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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從開始就註定了結局

  司冥忌留下意味深長的一段話后,像是不想和墨君邪產生什麼口角似的,徑直懶洋洋的站起身來。


  他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帳篷。


  墨君邪神色無異,視線落在他身上,看著他離去,直到消失不見。


  「這小子真是太猖狂了!」說話的是趙堤。


  趙堤跟墨君邪的時間久,性子向來是直來直去,在近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他對墨君邪一直唯命是從。


  可是,眼下居然有個人,不僅無禮,居然還敢這麼囂張的走掉,簡直是拂了墨君邪的面子,實在是氣煞他也。


  「可不是嘛!要我說,咱們哥倆抽空好好教訓一頓他,讓這個龜孫子再目中無人!」吳狄粗粗的抹了一把臉,啐了口不客氣的道。


  「對!」趙堤一看自己的好哥們支持他,賊兮兮的縮著脖子,沖著吳狄使了個眼色。


  兩個人沒多大會,腦袋就湊到一起去,小聲的嘀咕著什麼。


  墨君邪的聲音,隨後便響起來了。


  幾分涼薄,還有幾分漠然,似乎不管外界怎麼樣評論他,始終都影響不到他一樣。


  只見他眸色微動,其中風華流轉,「你們兩個,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主意。」


  這話自然是對趙堤和吳狄說的。


  那兩個粗壯的高個子男人,不自在的癟癟嘴,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子,難免有點難為情,「是。」


  說完了主要的事,墨君邪又布置了戰術,等計劃開始實施,所有人都進入備戰狀態。


  他言簡意賅,神情嚴肅,在場的沒有一個敢開小差,誰都知道,墨君邪認真起來,最是嚇人。


  等安排了所有人,眾人散退,帳篷里再度變得安靜。


  墨君邪點燃了香薰,不知怎麼,忽然想到了司冥忌臨走前的話。


  其實他說的對,也不對。


  墨君邪活了二十多年,沒少干過骯髒的事情,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個壞人。


  殺人放火,陰謀詭計,以前良文帝不好出面的腌臢事,全部都是他做的。


  在給別人下套時,沒有一次是手軟的,至於給顧長歌下套…他不能說他就是清白的。


  起初只是想要得到她,後來對她好,不過是企圖她的心。


  他必須承認,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性的。


  墨君邪陷入回憶中,他想到了和顧長歌的從前,嘴角的笑意,怎麼都掩藏不下去。


  帳篷外有士兵高聲報告,一連說了好幾遍,他都沒有回過神來,只是覺得耳邊吵鬧。


  直到韓孟令疑惑不已,親自進來,低聲開口道,「將軍!」


  墨君邪緩慢的哦了聲,看清來人後,挑了挑眉,「什麼事?」


  「心兒一直在叫喊著要讓你過去。」韓孟令咬字清晰,「她好像快死了。」


  「這麼不經折騰?」墨君邪輕笑了聲,眼底寒涼如深海,「走,帶我去看看。」


  他徑自走在前面,韓孟令不敢耽擱的小心跟在身後,心裡忍不住的嘀咕,心兒還叫不經折騰呢?

  已經很耐折騰了吧!

  那女人染著毒癮是她自作自受,活該受罪,每天因為毒癮犯了都要發上幾次瘋,每回發瘋過後,整個人像是脫水了似的,趴在地上一抽一抽的,令人不忍直視。


  本來都這麼慘了,墨君邪那天晚上,忽然衝進去,二話不說挑斷了心兒的手筋腳筋。


  韓孟令想到這裡,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他猶然記得,墨君邪當時說了什麼。


  一個男人狠到那種地步,他萬幸自己,沒有和他作對。


  胡思亂想之中,到了心兒所在的帳篷。


  守門的兩個士兵,見到墨君邪,一個個嚇得跪下來,他們都目睹過挑斷手筋的場景,對墨君邪的畏懼更甚。


  進到帳篷里,心兒正在發瘋。


  她手腳都動不了,像是一條軟體蛇似的,在榻上蠕動著。


  儘管這樣,在見到墨君邪到來后,仍然撐起身子,用儘力氣瞪著眼睛,死死的咬著牙道,「墨君邪!你!你個人渣!你不得好死!我咒你下地獄!被扒皮抽筋!啊!你這個惡魔!」


  心兒罵的渾身都在顫,她早已不復先前的光鮮明媚,頭髮失去了色澤,枯草一樣的頂在頭頂,短短時間裡,她像是朵枯萎的花,肌膚鬆弛,眼窩深陷,明明是十幾歲的年紀,瞬間老成了三四十多歲。


  韓孟令有幾分不忍,哪怕知道她做了惡毒的事情。


  他偏過頭去,不再看心兒。


  「啊!墨君邪!我那麼…那麼愛你……」心兒咒罵完,變得滿臉濡濕,「你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對我…」


  被她字字句句念著的男人,若無其事,眼波平靜,粗粗掠了她一眼,隨後慵懶的坐到了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就在心兒對面。


  心兒張著嘴,怔怔然的看著他,想好的惡毒的話,頓時堵塞在喉嚨里。


  恨他是真的,但愛他也是真的。


  心兒不知道,她不過是愛了個人,為了得到所愛的人,使用了些手段而已,怎麼就落到了如此凄慘的境地?

  偏偏……


  偏偏他頂著那張英俊的臉出現,她就不知所措,所有其他的情緒,都被不斷抹掉,只剩下對他滿滿的愛慕。


  哪怕知道,他心裡有女人。


  「墨…墨君邪……」心兒低低的叫,結結巴巴,「你…你……」


  「讓你死的明白。」他開口,嗓音微涼,甚至帶上笑意,但她絲毫沒有感受到愉悅,「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對你嗎?」


  「為…為什麼?」她話都說不利索。


  「因為你愛錯了人。」墨君邪噙著笑,彷彿在談論天氣一樣自然從容,「你是我侄兒的人,就應該清楚,愛我會有什麼下場。」


  「什麼?」心兒聞言,簡直五雷轟頂,她自認為將身份藏的滴水不漏,不料……


  不!

  不該是這樣的。


  她已經失去了愛人,不能連最後的使命都完不成。


  「我不是。」心兒想抓住機會,瘋狂的搖頭否認,「我不是…我不知道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墨君邪只是笑,他不說話,安靜聽著她辯駁,臉上掛著優雅和煦的笑容。


  心兒說的口乾舌燥,眼淚流幹了,她精疲力盡的癱坐著,嘴角微微的動著。


  「說出來你們的聯絡方法,我可以給你個全屍。」


  心兒死死的盯著是墨君邪,眼中從星光灼灼,到空洞失落,最後如同死灰。


  她忽然瘋狂的仰頭大笑,哈哈聲不絕於耳,「要殺要剮你隨便,我是不會說的!」


  「好。」墨君邪慢條斯理的鼓起掌來,「那你就受著吧,死對於你來說,太便宜了。」


  他捏了捏手指,隨後站起身,招招手,在一旁候著的韓孟令,立刻弓著身子上前。


  墨君邪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韓孟令臉色突變,「真的要這樣?」


  被詢問的男人,衣袍蹁躚,如謫仙般揚長而去。


  墨君邪出了帳篷,抬頭看看天,他冷哼了聲,籌備多時,歷經兩年多,天終於要變了。


  接下來幾日,局勢大變。


  司冥忌大張旗鼓的率軍返回大齊,沿途各種散播有關於私生子的事情,整個大齊的人,甚至大良的百姓,都得知了大齊皇宮的醜事。


  和墨君邪猜測的完全一樣,司冥箴至此,再也坐不住。


  他在正廳里走來走去,雙手背在身後,明明才三十齣頭,此刻皺著一張臉,像是個老頭,「墨明煦呢?叫他出來!」


  兩個婢女被他都快吼哭了,看起來儒雅斯文的大齊大皇子,誰能想到發起火來如此嚇人。


  「回…回皇子,煦王馬上就到。」


  「再去催!」司冥箴咬牙,「去!」


  正冷著臉下令之際,腳步聲由遠及近,墨明煦的聲音,跟著傳來,不疾不徐的道,「大皇子,什麼事這麼慌張?」


  「何事這麼慌張!你心裡不清楚嗎!」司冥箴見到人,怒火消了一半,代之以滿臉的煩躁,他坐到椅子上,拳頭捏著,「我那二弟,已經出發了!要是讓他和私生子結盟,我就徹底涼了!到時候皇位不管是落在誰頭上,都沒我什麼事!遇到這種事,你讓我怎麼不慌張!」


  他從出生起,就活在爭鬥之中。


  每天早上醒來,睜開雙眼,想的都是要比別人強,這樣才能被立為太子。


  每天睡覺之前,閉上眼睛,想的都是如何斗敗那些不爭氣的對手。


  他不停的努力,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做的都是父皇希望看到的,小心翼翼的栽培自己的勢力。


  這一切的結果,就是他被立為太子。


  司冥箴一直覺得,十五歲那年,是他最幸運的日子。


  成為太子,只是第一步,他萬萬沒有因此而鬆懈半分,他知道躲在暗處有無數雙眼睛,死死盯著他,就等他犯錯,然後將他狠狠拉下來。


  不可能的。


  他就算是死,都不會甘心被人踩在腳下。


  十五歲啊,距離現在有很多年了,司冥箴忘記了放鬆是什麼體驗,因為他沒日沒夜的繃緊了那根弦。


  就算再渴望那個位置,他都沒有想過要奪位。


  奪位固然果斷利落乾脆,卻是要背負臭名,倘若寫進青史里,千秋萬代被人戳著脊梁骨罵。


  司冥箴有耐心,他能等,都不願意那樣做。


  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父皇卧病在床,眼看著快要斷了氣,誰知道會突然來這麼一出。


  司冥箴越想越煩躁,他用手指揉著眉心,低低的道,「我要回大齊了。」


  「萬一是圈套呢!」墨明煦給他倒了杯茶,親自遞給他,「你好好想想,怎麼那個司冥忌早不回國晚不回國,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就回去了呢?你也是知道的,平靜了一段時間,墨君邪肯定會有所動作,雖然我們沒有足夠的把握,證明司冥忌和墨君邪結盟了,但說不定,這個計謀就是他們騙你回去的!」


  就算是圈套,我也要回去,看看他到底搞什麼名堂,我不能冒這個風險,辛辛苦苦這麼多年,你不懂的,你根本不懂得……」司冥箴搖頭嘆氣。


  他心氣高,驕傲又自負,幾乎沒有遭受過什麼挫折,絕對不允許自己功敗垂成。


  墨明煦聽到這裡,臉色就涼了,說起話來不太客氣,「那你走了,我怎麼辦?你就這麼把我丟下了?司冥箴,你不要忘了,我們是有過約定的!」


  「有過約定又怎麼樣?」司冥箴噗的一聲笑出來,「墨明煦,實話告訴你吧,我沒想到你的能力是這樣,我倘若是知道,絕不會和你結盟。你如果有墨君邪的半分能力,這場仗恐怕早就打完了!」


  「你什麼意思!」墨明煦被人戳到了痛處,當即炸了毛。


  他最厭惡的,就是被人拿來和墨君邪比較。


  墨君邪墨君邪墨君邪,到哪裡都逃不過這個名字!

  他怎麼陰魂不散!


  墨明煦喘著氣,握著的茶杯傾倒出來不少水漬,他並不在意,只是咬牙切齒的冷笑,「自己能力不行,就不要怪別人。你若是要回去,也行,你的兵留下來,我就當我們還可以繼續聯盟,倘若這場仗勝了,那麼該你的好處,我該給的都會給你。」


  「不可能!」司冥箴被他逗樂了,「煦王爺是這麼天真的人嗎?我怎麼會把兵留給你。我要走,兵也要帶走,你國的內戰,你自己搞定。」


  「你這是翻臉不認人了?」


  「是又如何。」既然都撕破了臉皮,司冥箴索性不再偽裝,「你能奈我何?」


  話音剛落,原本空曠的正廳,居然從外面湧進來許多穿著鎧甲的士兵,他們各個手拿長劍大刀,齊刷刷的對準了那個清風朗月般的男子。


  司冥箴從容不迫,早就料到了似的,他站起身來,折了折衣袖,倏然間從袖子中飛出來一支毒鏢,竟然朝著墨明煦而去!


  墨明煦側身一躲,毒鏢堪堪擦著身子飛過去,正暗道萬幸之際,不期然又一支毒鏢飛來,角度刁鑽,他竟然沒反應過來。


  噗嗤——


  毒鏢刺入身體,骨肉綻開的聲音,在肅殺的氛圍里,顯得特別清晰。


  「鏢上有毒,七步之內必死,想要解藥,放我離開。」司冥箴緩緩取出一把摺扇,悠然自得的扇了扇。


  墨明煦身中毒鏢,本就憤怒,再聽他這麼說,更是頭都快炸了。


  屈辱!


  他無用至這種地步!


  墨明煦不敢亂動,只惡狠狠地盯著他,昔日的合作夥伴,今日的仇敵。


  他咬牙揮手,「放他走!」轉而對司冥箴說,「解藥留下!」


  司冥箴笑笑,「放我離開,解藥自然會有,不然我們就同歸於盡!」


  兩個男人都發了狠,像是絲毫不把生死放在眼裡。


  墨明煦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他看著司冥箴從人群中匆匆離開,在他徹底消失在視野里之後,倏然有一塊小石子從天而降。


  小小的石頭送來一封信。


  士兵遞給墨明煦,墨明煦打開,看完了后,氣的猛拍桌子。


  又中計了!


  「鏢上本無毒,是人心有毒,煦王爺,下次要多長個心眼啊!哈哈哈哈哈!」


  看著那最後的幾個重複單調的字,墨明煦憤怒的將信撕成無數個碎片,氣急了一併連石塊都丟在了士兵身上。


  該死的司冥箴言!


  墨明煦被司冥箴刺激了一番,漸漸冷靜下來。


  當時和他合作的事情,他在良文帝跟前,說的天花亂墜,並一而再再而三的向良文帝保證,一定能夠將墨君邪那個亂臣賊子收服。


  兩年過去了,眼看著就快成功了,他居然被無情拋下。


  這件事不能讓良文帝知道,否則的話,他又要對著他指指點點,胡亂訓導一番。


  墨明煦自認為做事很有分寸,同時他並不相信,自己是真的不如墨君邪。


  「哼!就算沒有了司冥箴,我也能拿下墨君邪!」他在心裡暗暗給自己打氣。


  墨明煦做足了準備,只是他沒有料到,事態會急轉直下。


  在司冥箴帶領萬千大軍離開孟州邊界后,他手下的兵劇烈縮減,雪上加霜的是,原本安靜如雞的孟州城,忽然間發動了強烈的攻擊。


  他們要突圍!


  夜半三更,濃沉的天幕被燒成了火紅色,廝殺聲充斥著耳膜,無數士兵像是洶湧的潮水似的,從六個城門裡奔騰而出。


  冷冽的刀光劍影,猙獰著駭然的面目,看到就令人腿軟。


  可……腿軟也要硬著頭皮上!


  墨明煦下令,全體士兵迎戰!


  硝煙起,不是你死我活,就是兩敗俱傷!

  從開始就註定的結果,每個人心中都很清楚,卻還是義無反顧勇往直前!


  他們各個眼神堅定,絕不退縮!

  墨明煦一馬當先,大大的鼓舞了士氣,他沖在最前面,清晰的看到了對方的帶軍將領!


  是墨君邪!


  電光火石之間,墨明煦很想大笑三聲!


  他正想和他來一場殊死搏鬥,機會就來了!

  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麼,衝上去,將他從馬上打下來,然後利刃割斷他的頭顱。


  他即將一戰成名,能夠接管他的將士,甚至能夠得到那個女人。


  墨明煦深吸口氣,腦海中思緒萬千,握著長劍的手,青筋畢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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