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滅門
第九十八章滅門
陳浩然親睹金兀朮大敗宋兵,不禁為國家安危而擔憂。那邊廂,鍾政被北烈與短越拳所傷,幸得梁紅玉所救,鍾政念及九江鏢局,連夜趕返。
梁紅玉派遣多名精英跟隨,打算遇上金兵,便向對方乘勢突擊。鍾政喔了一聲。臨近鏢局,只見一陣塵土飛揚,人聲鼎沸。遠看,是一群軍士裝束的人馬,正從鏢局之內奪門而去。鍾政心想:不好了,是金兵。呵,千萬不要出事啊。
剛抵鏢局門外,鍾政已急不及待沖入。完了,鏢局之內遍地屍骸,血流滿布,無數鏢師或坐或卧,看似早已了無氣息,眼前震撼,要鍾政心跳倏然而止。
鍾政說:「徐,徐大哥,你沒事吧?」這個徐大哥早已氣絕。鍾政說:「小張,小李,范大哥,醒來啊。」任鍾政如何呼喚,沒有人答上一句話。鍾政說:「不要。」「你們不要死啊。」
鍾政說:「二叔?」「二叔,二叔你在哪?」鍾政衝進內室,梁紅玉的自衛隊連忙跟隨,恐生突變。鍾政說:「二叔。」「二,二叔。」鍾堅說:「呃呃。」
鍾政說:「二叔,二叔,你怎麼樣?」鍾堅說:「呃呃。」鍾政說:「二叔,我回來了,到底發生什麼事?」鍾堅說:「那些金狗。」「說找什麼太上心印經。」「見人就殺。」鍾政說:「呼,那群金狗。」鍾堅說:「我不行了,記著,一定要將九江鏢局傳揚下去。」鍾政說:「二叔,別說了,我帶你看大夫。」
近衛隊說:「鍾大哥,不用了。」「你二叔已經腸穿肚爛。」鍾政說:「二叔。」「都,都是我不好,累了大家。」不久之前,鏢局還在做著紅火的生意,二叔也對自己循循善誘的教導。時光再演。早前鏢局的盛況,歷歷在目。
大少爺,你回來了?嗯。大少爺。大少爺。鍾鏢頭,這次便拜託你們。別客氣。政兒,你何時回來的。快去梳洗,今晚我們叔侄倆要喝個痛快。
鍾政心想:一切,都因我而改變。二叔猝遭橫禍,九江鏢局被徹底滅門。鍾政說:「我發誓跟你們這群金狗,勢不兩立。」
滂沱大雨,像為九江鏢局這數十具棺材在哀鳴呼號。鍾政心想:曾幾何時,我為報父仇而向太上老君鍥而不捨的追殺。但相比這滅門,眼前我鍾政最大的仇人,是所有金國的人。鍾政說:「從今開始,只要我碰上金狗,我便見一個,殺一個。」近衛隊說:「鍾大哥,要殺金狗的,不只你一人。」
近衛隊說:「你既有如此決心,那便加入我們吧。」「和我們,一起踏上戰場。」鍾政說:「我不懂打仗。」近衛隊說:「只要你想起今天的仇恨,你便會打了。」鍾政說:「今天的仇恨。」「九江鏢局滅門的仇恨。」「好。」「我加入你們。」
公元一一二七年,金兵入侵南宋,激發民間不少豪傑成立自衛隊奮力抵抗,為朝廷化解不少兇險的危機。歷史,就在這群不顧生死與付出無數血淚的英雄決心下,不斷改寫。
回說金兀朮打退宋軍,這夜,便在兵營大肆慶祝。金兀朮說:「來來來,小兄弟,你我總算有緣,我跟你喝一杯馬奶。」陳浩然說:「金元帥,我乃漢人,元帥無需對我過份熱情。」飄香心想:呼,不識好歹的小子。金兀朮說:「小兄弟。」
金兀朮說:「我們金人生性率直,跟你國家打仗,實屬無奈。」「他日我若戰敗,無悔,若然勝仗,我們便是宋金一家親了。」金兀朮說:「或許他朝我與你會在戰場對敵,但今晚我們就是朋友,來。」金兀朮豪氣干雲,陳浩然似乎不便推卻。陳浩然說:「好,那我就干一碗吧。」眾人說:「來來,大家一起喝。」眾人對金兀朮說:「元帥,我們敬你一碗,是中原的女兒紅啊。」金兀朮說:「好好。」「只要大家喜歡,我金兀朮一定奉陪。」「來。」
金兀朮說:「來人,給我拉下去斬了。」那人喔了一聲。金兵說:「遵命。」那人說:「元帥,幹麼要殺我?」金兀朮說:「我說過:打仗時候,滴酒不沾。」「誰犯軍禁,殺。」那人說:「饒命啊。饒命啊。」金兀朮說:「繼續慶祝。」眼前一幕,又令陳浩然對這個金兀朮增加一份另眼相看。
翌日,飄香遵守承諾,開始為陳浩然治傷。陳浩然說:「你要幹什麼?」飄香說:「割開你的胸膛。」陳浩然說:「你是否真的為我醫治?」飄香說:「別吵。」「要殺你,我何須多動功夫?」陳浩然說:「這是什麼?」飄香說:「磁石。」陳浩然說:「磁石?」飄香說:「只有這塊罕有的磁石,才可將藏在你血脈中的小針吸出來。」陳浩然說:「就是這些小針封閉了我的血脈?」飄香說:「對,五天拔針一次,兩個月後,便可將所有小針全拔出來。」
陳浩然說:「好,那我不再跟你計較,那麼我老君呢,他在何處?」飄香說:「別急。」「你先休息一會,我再帶你去找。」陳浩然說:「還等什麼,我已經好了。」飄香啊了一聲。半個時辰后,飄香將陳浩然帶到附近一處山洞。飄香說:「我就在這裡見過那個老爺子。」陳浩然說:「老君,老君。」只是遍尋山洞,卻不見太上老君任何蹤影。陳浩然說:「飄香,你是否在騙我?」飄香說:「你這個人,怎麼老說人家騙你?」
飄香突然喔了一聲。飄香說:「陳浩然,快來看看。」「是一條白色的頭髮。」陳浩然說:「啊,這個是從老君頭上掉下來的。」飄香說:「怎麼樣,我沒騙你吧?」陳浩然說:「剛才,真的對不起。」飄香說:「一句對不起便了事嗎?」陳浩然說:「好,是我錯了,那你想怎樣?」飄香說:「為我做三件事贖罪。」陳浩然說:「這個。」飄香說:「什麼?想欺負女孩子嗎?」
陳浩然說:「做便做,說來聽聽。」飄香說:「我現在還未決定。」「你先跟我打勾勾,將來再履行約定吧。」「來吧,男子漢大丈夫,不肯認賬嗎?」陳浩然說:「只要不違背天地良心,我一定會認賬的。」之後數天,飄香亦不辭勞苦的與陳浩然找尋太上老君下落。找得累了,飄香便像小女孩的到處遊玩。陳浩然也不著急,反正老君確曾到此,總好過無邊際的在外尋覓。相處久了,飄香的純真,也漸漸令陳浩然減少對金人的抗拒。陳浩然說:「是了,為何到此多日,也不見你的母親?」飄香說:「喔?」「我沒有母親的。」陳浩然說:「她死了?」
飄香說:「不錯,吖瑪說我出生不久,母親便死了。」陳浩然說:「還有,你那些什麼亂心咒,誰教你的?」飄香說:「不知道。」陳浩然說:「自己學會的功夫也不知道?」飄香說:「記得十歲那年,有人在半夜將我抓了出去,之後便教我這套功夫。」「這套亂心咒分為內外兩套心法,內功是以氣勁封鎖血脈,但只可維持半個時辰。」「外功則以小針打進血脈之內,也就是你被我打傷的一種。」飄香說:「我學了兩年也沒見到那個人,只憑聲音知道她是個女的。」陳浩然心想:那個女人到底有何企圖,喔,既與我無關,不想也罷。飄香說:「呀,那邊的蝴蝶很漂亮。」
這一日,金兀朮傳召飄香往大營,飄香帶同陳浩然前往。金兀朮說:「飄香,這位是蒙古族的王子,別都。快跟人家打個招呼。」飄香說:「王子你好。」別都。這個別都王子,年紀約莫廿多歲,見他坐在客席上,一臉傲慢的。
別都說:「你就是飄香格格?」見王子態度輕狂,不停往飄香身體上下打量,令人相當討厭。別都說:「果然是個美人兒,過來陪我喝碗酒。」飄香說:「吖瑪。」金兀朮說:「你便陪王子喝一碗吧。」飄香說:「啐,我們的軍營向來嚴禁喝酒,你自便好了。」別都喔了一聲。金兀朮說:「飄香,不得無禮。」飄香說:「吖瑪,我在遵守你的禁酒軍令,有何無禮之處?」
別都說:「嘿,果然有性格,這才有資格當我別都的妻子。」飄香說:「什麼?」別都說:「啊?金元帥,你沒有向她說過嗎?」金兀朮說:「飄香,我已答應將你許配給別都兄弟,將來他就是你的夫君。」飄香說:「吖瑪,我不要。」金兀朮說:「我說過就是,別放肆。」飄香說:「我一定不會嫁給他。」金兀朮說:「閉嘴。」
飄香說:「吖瑪。」金兀朮說:「敢違抗吖瑪的懿旨,再吵我便將你鎖起來。」別都說:「哈哈,金元帥,別這麼強硬。」「都是女孩子嘛,逗逗她便可以了。」別都說:「這樣吧,你跟飄香好好的勸說。」「我到外面走走。」別都離去,營內一片沉默。飄香說:「吖瑪,你是怕了這個別都嗎?」金兀朮說:「唉,飄香,別怪吖瑪。」
金兀朮說:「這些年我們都在攻打中原,為怕大後方受到蒙古的滋擾。」「我們不得不向他們暫且巴結。」「現下他要我將你獻出,為了大金,我不得不從。」陳浩然心想:唉,為了國家,大家都沒有自我了。飄香說:「吖瑪。」「你要救救女兒。」金兀朮說:「飄香,吖瑪對你自小疼愛。」「別都這種傢伙,我一看便想將他幹掉,只是。」「你身為吖瑪的女兒,該要為大金作出犧牲啊。」
飄香說:「不。」「不管怎樣,我是不嫁這個別都王子的。」「陳浩然,我們走。」陳浩然說:「元帥,陳浩然告退了。」金兀朮說:「嗯。」女兒的無奈,金兀朮何嘗不是感同身受,但亂世時候,總要有人作出犧牲,才可成就改朝換代的大業。越身處高位,犧牲的自然也越大。
飄香嗚嗚嗚嗚地哭了起來。陳浩然說:「別哭了,你吖瑪也有苦衷的。」飄香說:「你是不是我的朋友?還在幫他說好話?」陳浩然說:「那你想怎樣,一走了之?」飄香說:「不,我躲到哪裡,吖瑪也有辦法找到我,唯一辦法是。」「我約那個臭王子出來。」飄香說:「你替我殺了他。」「只有他死了,吖瑪便不會再逼我。」
陳浩然說:「這,你的武功不錯,為何不自己去殺?」飄香說:「你沒聽見吖瑪說,我們不可惹怒蒙古人嗎?」「你是漢人,殺了他也不是大問題。」陳浩然說:「這個。」飄香說:「別再猶豫,你不是答應我做三件事嗎?」陳浩然心想:竟要替她殺人,這趟當真找上麻煩了。但看著飄香楚楚可憐的樣子,陳浩然底里一份男子氣概,倏然升起。陳浩然心想:姑且應允她,到時再隨機應變。陳浩然說:「好,我幫你。」飄香說:「陳浩然,你對我真好。」
這夜,飄香依計將別都誘出來。別都說:「哈哈,美人兒,你終於想通了嗎?」飄香說:「想通了。」別都說:「那麼找我出來,是要給我什麼好處?」飄香說:「當然有好處,那是要送你上西天。」別都喔了一聲。倏然,別都感覺一股壓力由上而下,不禁抬頭一望。陳浩然說:「別都,你今晚難逃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