽辰愣住了，看著面帶淚水的趙飛兒，驀然，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緊緊的抱著，痛哭出聲，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哭，他只是覺得，心中有股難言的感覺，令他很難受。
也許是因為十年後趙飛兒要離他而去，也許是因為趙飛兒的話觸動了他，也許，有許多也許，起碼現在，他真的很難受，這不是傷心，不是難過，只是純粹的難受，趙飛兒沒有安慰他，只是任由他抱著。
在方羽辰看不到的角度，趙飛兒眼中的淚水如雨點一般，止不住的流下，他們兩人都壓抑了太久，自方羽辰回到人族大陸，雖然時間不長，但卻發生了許多事情，自己的死而復生，方羽辰走到正道的對立面，甚至牽連到自己門派。
一切的一切，發生的是那般突然，令人毫無準備，更令人無法接受，但他們卻堅定的接受了，可是，壓抑的太久，終歸要釋放出去的，今日，倒是一個釋放的好機會，「不哭，不哭」趙飛兒輕拍方羽辰後背，跟哄小孩一般。
驀然間，方羽辰眼前又出現了許多年前的場景，「少爺、少爺，起床啦，再不起床老爺就要發火了」一個長相精緻可人的小姑娘對著他笑吟吟的說道，他帶著淚水，想要伸手去抓，卻終是落空。
「少爺，你可起床了，今天是家族裡面修鍊考核，所有人都已經考核完了，就等您啦」，又是那個小姑娘，依舊是笑吟吟的對他說道，「少爺，您這是啥眼神啊？？我哪裡不對勁么？」那個小姑娘帶著狐疑和心虛的表情看著他，聲音清脆。
「小蝶」他口中輕聲呼喚，這一刻，他似是又回到了當初，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一般，到底什麼才是夢？現在是？還是一直都是？他有些分不清楚了，只是口中不斷呼喊小蝶，那小女孩只是笑著望著他，卻未曾接近他。
「小蝶，我是你家公子啊，你為何不過來？」方羽辰大聲喊道，趙飛兒一聽，心中升起一股酸意，但想一想，如今方羽辰口中所呼的小蝶，怕早就死了吧，她也就釋然了，看著自己的愛人這般痛苦，她的心中也很難受。
「喲，少爺這風采呀，真真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呀，不過，少爺，你說老爺要是看到了，會怎樣呢？」小蝶帶著促狹之色看著方羽辰，那時自己怎麼感覺到，小蝶的笑容是那麼的甜美，笑起來那麼俏皮可愛。
「這麼長時間不見人影了，能耐長了不少啊，還山中無甲子，你難道不知道今天是家族考核么？」一個威嚴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抬眼看去，卻是發現不知何時，小蝶的身側站立著自己的父親，正一臉怒意的看著他。
「爹」他輕輕的呼喚，似是一個離家多年的遊子，這一刻，他又回到了他犯錯的時候，記得自己每次犯錯，爹表面上很憤怒，但心底卻是很疼自己的，這些他一直都很清楚，「孩兒想你，真的好想你」。
趙飛兒聽著方羽辰的一字一句，心裡雖然難受，但卻竭力剋制，這種情況下，總要有人安慰方羽辰的，若她也陪著方羽辰一起哭，那就真是沒頭了，她輕輕地上下撫摸方羽辰的後背，想讓他好過一些。
「說說吧，幹什麼去了？什麼大事讓你來這麼晚？你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了，哼哼」方舟站在那裡，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怎麼？半天不測你在搞什麼鬼？要不要我來幫幫你啊？」，那咬牙切齒的模樣，栩栩如生，真的如回到過去一般。
許久，方羽辰躺在趙飛兒的懷裡，久久未動，雙目空洞，倒是讓趙飛兒安下心來，「飛兒」他輕聲呼喚，「飛兒？」他再一次呼喚時聲音都變得急切起來，剛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自己想象的，他不想抱著自己的趙飛兒也是自己幻想的。
「我在這」趙飛兒輕柔的說道，方羽辰猛地抬頭，淚水早已不見，被淚痕所替代，「還好有你」他心中稍定，說出了這句話，紙錢已經燒完了，蠟燭也已經燃盡了，天色已經黑透了，這裡，只有他們二人。
方羽辰緊緊的抱著趙飛兒，「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么？」他抬眼，迫切的看著趙飛兒，「恩，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不會」，卻不想，她這話一出口心中便暗道，壞了，果然，方羽辰臉色沉了下去，「是了，你只有九年時間了」。
這句話一出，像是泄了氣一般，卻又是哭了出來，「我沒用，我沒用」他抬手用力的扇在自己臉上，「以前，我保護不了父母家人，現在我保護不了愛人，我沒用，沒用」他長嘯，聲音在整座城中回蕩不休。
似是感應到了他的心情一般，天空中烏雲密布，雷聲滾滾，「嘩」傾盆大雨落下，淋濕了方羽辰，也淋濕了趙飛兒，不過二人都恍若未覺，他們的心情很差，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怕也是不能影響到他們的。
這一夜，他又哭又笑，時而開心，時而憤怒，時而悲傷，時而慘然，情緒之變幻是這些年的第一次，趙飛兒一直抱著他，任大雨傾盆，她一樣緊緊的抱著方羽辰，像是要將對方融入身體之中一般。
清晨，永遠是那麼朝氣磅礴，太陽剛剛露頭，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的叫著，大雨停止，雨後的空氣異常清新，但卻有種冷意瀰漫，睜開雙眼，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光，而是熟睡的趙飛兒，不知何時，方羽辰睡了過去。
而趙飛兒就一直這樣抱著他，一直不曾鬆手，即便是熟睡的時候，也是緊緊的抱著，像是在抱一個珍貴的寶貝一般，捨不得放手，方羽辰嘴角終於露出一絲微笑，昨晚的種種浮上心頭，他心中升起愧疚之意。
「恩」一聲輕柔的聲音響起，趙飛兒睜開雙眼，四目相對，剛剛醒來的她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般，呆愣愣的，別有一番風味，那秀髮上沾著水滴，不時的滴落下來，嘴唇微動，方羽辰掙開趙飛兒的手臂，將她攬入懷中，深深一吻。
許久，雙唇分開，一抹紅暈爬上趙飛兒的臉龐，「飛兒，我們隱居吧？」方羽辰認真的說道，趙飛兒一愣，隨即甜蜜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