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她的面具被揭掉了
阿水被轟走,但晚飯依然有肉吃。
顧長歌咬牙切齒,把肉嚼的碎碎的,好像那就是阿水。
她真是太討厭她了。
說好的條件,她居然暗中搞手段,以為讓墨君邪失憶了,她就有機會嗎?
切!
墨君邪還不是照樣沒鳥她?
顧長歌想到這裡,舒坦了點,但轉念又意識到,墨君邪不單單沒鳥阿水,更沒鳥她,甚至還戳了她兩劍。
扎心。
傍晚去參加了訓練,明天還要開始跟著一起下廚,儘管顧長歌再不滿意兵種,還是要努力做好。
不然很快會被踢出去。
她跟顧長生還有晏行打了招呼后,早早的睡了。
然而這一夜並不安穩。
五十多個人的大營帳裡面,呼嚕聲震天,顧長歌起初被嚇得驚醒,以為是炮火的震動,哆嗦著爬起來。
細細一聽,不止是呼嚕聲,還混合著磨牙聲。
要命。
顧長歌抓了抓頭髮,砰的躺回去,用被子使勁蒙住腦袋,片刻后又立刻掀開。
味道感人。
她翻了個身,捂住耳朵試圖入睡。
昏昏沉沉的一夜,天還沒亮,突兀的口哨聲,尖銳響起,顧長生大手在她腦袋上拍了下,喊著,「起床起床!」
她跳起來抹了把臉,褲腰帶還沒綁好,就被拖著往外跑。
「小兔崽子!」她罵道。
「沒時間了!」
顧長歌踉踉蹌蹌衝出去,趕在哨聲結束前,站到了隊伍里。
訓練是從跑步開始,兩公里打底,跑完之後顧長歌已經廢了,她拖著兩條麻木的腿,跟著其餘四個新兵走進了廚房。
廚房擔負著所有士兵的飯菜問題,分工較多,新來的只能打下手,她被分配過去摘菜。
行吧。
顧長歌的工作簡單容易上手,她摘了半個月的菜,漸漸適應了這裡的節奏。
早晚的跑步訓練對她同樣很有幫助,現在跑兩公里絲毫不費勁。
她想,人家說的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她練好跑步,打不過就跑,保護自己沒問題。
據說墨明煦率領大軍,在十天前才到達淄州城外,他們日夜叫囂,試圖攻破這裡。
墨君邪閉門不出就是應對,他似乎在下一盤大棋,低調的蟄伏著,一旦時機成熟,就會發起暴風雨般的攻勢。
顧長歌信他,所有士兵都信他。
訓練場內每天都熱火朝天,大家幹勁兒十足,加上這裡的伙食不錯,所以每個士兵都肯心甘情願的跟著墨君邪賣命。
顧長歌有時會聽到那些士兵談論墨君邪,說的雖然都是糙話,可句句在理。
給吃得給喝的把他們當人看,就能為你辦事哪怕送命。
同在廚房的士兵,總共有三十人,其中有五個人是掌勺的,平常負責做飯,剩餘的都是打下手的,儘管乾的活不一樣。
跟顧長歌一起摘菜的,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四十多歲的男人,他身子虛弱,沒事就好咳嗽幾聲,還有一個是個頭和她差不多的瘦子。
那個中年男人,早年做點小本生意賺了筆錢,家是淄州城的,他打算回來安居樂業,途中老婆和女兒被綁匪給帶走了,一併帶走的還有他的全部家當。
後來他領著兒子回來,打算東山再起,結果第二年正逢瘟疫橫行,兒子死了。
他之後再也沒振作起來,曾經要過飯,為了一個饅頭跟人打的頭破血流,住過豬圈,早上起來后糊了一臉的泥,就這麼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到了這裡來混吃混喝。
顧長歌聽完心情很沉重,原本她只是想胡亂的聊聊天,打發時間,沒想到聽這些。
很多時候不親眼見到,很難想象,有人為了活下去需要承受多少悲傷。
她嘆了口氣,悄咪咪的轉過頭把眼淚擦乾,心裡暗罵這老頭屁事不幹,就知道騙人眼淚。
「你呢?」頓了頓后,她問向那個瘦子,「你為什麼來參軍?」
瘦子和她一樣的個頭,力氣卻是她的幾倍,當初招她進來,就因為她當場表演了「抱水缸」:裝滿水的石缸,他雙手環住能直接走好幾里地,驚得招兵的人下巴都合不上。
他長得不算丑,尤其是那雙眼睛,挺像晏行的桃花眼,招搖惹人的,就是不愛說話。
這還是半個月來,兩個人頭回交流。
瘦子緊緊的盯著她,唇角緊繃,就在顧長歌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說,「因為要報仇。」
「報仇?」顧長歌嘀咕。
瘦子沒再回話,低頭奮力摘菜。
顧長歌摸摸鼻子,自覺按照他們的交情,問的確實有點多,沉默的加入幹活大軍。
這天晚上吃過飯,本是休息的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了口哨聲。
在軍營里,口哨聲就意味著集合,而主要吹起口哨聲,不管你是在幹什麼,都得第一時間停止,然後跑去匯合,哪怕你在撒尿,也必須把另一半憋回去。
一群人跟不要命的衝出去,外面下起了大雨,冷冷的雨水澆在身上,又沉又重,顧長歌被迎面而來的雨,要灌的窒息了。
隊列前面有領頭的在高聲說著什麼,顧長歌聽不清,只看見過了會,顧長生和晏行他們被帶走了,而剩下的人,和她一樣回了營帳。
「他們去做什麼了?」顧長歌問對面擦身子的瘦子,「你知道嗎?」
他臉色慘白,嘴唇更是沒有顏色,搖搖頭。
「你不舒服嗎?」顧長歌注意到他的情況,忙衝過去,「哪裡不舒服?」
「沒事。」他聲音低沉,將她一把推開,「我要睡覺。」
好心當成驢肝肺。
他不需要關心,顧長歌才不會自找沒趣,反正難受的又不是她。
瘦子第二天還在難受,整個身體蜷縮在一起,顧長歌起床去廚房幹活,他還在躺著。
她咬咬牙,又厚著臉皮問,「你到底怎麼了?」
「肚子疼…疼……」他發出細微的聲音,緊閉著眼睛,滿臉痛苦,顧長歌估計他已經疼暈了,索性過去,把他衣服解開,看看是不是受傷了。
然而她手還沒碰到瘦子,他忽然爬起來和她扭打在一起,跟瘋了似的。
顧長歌的力氣哪有他大,只能在褥子上四處打滾,頭腦不清的瘦子不注意被絆倒,正好壓在她身上。
好重!
別看瘦子沒肉,沒想到密度還挺大。
顧長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推她,結果摸到了一對軟軟的胸。
不是男人的,胸的特質和她有的一樣。
「……」顧長歌神色複雜的看著她,咬牙拖著她躺好,然後坐地上喘氣,「你那個來了?」
瘦子沒回答。
她跑到廚房給她燒了點熱水,端過去餵了點,然後又跟領頭請假,說瘦子病了。
領頭不管誰病不病,只要求剩下的人把活做好,顧長歌連連點頭保證,「一定不會出差錯。」
偏偏就出了差錯。
給有些士兵們吃的早飯里有人下了毒,中毒的人肚子疼的難受翻滾,渾身無力,出了這等大事,墨君邪趕緊讓無浪把阿水請過來,他則是下了嚴命令,要徹查此事。
既然是飯菜里出的問題,那麼就先從廚房查起。
廚房一共三十來號人,全部被扭著手腕前往墨君邪的帳篷。
顧長歌有點緊張,不知道是因為要見到墨君邪,還是因為她會被嚴刑拷問。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親眼見識過,墨君邪的拷問手段,殘忍血腥又暴力,想到就讓她忍不住渾身發抖。
她深吸一口氣,不會的,墨君邪不會那麼對她的。
墨君邪的帳篷不大,但擺設風格還是一如既往,整個帳篷里,只有一張桌子椅子,後面放著軟塌,其餘地方都是空蕩蕩的。
成熟的男人冷著臉坐在椅子上,從他們進門時起,始終在打量著他們中的每一個。
「人都到齊了?」他問,聲音清冷,毫無溫度。
「齊了,有個新來的同樣吃了飯,中毒了,現在正排隊醫治呢。」領頭的回答。
墨君邪勾唇,「等下把那個中毒的,也帶到我面前來。」頓了頓,他補充道,「我說過,不要放過任何一個人。」
領頭被他的氣場所震懾道,「是!」
墨君邪之後又沒說話了,明明是把他們叫過來審訊的,但他只是盯著他們看。
看得誰都渾身不舒服。
顧長歌後背緊繃,她不知道眼下是什麼情況,更擔心墨君邪會把她認出來。
她想過他們的相認,但絕對不是現在的場景之下。
「這樣,」他輕笑了聲,不疾不徐,但卻更加讓人害怕,「本王一個個的詢問,都到外面等著去,叫到誰的名字,誰就進來,行嗎?」
當然行,您說什麼都行。
顧長歌在外面候著,心跳如擂鼓,每進去一個,她都要伸長脖子往裡面瞅瞅。
除了能看到飛揚的門帘,什麼都看不到。
終於,她是最後一個被喊進去的。
墨君邪沒讓她跪,她站著,他坐著,二郎腿敲在桌子上,手裡拿著捲軸邊看邊問。
問她來自哪裡,為什麼來參軍,還問她能否適應,聊天內容尋常的完全不像是在審問。
顧長歌摸不清他的套路,只能見招拆招。
回答完他所有的問題,她又在心裏面過了遍答案,確定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心下才鬆了口氣。
墨君邪就在這時,站起身來,走到她跟前。
「邪……」她驚愕,下一秒被墨君邪扣住了脖子,他將她舉起來,她漸漸雙腳離地,顧長歌呼吸不過來,張大嘴巴,頻繁的鼓動心口,然後突然,他把她放了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臉上的人皮面具撕掉。
等看清她的臉,他唇角譏諷的笑了笑,將她丟到地上,「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