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嫁衣
北郡酒肆雅間之中。
一身華服的劉季端坐在上首,曹劌,曹無傷,周柯,周昌等遊俠兒十數人圍坐左右,觥籌交錯,好不快活。
不知道是不是劉季疏忽,還是樊狗兒有事脫不開身。
席面之上竟然沒有見到樊狗兒的身影。
「三哥出任泗水亭長!」
「定然能夠出人頭地,前途不可限量。」
曹劌在眾人之中地位最高,是以第一個站起身形,端著酒樽,對著高坐上首的劉季,恭喜的說道。
「是啊!」
「三哥將來有了成就,莫要忘了今日兄弟!」
其他幾人也趁著酒興,站起身形,高舉酒樽向上首的劉季遙敬。
「苟富貴勿相忘!」
但是劉季並沒有起身還禮,臉上更沒有任何高興之色,剛才還十分熱烈的氣氛陡然變得冷淡起來。
「三哥為何發愁?」
曹劌看著面有憂愁之色的劉季,有些好奇的問道。
「三哥,可是捨不得城中的張寡婦?」
「一併帶去就是!」
一個有些喝多的遊俠,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形,有些大舌頭的說道。
「轟!」
旁邊的幾個遊俠也是大聲起鬨。
劉季雖然沒有成家,但是生性風流,和城中多個女子都有瓜葛。
城東的張寡婦更是替他生下一子。
這件事情旁人不知,這些和他整日相處的遊俠怎麼會不知曉?
故而,他們以為劉季心情不好是因為即將遠行。
曹劌眼睛不變的看著劉季,他知道劉季不是那種會被兒女情長牽絆的人,他現在面露出悲傷之色,定然不是因為女人還有孩子。
「三哥為何如此憂慮,只要兄弟能夠榜上忙,儘管開口!」
「就是!」
「三哥,有什麼需要儘管說。」
「只要兄弟們有,儘管拿去!」
其他遊俠兒也是豁然站起,面色赤紅的看著劉季,一臉的真誠。
「好兄弟!」
劉季好似也被這種情緒感染,豁然站起身形,將自己的酒樽高高舉起,一臉真誠的說道:
「苟富貴,勿相忘!」
「今日我劉季出任泗水亭亭長,願意和諸位兄弟共同富貴!」
「哪位願意陪劉季去那泗水上任?」
剛才還是異常熾烈的氣氛,陡然一滯,就好似滾開的沸水被人抽去了薪火。
不論是曹劌,周氏兄弟,還是曹無傷等人面色都流露出尷尬之色。
「諸位兄弟可是有疑慮?」
「那泗水雖然偏遠,但卻是我等的立身之地。」
「而且季出任亭長,諸位兄弟都有官做!」
「總好過在這城中混跡!」
劉季在眾人都沒了言語,而且眼睛中都流露出尷尬之色,心中不由的一滯,但是卻沒有絲毫放棄,笑著說道。
「這樣幾位兄弟也有個好的前程。」
「只要做出成就,自然能夠博個好的出身。」
曹劌,曹無傷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眼睛中都流露出為難之色。
過了半晌,曹劌才硬著頭皮說道。
「三哥!」
「你的情意兄弟們都記在心中。」
「但是這泗水,兄弟們真去不了。」
其他人見曹劌開口,頓時好似有了主心骨,不停的點頭。
「三哥!」
「不是兄弟們不想幫你。」
「實在是。。。。」
「三哥,對不住啊!」
一個個人都舉起手中的酒樽,一臉歉意的看著劉季。
看著眼前的一切,劉季的眼睛頓時收縮,臉上的表情更是變的僵硬難看。
「三哥!」
「昨日狗兒找過我們!」
「並且傳達了司徒先生意思。」
「司徒先生即將履新赴任,聘請我等作為他的親兵護衛。」
「我們答應了!」
曹劌面色有些尷尬的看著劉季,不好意思的說道。
「是啊!」
「三哥!」
「司徒先生出手闊綽,不僅幫我們還清了賭債,更是每一個人都給了一塊金餅。」
「三哥!」
「家父想要我跟著司徒先生謀個出身。」
「你也知道我們家世代都是白身。。。。」
劉季用詢問的眼神環視四周,和他眼睛對視的遊俠眼睛里都流露出為難不好意思之色,但是他們還是婉拒了劉季的請求。
「這!」
劉季面色灰敗的看著眾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
剛才還是熱鬧非凡的酒肆瞬間變得清冷。眾人有些尷尬的坐在那裡,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曹劌起身,看著失魂落魄的劉季,眼睛中流露出一絲不忍,猶豫半晌,還是對著劉季行了一禮,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三郎,保重!」
曹無傷端起酒樽,滿飲之後,長長看了劉季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其他人見有人帶頭,也紛紛起身,不大一會竟然走了個乾乾淨淨,只留下一個面色灰敗,眼睛赤紅,好似獨狼一般的劉季。
「司徒刑!」
「樊狗兒!」
劉季面色蒼白的看著空無一人的包廂,眼睛中流露憤恨之色。
他雖然理解眾人的選擇,畢竟司徒刑是狀元及第,而且即將履新,主政一方。前途無量,而自己只是一個浪蕩公子,就算以前頗有威望,但是自己在司徒刑面前好似嬰兒一般柔軟。
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他刻意交好的遊俠兒,在司徒刑的籠絡之下,一夜散盡。
平白替別人做了嫁衣。
「司徒刑!」
「今日之事,吾必定不與你干休!」
劉季有些憤怒的抽出腰間的寶劍,將食案的一角切斷。
。。。
總督府
司徒刑端坐在高大的太師椅之上,有些好笑的看著全身帶傷的鮑牙。
滿臉怒色的綉娘站在一旁,雙手掐腰,好似一個細腳伶仃的圓規,更像是一頭髮怒了的雌虎。
「娘子!」
「我真的冤枉啊!」
「我是被人抓走了,但是我發誓,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干啊!」
鮑牙看著好似雌虎一般的綉娘,眼睛里流露出畏懼之色,有些可憐的討饒道。
「哼!」
「你真的什麼都沒有做?」
「我可聽說,李家的姑娘年方二八,更是出奇的水靈俊俏。」
綉娘用狐疑的眼神看著鮑牙,彷彿要分辨他言語中的真假。
鮑牙不由的苦笑連連。並且有些求救的看著司徒刑,希望他能夠救他於水火之中。
看時候差不多,司徒刑輕輕的將手裡的茶杯放在桌面上,正在發怒,好似雌虎的綉娘頓時收斂,低眉順眼的站在那裡。
鮑牙也因此躲過一劫。
「東西準備的怎麼樣了?」
「回稟老爺!」
「車輛,吃食,還有攜帶的細軟都已經收拾妥當。」
「只等老爺發話,隨時都能上路!」
鮑牙見司徒刑發問,好似狗腿一般急忙上前,小聲說道。
司徒刑有些滿意的點頭,顯然對鮑牙做事十分的放心,也就不在詢問。
「樊狗兒!」
「還有那些遊俠兒可安排妥當?不要怠慢了他們!」
鮑牙急忙點頭,大聲的說道:
「主家放心!」
「他們都安排在客棧之中。而且每日吃用都是上好。」
「按照爺吩咐,每日還給了一塊金餅,讓他們安排家眷。不過。。。」
司徒刑有些詫異的抬頭,看著面色有些猶豫的鮑牙,笑著說道:
「不過什麼?」
「可是他們有什麼不妥?」
鮑牙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
「不過前幾日劉季在酒肆宴請過他們,據店家說最後並不是很愉快。」
「而且劉季用寶劍砍壞了店家的桌椅。」
司徒刑眼神幽幽,過了半晌才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曉。
「以後,只要是劉季的消息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諾!」
鮑牙見司徒刑說的鄭重,雖然不知劉季這個破落戶為何讓司徒刑如此重視,但還是急忙點頭稱諾。
「還有什麼消息?」
司徒刑見鮑牙的臉上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不由好奇的問道。
「老爺!」
「現在外面有了很多不利的傳聞!」
鮑牙猶豫再三,還是直接說道。
「什麼樣的傳聞?」
司徒刑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絲精光,身體筆直,有些好奇的問道。
「現在坊間傳聞,說老爺因言獲罪,得罪了郡王,以及天下的功勛,故而才沒有受到重用。」
「還有人說,老爺前途堪憂。」
「也正是因為這些傳聞,以前和咱們家交往緊密的儒生,現在態度更是大變。」
鮑牙一條條的將自己聽到的消息說給司徒刑。
司徒刑好似木頭一般,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不因為好的消息而面露喜色,也不因為不利的消息而流露出焦色。
等鮑牙將所有的事情都彙報完,他這才輕輕的頷首。
「這些事情我已經知曉!」
「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們竟然不想和咱們走動,那就不走動。」
「至於功勛之事,更是無稽之談。」
「這個天下,並不是他們能夠說的算的。」
「如果真像坊間傳聞那樣,恐怕我們等來的就不是履新的聖旨,而是索命的刀斧!」
鮑牙重重的點頭,對司徒刑的話非常的認可。
「哼!」
「那些短視的傢伙!」
「老爺是天生的聖人,他們竟然有眼不識金香玉。」
「終究有他們後悔的一日!」
司徒刑微微的一笑,顯然對外面的紛爭並太感興趣。他現在的全部心思都放在知北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