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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確認,給她寫信的人,是他;做夢,那一

  164,確認,給她寫信的人,是他;做夢,那一年她纏上了他 

  秦九洲正暗自計劃著,芳華卻去而折回,手上還拿了一身黑色的睡衣。 

  他挑了挑眉。 

  她示意了一下手上的睡衣,「這是我媽給我爸買的,全新的,沒穿過,你就湊和著用一晚吧……」 

  來的時候,他倒是拿了兩身換洗的衣服,但睡衣還真的沒準備。 

  下一秒,她把睡衣塞到了他手上,推他去洗澡: 

  「那邊是浴室,不過,平常是我們三兄妹共用的,你可能不太習慣,我家就這樣,希望你別嫌棄…… 

  「洗浴用品我給備好了,全是新的。質量肯定不如你那邊用的,只能請你將就一下了。 

  「當然,如果你不想將就,可以出去住大酒店。我爸媽不會介意。我也不介意。」 

  她表現的可寬宏大量了,似乎挺想他挑剔他們家的簡陋,然後將他掃地出門。 

  哪能襯她心意? 

  「謝謝老婆大人。我不介意,這就去洗。」 

  他趁她不留神,往她臉上親了一下,而後沖著她眨眨眼,笑得愉快的去了。 

  芳華呢,咬了咬唇,捂了捂臉蛋,想笑卻沒笑,心情繁雜的馬上折回,掩了門,坐到電腦前,將它打開,等待過程中,她沖那門外是瞅了又瞅,生怕那傢伙闖進來。 

  開機,換桌面,取鐵盒子,這三件事,她做得一氣呵成,而後撤退。 

  * 

  秦九洲出身富貴,打小用的東西,都很精緻,自然也是養著一些少爺脾氣的。 

  不過十七歲之後,自他從家裡搬出來,也曾過了一段辛苦日子。 

  以他的話來說:那是體驗生活,知道生活的不易,才能更懂得珍惜。 

  所以,芳家的浴室雖然小了點,丑了點,不幹凈了點,但他還是忍了。 

  挑剔成性,那得講究情況。 

  人,只有迎合著環境生存,才能把生活過好,否則就是自找罪受。 

  匆匆洗了一個澡出來,房裡已經沒了芳華人影。 

  秦九洲不好去敲芳華的門,就把門關了,還上了鎖,坐到了電腦桌前,準備好好的偷看小太太那段透著一些神秘吸引力的筆友生涯。 

  可一抽開抽屜,他愣住了: 

  那鐵盒子什麼時候不翼而飛了? 

  緊跟著,他馬上打開了電腦,果不其然,桌面也換了。 

  呵,這丫頭,動作老快,真是賊呀…… 

  剛剛那一陣子催,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有點悵然,吐著氣,鬱悶自己竟中招了。 

  接下去怎麼辦呢? 

  轉動著電腦椅,聞著滿是她味道的空氣,瞅著滿是她影子的小房間,他不甘心,既失去了懷抱佳人睡覺的機會,也不可能再偷看「情書」了,心裡痒痒的呀,真是難受的厲害…… 

  可就算再如何如何難受,也得忍。 

  只是漫漫長夜,該如何打發時間呢? 

  他去找了一本書躺在床上看。 

  這是一本泰戈爾的詩集,他讀過的,也曾有過一本,後來不見了,怎麼找也找不到…… 

  看著看著,他驚訝的坐正,因為有幾段文字,被註釋過,上面的字跡,就像帶著無窮的磁性一般,生生將他的目光給吸住了。 

  無它,這是他的字跡。 

  現在,他已然完全可以確認:那個給她寫信,甚至送她書的人,不是韓啟政,而是他秦九洲。 

  這個發現,讓他無比興奮,烏黑的眸子里止不住發光發亮,熠熠生輝。 

  他從床上跳了下來,想去敲她的門。 

  可手指沒有扣下去,又縮了回來。 

  不不不,現在,他什麼也不能和她說。 

  就算能確定以前的自己一直在和她通信,那又能怎樣? 

  後來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阿政成為筆友,最終和她見了面,並談上了戀愛? 

  還有,為什麼阿政要瞞著自己? 

  這些,他都不知道。 

  重要的是,他不能讓她知道他和阿政的關係——他倆才慢慢有了夫妻的感覺,需要的是好好經營。 

  如果現在,將這樣一道雷劈下去,他敢打堵,一切會被打回原形,婚姻更有可能會走向滅亡。 

  所以,接下去這段日子,做任何事,他都得慎之又慎。 

  如此這般一想,那種發現秘密的驚喜,一點一點就被壓下了…… 

  後來,他睡了過去,腦海起起伏伏的閃現著一些畫面,很模糊,但很有真實感…… 

  一場事故,他從高處滾落,臉上被什麼划傷了,腳被什麼軋到了…… 

  一群醫生,圍著他在開刀,他能聽到他們在說話…… 

  可怕的輪椅,他坐在上面,怎麼站也站不起來…… 

  鏡子里,一道傷疤,無比猙獰,毀掉了他的容貌…… 

  他變得有點自暴自棄,覺得這糟糕的人生,真的是越過越沒意思,一個其丑無比的廢人能有什麼樣的將來? 

  從北京到上海,他換了好幾家醫院,醫生也換了好幾茬,可他就是站不起來。 

  醫生說,這是心病。 

  他愛彈琴,家裡人怕他悶,特意讓人送了一架鋼琴過來,在那間隔音極好的特需病房,他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閉門,關窗,他將自己鎖了起來,不和任何人接觸,似乎只有這樣,他才是安全的。 

  「你彈的真好。」 

  有一天,有個有著美美嗓音的小女娃出現在他的病房裡,還不加掩飾的讚美了他。 

  他被打攪到了,很不耐煩。 

  回過頭來想把人趕出去時,他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娃站在身後,長得非常漂亮。 

  長長的頭髮披著,柔柔順順的,五官好精緻,嬌小玲瓏,只是眼神有點奇怪,好像沒有焦距。 

  人是阿政帶來的。 

  那小子對他說:「這是二妞,她的眼睛生病了,有點看不清東西。」 

  那與他無關。 

  他漠然無視,一如既往的不愛理人,只顧著自己彈鋼。每天早晨,中午,晚上,他都會彈一會兒。 

  每天彈琴的時候,那小女娃都會過來聽。 

  可能是怕遭到嫌棄,所以,她一點聲都不會發出來,總是那麼安靜的陪在邊上,做一個乖得不得了的聆聽者。 

  直到第四天,他彈了一曲后,那孩子脆生生說了一句話: 

  「大哥哥,你能彈一些節奏歡快一點的曲子嗎?生病的人本來就不太高興,你老彈這麼憂鬱的曲子,好聽是好聽,但心情只會更糟。」 

  他這才驚訝的發現,她竟聽得懂。 

  「你懂?」 

  「嗯,我學過那麼一丟丟。」 

  小女娃用小手作了一個手勢,表示自己學得很淺,而後再問道: 

  「大哥哥,你會彈貝多芬的《命運》嗎?我特別喜歡那曲子。我想聽。你能彈給我聽嗎?」 

  他詫異,卻什麼也不說,給她彈了。 

  她聽了直嘆,一臉天真的問他:「光明會來臨的,對嗎?」 

  他起初很不解,後來從護士那邊得知道:她的眼睛受傷了,不換眼角膜,最終會徹底瞎掉,那雙清澈的眼睛,將成為一件點綴人臉的飾物,而不能擁有其正常的視覺功能。 

  可她非常非常樂觀,一直面帶微笑,甜美的不得了。 

  等她再一次過來時,就開始主動和他說話了: 

  「大哥哥,你生什麼病了呀?怎麼老躲在房裡,老坐著?不想出去走走嗎?」 

  他不理。 

  「大哥哥,你不要一直悶著不說話。這樣悶會悶出病來的。得多說話。說多了,心情就會好起來。我和你說說話吧!」 

  他仍不理。 

  「大哥哥,我給你唱歌好不好,不過,你得給我伴奏……好不好,好不好?」 

  一句句稚氣十足的大哥哥,叫得他不想注意她都不行。 

  有點煩人。 

  但他竟然抗拒不了,最終低低應下了:「你想唱什麼歌?」 

  一直自言自語的小女娃很興奮,歡天喜地的撲過來,就像八爪魚似的緊緊的抱住了他:「大哥哥,你終於肯和我說話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那股開心勁兒,令他怔了好一會兒,那柔軟香香的小身子,也害他僵化了好一陣子。 

  他想推開她,可她黏的很厲害,嘰嘰喳喳和他說起來話來,一點也不怕生,動聽的嗓音,就像春天的百靈鳥,感染著別人的心情。 

  是的,他就這樣悲摧的被這個小討厭鬼給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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