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難言之隱
歐陽明就倒在距離廂房不遠的灌木叢中,怒目圓睜,嘴微張著,像是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金叢快跑幾步衝到歐陽明的屍體前,口中大喊道:「歐陽門主,你……」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他放在歐陽明鼻子下的手指已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氣息。
金叢的背忽然佝僂了下去,像只蝦米一樣緊繃了起來。
歐陽明胸口的外杉上有一圈燒焦的拳印。
秦若元蹲下身來,見歐陽明的外衫心口處有一團碗口大小的青紫淤痕,四個指節的部位凹陷發黑,隱隱有灼傷的痕迹。
歐陽明的表情雖然可怖,但絲毫沒有掙扎過的痕迹,很顯然是被人以極快的速度一招斃命的。
樂大望著傷口一怔,脫口而出道:「是白虹貫日拳!」
屋子裡靜的可怕,金叢的臉上已慘白沒有人色。
金彪面如金紙,抖如篩糠,突然間大喊道:「是白袍,又是白袍!難道……難道他的目標竟是白虎堂所有的人?」
郭珩怔怔地看著歐陽明的屍體,極力地剋制著全身痙攣版的顫抖,竟看起來比金叢還要狼狽。
秦蓉皺著眉,壓低聲音對郭珩道:「你這是怎麼了?」
郭珩張了幾次嘴,始終說不出話來。
金叢喃喃道:「這,這不可能,這不是.……」
秦若元厲色道:「什麼不可能?」他的臉色雖然蒼白,還掛著那種溫和的神色,可他的眼神和聲音卻有種不可置疑的威嚴。
郭珩忽然衝上前來,一把按在歐陽明的心口。
楚懷生大驚道:「郭姑娘你!」說著伸手便去阻攔郭珩。
秦若元卻揮手命令楚懷生退下,淡淡道:「無妨,楚門主,勞煩你去把雲小公子找來。」
楚懷生聽后默默道:「是,秦二公子。」
秦蓉苦笑著道:「看來你註定是個操心的命了。」
秦若元也只有苦笑。
秦蓉蹲在郭珩身邊沉著臉悄聲道:「歐陽明在這個時候突然被害,難保不是他幕後的人發現我們察覺了,才急著滅口。從他的手法來看,這個人很有可能是極危險的白袍!從現在起,你絕不可離開我們身邊再單獨行動。」
卻見郭珩鬆了一口氣,轉而一臉茫然地問秦蓉道:「你說什麼?」
秦蓉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危急!」
郭珩卻輕輕笑道:「我只知道,無論現在的情況有多壞,也總不是最壞的一種情況。」
這次輪到秦蓉露出了茫然的神情,她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郭珩淡淡著,臉上掛著一種劫後餘生的輕鬆,她道:「歐陽明的肋骨只斷了四根。」
秦若元和秦蓉的臉色都變了。
雲中玥不解道:「這又是什麼意思?」
秦蓉驀地回頭,見雲中玥已經站在門口,笑道:「小玥,你來了。」
秦若元也微笑道:「雲小公子。」
雲中玥快步走到秦蓉身邊,才對秦若元回禮道:「秦公子好。」
秦若元忽然正色道:「金大公子,金二公子,事到如今,白虎堂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還打算繼續隱瞞下去么?」
金彪一愣,猛地跪在地上道:「請秦二公子救我們的性命!」
金叢急道:「大哥你!」
金彪怒喝道:「爹尚且不是那白袍的對手,事到如今我們命在旦夕,只有仰賴秦二公子才有活命的機會,你以為還瞞的下去嗎!」
金叢的臉憋得通紅道:「無論如何,這是我們白虎堂自己的事,怎能讓外人知曉!」
「可是我們已經看見了!」雲中玥笑嘻嘻道:「靈堂的棺材里如今空空如也,夏堂主的屍體離奇失蹤,你們兄弟瞞而不報,以為這樣就能假裝什麼也沒發生,繼續選舉新任堂主么?」
「現在白虎堂遭遇神秘刺客,幾乎所有人都受了傷,歐陽門主也死了,你們再不快把知道的說出來,」秦蓉慢慢靠近金叢,「下一個死的人,難保不是你自己。」
她衣服上的薄紗拂過金叢的衣擺,一陣女人的香氣撲面而來。
即使是金叢這樣流連花叢的世家子弟,在他的一生之中,也從沒有和這樣美的女人靠得這樣近過。
可他此時卻沒有心情再欣賞秦蓉的美麗了。
秦蓉忽然轉了話鋒,問道:「不過說起歐陽門主,小妹還有一事不明,還請金二公子賜教。」
金叢強笑著道:「秦姑娘所問何事?」
秦蓉道:「小妹言談間偶然聽到歐陽門主說,他是半年前才來到白虎堂的,又不是在白虎堂學藝的弟子。可他短短半年時間就如此得您的青眼,晉陞為三大門主之一,不知歐陽門主到底有何過人之處呢?」
金叢的眼神變得躲閃,強自鎮定地乾巴巴道:「歐陽門主能力出眾,又與在下一見如故甚是投機,也許是有緣吧。」
金叢說完,自己也覺得這理由有些說不過去,只得別過臉去,不再說話。
不料秦蓉卻點了點頭,彷彿已完全信了他的話似的:「不錯,交朋友緣分確實是很重要的。」她繼續靠近金叢,臉幾乎已經貼上金叢的面頰,直把雲中玥氣得眼冒金星。
秦蓉溫聲道:「我有時覺得,金二公子不像是這西北荒原的漢子,倒像是我們江南來的公子。」
金叢結結巴巴地說:「是嗎?」
「金二公子的心裡,也像我們那兒的男人一樣,裝著許多秘密嗎?」
秦若元忽然冷冷道:「夠了!」
秦蓉不依不饒道:「既然金二公子不願說歐陽門主的事,那我們就來說說你吧。你以天機道人為誘餌,將我與郭姑娘,雲小公子三人帶進白虎堂地下密室,試圖以天陰斷情丹的藥引害.……害我們,那個背後指使你的人是誰,現在身在何處!」
郭珩目光灼灼地盯著金叢,眼中似已燒出仇恨的火焰來。
秦若元的臉色也忽然變得慘白,他道:「你說什麼!」
金叢還來不及說話,秦若元已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按住他的肩膀,只聽「咔嚓」一聲,金叢已慘叫著跪在地上,肩胛骨已被一把捏斷。
秦若元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旁人從未見過的、巨大的痛苦,「告訴我,現在這個人到底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