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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他愛的究竟是哪個

  大良朝皇子眾多,唯獨墨明安得到了宅心仁厚的稱讚,也正是因為他平時的形象太過於敦厚老實,以至於民眾才不能接受,他居然在外面養了那麼多女人的破事。


  墨君邪清楚他的秉性。


  正如他清楚知道他來的目的。


  無非是為了求和。


  不知道該說他是異想天開,還是純真無邪,如今分別踏上征途,誰都回不了頭。


  最後的結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共事這麼久,良文帝不可能不熟悉他,但墨明安來了,求和的意味就變了。


  那些骯髒的手段,他不是沒想到。


  求和不是目的也不會是結果,只是一種媒介,要的就是讓他聲名掃地,同時良文帝心安理得的成為正義之師。


  正義?


  墨君邪輕笑,他從沒打算做個好人,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當初決意要反,就是破釜沉舟,一條道走到黑,縱然被天下人恥笑,被戳著脊梁骨的罵,於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反正又不是沒被罵過。


  他一心為他們時,被罵,他偶然戰場失利,被罵,他喜歡個女人,被罵…


  次數多了,變得麻木,甚至在心底,激不起一絲波瀾。


  「去吧。」墨君邪從思緒中抽身,嘆了口氣,「就照我說的去傳,要等便等,不等便滾。」


  耿大成卻樣子猶豫,支支吾吾的不肯走,「將軍…這這太子是來求和的,咱們直接這麼說,怕是傳出去不好吧?」


  「照我說的辦!」他低聲呵斥,相當的有威力。


  耿大成知道再勸沒用,狠心跺腳離開。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見,墨君邪朝著遠處看去,視線卻沒有焦點。


  房間里顧長歌已經穿好衣服,聽見腳步聲,扭頭見墨君邪嘴角帶笑,等看到她時,立刻不滿意的瞪圓了眼,「你做什麼?」


  「……」她緊了緊腰帶,「穿衣服啊!」


  「誰准你穿衣服的!」墨君邪大步走過來,蠻不講理的解她長衫,「我們說好再來一次的!」


  顧長歌被雷的滿頭黑線,糾正他說道,「是你自己說好再來一次的,我可沒有同意。」


  「顧長歌!」墨君邪扯著她的腰帶,把她按進懷裡,「你誠心氣我是不?」


  「是啊!」她笑嘻嘻的。


  「行!你給我等著!」


  墨君邪較起真來,智商直線下降,徹底淪為墨三歲,仗著身高力氣的優勢,他三下五除二的捉住顧長歌,把她丟回榻上,狠狠教訓。


  一直到事後,顧長歌才想起來問,「耿大成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墨君邪靠在床頭,半眯著眼睛,懶洋洋的答。


  顧長歌不信,「到底,到底說什麼了?」


  「墨明安來了。」他壓到她身上,「來求和的。」


  顧長歌擰眉,她在墨君邪身邊待的時間久,看得最清楚,良文帝是弄不死他不甘心,現在突然跳出來個求和,鬼都看得出來有問題。


  「你打算同意?」她語氣擔憂,「恐怕不止是求和那麼簡單。」


  墨君邪嗯了聲,臉埋在她身前,「就算是真的來求和,我也不會同意。破鏡難重合,感情撕拉出裂縫,裂縫將永遠存在。」


  到了半下午,顧長歌才起床。


  腰酸背痛,這一番混戰,可謂是酣暢淋漓,招架不住。


  幸虧墨君邪忙著處理軍種事務去了,才勉強放過她。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脖子上滿是吻痕,她咬牙切齒的把衣領豎起來,湊合著擋住了。


  越接近夏天,白日越長,半下午的陽光,不強烈不刺眼,照在身上,柔和中帶著幾分墜落的蒼涼,顧長歌在廊下散步,看見院子里的花圃,一派鬱鬱蔥蔥,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三隻小貓,一個個翻著肚皮在地上打滾。


  她漫無目的的閑逛,顧長生和晏行都不在,難免覺得有些孤單寂寞冷。


  州府府衙逛了好幾遍,沒什麼新鮮的。


  聽說墨明安在靈州城外,她顛顛的出了府,暢通無阻的上了城樓,朝下一看,果然還在乾巴巴的站著。


  趕了兩天的路,墨明安滿身的風塵,眉眼都帶上了疲憊。


  在他旁邊圍繞著幾個侍衛,其中有個似乎在和他說話,但墨明安聽的心不在焉。


  忽然,他像是察覺到了目光,居然扭頭朝著她看過來。


  顧長歌一驚后,匆匆別開眼。


  等再看過去,墨明安已經轉過身背對著她。


  顧長歌癟癟嘴,尋思著看墨君邪的樣子,見他的話,怎麼著也要先晾晾他。


  果不其然,這一晾就是三天。


  第三天晚上,顧長歌在飯桌上見到了墨明安。


  他端端正正的坐著,神情不卑不亢,墨君邪坐在主座上,淡淡的笑著,他招招手,讓人上前去斟酒。


  房間里就三個人,倆人坐著,使喚的自然是她。


  顧長歌哀嘆了下,她作為不爭氣的小士兵身份,認命的端起酒壺,給二人滿上后,退到墨君邪身邊。


  他眼風微顫,看得顧長歌臉頰發熱。


  墨君邪收斂心神,淡淡的說了場面話,態度口吻和之前沒什麼不同,彷彿二人的身份不曾變過。


  對面的墨明安,周到禮貌,認真的聽著,時不時附和幾句。


  大男人的談哈內容,並沒有高大上到哪裡去。


  無非是說說現在的境況,聊聊過去的經歷,一貫的樸素平和,就連中午吃了什麼飯都能仔細說上半天。


  幾杯酒下肚,墨君邪臉上有了不耐煩的神色。


  大概墨明安看出來他想要離開的心思,這才放下筷子,神色嚴肅的轉入正題。


  他綳著臉,恭敬的說,「皇叔,實不相瞞,此次侄兒過來,並非只是為了與您聊天敘舊,侄兒此次前來,是代替父皇,來同您求和的。」


  「求和?」墨君邪側著頭,沒看墨明安,沒看顧長歌,他看著那斟滿酒的酒盅,「有什麼可求的?還有回頭路么?」


  「當然有!」墨明安以為這是鬆口的節奏,竭力遊說,「父皇顧念和您的兄弟之情,特意派我前來,父皇說,只要您同意求和,還能夠像從前一樣,您是盡享榮華富貴的王爺,而他是您的皇兄。這普天之下,您要什麼都唾手可得!皇叔,回頭路就在您身後!只要您想,隨時都可以回來!」


  墨君邪淡淡的哦了聲,他將酒盅拿到掌心,仔細端詳,聲音緩慢流淌,「明安,歷史上但凡走回頭路的,都沒什麼好下場。爭是爭,不爭也是爭,回頭是路,向前又何嘗不是路?」


  「可向前如果不是路呢!」墨明安聲音肅然,竟然有幾分威脅。


  墨君邪笑,他喝完了杯中酒,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向前不是路,回頭便是路?他什麼心思,你我二人都清楚!回去吧,別再來了。」


  「皇叔——!」


  墨明安在身後悲痛的大喊,離去的人,腳步未曾停留片刻。


  他又出去很長時間。


  顧長歌把墨明安送出靈州,回來后沐浴洗漱,仍不見墨君邪蹤影。


  他心裡亂,她知道,可這種時候,她有心幫忙,卻無能為力。


  縱觀歷史,哪個帝王沒有殺過手足?

  墨君邪和良文帝,當然都知道,這帝王之家的殘酷,他們明明是兄弟,卻在江山面前不能以兄弟之義相待,曾精心呵護的兄弟之情,如今也要斷絕。


  如今種種,只希望墨君邪能夠早點,從那密密麻麻的感情中,掙脫出來。


  墨明安離開后的第二天,顧長歌一大早醒來,睜開眼就見墨君邪正坐在床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


  「……」她揉了揉眼睛,無語,「你看我的眼神,就像狗看著骨頭。」


  墨君邪笑,把她拉起來,「我就是你的狗。」


  「那你學狗叫兩聲啊。」她樂了,沒下限的捉弄他。


  墨君邪想都沒想,腦袋拱她脖子,「汪汪!」


  「啊!」顧長歌震驚,訝異的叫,「墨君邪!你這個人真是太沒有尊嚴,太沒有原則了!」


  她擺明嫌棄的要推他,卻被墨狼狗撲倒,壓著一頓親,「你再嫌棄我?信不信我把你給吃了!」


  他故意聲音發狠,嘴角卻勾著笑。


  顧長歌哈哈哈的挑釁,「嫌棄嫌棄嫌棄!」


  「死東西!」他把她翻轉過來,大手在她屁股上拍兩下,「還敢不敢了?」


  「墨君邪你居然敢打我!」她誇張的罵道。


  男人爽朗的笑著,立馬退後幾步,站著朝她看,眼底的淤青反倒多出點味道來。


  顧長歌眼神晃了下,卯足了勁兒的跳過來撓他痒痒。


  她一跳,跳到了他身上,雙腿盤住他腰身,兩條胳膊纏住他脖子,墨君邪下意識的托住她屁股。


  顧長歌偷襲成功,搖頭晃腦,「大狼狗,帶我去洗漱!」


  墨君邪站著沒動,神思恍然。


  「怎麼了?」顧長歌察覺不對勁,問道。


  墨君邪回過神,笑笑,「你以前總這麼喜歡被我抱,最近總是想起以前的畫面,越來越頻繁。」


  「那是不是說明快恢復記憶了啊!」顧長歌樂觀的道。


  墨君邪點點頭,「應該是。走吧,收拾好,我帶你去虔州。」


  他沒有說的是,就在剛才,腦海中閃過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同樣都是顧長歌,他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真的有兩個顧長歌。


  是錯覺固然最好。


  如果不是,而真的有兩個顧長歌,那麼他愛的究竟是哪個?

  ……是身邊的這個,還是那個遠在別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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