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陷入危機四伏的境地
墨君邪放下手中的捲軸,視線落在睡著的顧長歌身上,微微停頓后,率先起身往外走。
該來的躲不掉。
顧雲溪整理好醫藥箱,緊隨其後。
他們一前一後來到長廊。
入了冬,孟州城的冬天,並不是典型濕冷的江南深冬,反倒是有種北方的乾燥。
院子里的樹木早就光禿禿的,只剩下枝幹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墨君邪擅於掌控主導的位置,見顧雲溪不開口否認,他緩緩的道,「送走就好,長歌在的話,就不要讓她回來,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再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情,即便是你,也護不住她。」
口吻不輕不重,但其中的嚴肅,卻不言而喻。
顧雲溪清楚他的為人。
如果不是看在顧長歌的面子上,只怕墨君邪直接會把包昱雅抓起來狠狠一頓折磨,發了狠的話,直接弄死也不是不可能。
他嘆了口氣,看著墨君邪遠去的方向,擔憂漸漸從心底浮上來。
墨君邪這個人太危險了。
以前的話,沒有愛上顧長歌,他強大無敵,一旦愛上,他不再是他。
他有了軟肋。
顧長歌輕易就牽動他的情緒,不出意外還好,一旦出了意外,墨君邪會怎麼樣?
發瘋發狂?還是就此一蹶不振?
顧雲溪簡直不敢想,他只能默默祈禱,萬事順利。
送走包昱雅之後的日子,過得平靜祥和,顧長歌醒來后,連續幾天在顧雲溪的精心照顧下,總算是保住了胎兒。
為了安全起見,她被徹底圈在了府衙中,不得出門。
墨君邪擔憂她枯悶,變著法的逗她開心。
他不出門,在家陪著她胡天海地的聊,只要出門,回來時候必定會帶各種小禮物。
有時候是一把梳子,有時候是一個糖人,或者僅僅是他的一個吻。
兩個人的感情漸漸親密起來,墨君邪每天晚上都要提幾遍複合,被他磨了一個多月,顧長歌才鬆口。
她看著跪在身前給她洗腳的男人,癟著嘴說,「我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答應和好的。」
「是是是。」他趕緊附和的點頭,「感謝我兒子,感謝我媳婦,給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機會。」
給她擦乾了腳,他在她肚子上落下一吻,站起身時,又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先到床上躺著去,我立馬過來。」墨君邪吩咐。
最近給她洗漱的事情,他都親力親為,顧長歌肚子漸漸大起來,雙腿浮腫,一到晚上為了讓她感覺舒服點,墨君邪會給她捏捏按摩。
墨君邪端著洗腳盆出了房門,見到了侯在不遠處的無浪。
他眉頭皺了起來,回頭瞥了眼房門,躡手躡腳的走到遠處。
無浪跟上來,墨君邪問,「什麼事?」
「京城有動靜了,半個多月前出發的軍隊,再過一周就能到江南,從他們目前行進的方向來看,目的地是靈州。」
從司冥忌那裡得到的消息后,說墨明煦和大齊大皇子聯合,墨君邪就一直派人盯著。
起初他們沒動靜,沒想到,終於還是按耐不住的在年前狂躁起來。
前往靈州的話……
墨君邪沉吟片刻,「繼續盯著,另外讓桑夜追隨吳狄將軍,去駐守靈州,其他幾州加強放哨,所有士兵嚴陣以待,近期將有惡戰,讓大家做好準備!」
「是!」
無浪轉身要走,被墨君邪又喊住,「你再跑一趟蕭蕊那裡,把她調到小樓崗。」
蕭蕊嘴巴大,留在孟州城,肯定會什麼亂七八糟的都告訴顧長歌。
若是放在以前,女人家聊天無所謂,可現在顧長歌懷著身孕,他不允許有任何差錯。
他只要她安心養胎。
無浪離開后,墨君邪才發覺,寒風中站了半晌,臉面都凍的發緊。
想到小女人可能等急了,他連忙洗漱完畢,匆匆回房。
顧長歌果然虎著臉,「你幹嘛去了?」
「跟無浪說了點事。」墨君邪漫不經心,神態慵懶,顧長歌自認以為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於是沒多問,只是把雙腿放到他跟前,癟嘴道,「難受。」
「為夫給你捏捏,讓你舒服舒服。」
「你能正經說話嗎?」顧長歌拍他手。
墨君邪吊著唇角笑的蔫壞,「不想舒服?那我……」
「趕緊按你的吧!」她被他逗得笑出聲,「天天就你戲多。」
墨君邪笑的寵溺,繼續專註手下功夫。
房間里燈光幽幽,暖黃色的照在他身上,看起來更加溫柔。
顧長歌就這麼靜靜看著他,覺得時光美好而靜謐。
儘管不現實,可偶爾在那麼一瞬間,她內心小女人的念頭會冒出來,貪心的希望這樣的時光,再多一點,再多一點。
然而隔天墨君邪去了軍營之後,便開始早出晚歸。
顧長歌睡覺前,看不見他的人影,等睡醒之後,還是沒有看到他。
除了他偶爾換下來的臟衣服,以及那皺巴巴的床單,彰顯著他晚上回來過。
她懷了孕人可不傻,隱隱約約察覺到,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無奈的是,隨著月份越來越足,她的肚子也越來越大。
瘦小的身板,幾乎要承載不住,每天只好待在府上,她想要打聽外面發生了什麼,便讓人送信給蕭蕊。
可一連幾封信都杳無音信,她氣得大半夜不睡,終於把墨君邪等到了。
墨君邪一進房門,看到床上坐著的女人,嚇了一跳。
好在他反應迅速,關切的坐在她旁邊,親了親她的手問,「今晚怎麼還不睡?失眠了?」
顧長歌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你最近怎麼這麼忙?」
「京城那邊有了動靜,得提前做應對。」墨君邪沒瞞著她,但也沒全部交代,「加上臨近年關,之前去世的將士們家屬需要撫恤,一來二去就忙的不可開交。」
趁著孱弱的月光,她看到他臉上真實的疲憊。
顧長歌情不自禁伸手,在他緊皺的眉心按了按,「戰爭有把握嗎?」
「嗯。」他聞言,勾唇笑了笑,「怎麼,你對你夫君沒信心?」
她當然有信心!
在顧長歌心裡,墨君邪就是她的蓋世英雄。
小女人信心滿滿的模樣,惹得他用力捧住她的臉親,「蠢女人,我打仗什麼時候輸過?」
「那就好。」顧長歌默了默,「累嗎?」
「有點。」
「那睡吧。」她提議,忽然想到蕭蕊,又道,「我之前給蕭蕊寫信,她都沒回我。」
「她被調去了小樓崗,和陸叔夜在一起,白天忙著訓兵,晚上忙著恩愛,哪裡有空理你?」墨君邪輕手輕腳的幫她躺平,說道。
顧長歌不疑有他,熬了大半夜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多時就心滿意足的睡著了。
聽著她平緩的呼吸,墨君邪用手遮住了眼睛。
這場仗難打,因為此時,他們已經陷入了危機四伏的境地。
兩天前靈州城忽然發生暴動,城內大火連綿不絕,還有無數百姓瘋了一樣打砸搶殺,對著婦女兒童便痛下殺手,事情發生的突然,又是大白天,繁華的街道不多時便橫屍遍野,血流成河。
吳狄和桑夜帶兵去鎮壓,為時已晚。
哭的哭,叫的叫,逃的逃,不知道是誰起的頭,蠱惑大家離開靈州城。
僥倖活下來的百姓們,猶如中了邪教,擁擠到靈州城門前,用力撞擊城門,氣勢浩大,不到半天,城門被破。
眼看著事態惡化,任由事情無限制發展下去,只怕城牆都會被推翻。
桑夜越俎代庖強勢下令,用軍隊鎮壓。
接下來一天一夜就是刀光劍影,凄厲慘叫,祥和安定的靈州城,頓時成了人間煉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鎮壓成功。
但墨君邪卻一點都不感到輕鬆,他反而越發麵色陰沉。
因為幾乎是同一時間的淄州城,同樣發生了失控的事情。
淄州城瘟疫橫行,早已關閉城門,不得所有人進出。
據傳回來的消息,這回瘟疫絕對是前所未有的兇狠,感染瘟疫者,會在一兩天內出現癥狀,產生高熱頭痛,全身痛等中毒之症,隨著時間推移,患者繼而會出現嚴重嘔吐、腹瀉,最嚴重的,全身生長血性水泡,疼痛難耐潰爛而死。
信上說大多數人難以忍受疼痛,選擇了自我了結的方式。
僅僅是兩天的功夫而已,他的兩個州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墨君邪絕對不相信是巧合。
事情的原因,他肯定會追究,只不過不是現在。
眼下最重要的是,儘快解決出現的問題,以最充分的準備去迎接戰爭。
可他有種預感,淄州和靈州的事情,可能只是個開端。
黑壓壓的房頂,讓人頭腦清醒,墨君邪懷中摟著嬌軟的身體,忍不住偏過頭去看。
他看得認真,不知不覺眼眶都熱了。
這場仗再難打,都要硬著頭皮打下去。
只能贏,不能輸。
他還有要保護的女人,還有要保護的孩子,哪怕拼盡最後一滴血,他都不會放棄!
墨君邪一夜未睡,天剛剛亮便準備離去。
披著寒意,他俯身下來,深情的在顧長歌額頭上落下一吻,再無留戀的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