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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人生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墨君邪是在三個月後登基的,那日普天同慶,京城的街道擁堵了無數的百姓,歡呼嚎叫聲響破了天際。


  那些有關於他的傳聞,都隨著成王敗寇而消亡,留下來的只有讚歌。


  人們興緻勃勃的議論著,這一代新皇,說起他的舊事,也自然而然的,只提光輝那一面。


  偶爾茶樓里會遇上說書的,百姓們興緻來了,會讓說書的講講墨君邪成為皇帝前的野史,說書人只會提他的戰績。


  至於和他有過糾纏的女人,隻字不提。


  因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新皇在等一個女人,在尋找一個女人,很有可能的是,這個女人永遠不會回來。


  時代在墨君邪攻進皇宮后,拉開了嶄新的一頁。


  唯獨沒有過去的,是他心中的女人。


  他連著三個月下令,在街頭巷尾都貼上了顧長歌的畫像,告知天下人,這是他的皇后。


  他絲毫不掩飾自己和顧長歌的過往,正因為如此,百姓們私下裡從各種渠道,得知顧長歌跳下懸崖了。


  跳懸崖是什麼概念?

  什麼叫懸崖,有去無回,必死無疑。


  除非有奇迹出現,顧長歌才能活下來。


  可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的奇迹?更多的是殘酷而慘淡的現實。


  百姓們明面上不說,私下裡遇上相熟的,會多嘴幾句,感嘆當朝皇后的命好慘。


  好不容易媳婦熬成婆,終於不用再忍受兵荒馬亂,四處顛沛流離的生活,她卻沒有了命去享受。


  慘。


  真慘。


  時間在一日一日中度過。


  當朝皇后的悲慘命運,給墨君邪更多加上了一些標籤。


  比如,深情,再比如,可憐。


  不少年輕貌美的女子,早就聽過墨君邪的英俊,如今宮中又沒有一個女人,身為男人,到底有諸多不方便,紛紛等著皇帝宣布進行選秀。


  可是,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半年過去了,宮中還是沒有傳出來消息。


  一些閨中密友在詩茶會上遇到,聊著聊著,就能繞到當朝皇帝身上。


  關於墨君邪的談論內容,當然是他單身這件事。


  「他怎麼還不選妃子啊?宮中地方那麼大,一個人住不寂寞嗎?」


  「就是說啊!不是說男人天天都要那個的嗎?咱們的新皇年輕力壯,應該需求量很大的啊?」


  「快點選妃子吧!我都跟我父親說過了,到時候我要去參加選秀!」


  「新皇再不選妃,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對女人不感興趣了?」


  「說不定是情殤太重,沒有恢復過來!」


  「恢復也不是這樣恢復的啊!人們都說,忘記一段感情的捷徑是,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我覺得新皇,應該向前看!」


  「對對對!說得對,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姐妹們都留意下,若是得了消息,務必要互相傳遞。」


  在如今的大良朝,當今皇帝,儼然成了眾位待嫁閨中女子眼裡的香餑餑。


  百姓圈子裡議論的熱火朝天,墨君邪卻整天沉迷在處理政務上。


  他是從良文帝手上,奪過來的天下,原本天下就是墨家的,只不過是換了個主,他對待所有事情,只能比之前做的更好更認真。


  好在良文帝雖然偶爾糊塗,但在事關百姓生計的事情上,倒是做的井井有條。


  爛成一灘子的事務,基本沒有,難能可貴的是,整個大良朝在兩年的戰亂中,良文帝統治下的區域,依然正常運轉生活。


  他用了半年多的時間,理清了頭緒,使天下一切回復到正常的軌道。


  休養生息,是他講過最多的詞。


  不僅百姓們需要休養生息,就連士兵們都一併需要,他們大好河山更是經不起戰亂的摧殘。


  墨君邪下令減免賦稅,並對積極從事商業農業教育業等的人才,實行各個不同的獎賞標準。


  同時他下令釋放罪犯,除了大奸大惡之人,其餘小懲小戒的,都給與自由,允諾他們和正常人一樣生活。


  正是由於這些措施,大良朝在短暫的停滯之後,再度飛速發展。


  時光輾轉荏苒一年,國內的狀況,便已經恢復到了戰前的九成。


  之前跟隨他的那些糙漢下屬們,墨君邪都讓他們各自帶兵,去分別駐守到各座城池。


  除了晏行。


  晏行拒絕了接受封官拜爵。


  那是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墨君邪白天傳了旨意下去,讓晏行前往虔州,繼續駐守虔州,日暮剛開始蔓延,貼身侍衛便來彙報,說是晏將軍求見。


  晏將軍?

  這個名字很熟悉,卻又很陌生,在他凌亂的腦海中搜索片刻,墨君邪才意識到,晏將軍指的是晏行。


  他們相識的時候,互相稱呼彼此的名字,他們是情敵,曾經視對方為眼中釘,他們為同一個女人而痴迷而瘋狂。


  如今世事如書,一波三折,變得面目全非。


  他轉身一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吾皇,而他,也成了風光無限的將軍。


  聽說私下裡有不少媒人,已經將晏行府上的門檻踏破了。


  怎麼說呢,在那一刻,感覺有點複雜,有點奇妙。


  墨君邪難得鬆懈的放下了毛筆,靠在椅背上,讓侍衛帶他進來。


  故人相見,沒有那麼多的虛禮。


  厚重的殿門關上,只剩下他們二人。


  從頭到尾,晏行都是筆直的立著,沒有行禮,墨君邪倒也不在意,他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來。


  「不用。」他記得他開口時,第一句就是這麼說的,「不必聊太久,我把事情說完就走。」


  墨君邪於是笑,他慵懶的抬起腿,放在書桌上,目光卻帶上了幾分侵略性。


  他沒問晏行要談的是什麼事,反而動了動唇瓣,低聲而緩慢的發問,「你想她嗎?」


  她?

  二人都很清楚,她是誰。


  晏行一絲不苟的臉上,頓時染上悲傷的情緒,他看向墨君邪,深吸口氣,聲音抖著道,「想。」


  「我也是。」墨君邪閑聊的口吻,唯獨能從蜷在一起的拳頭,能夠看出來他的情緒,他淡淡的笑了笑,自嘲又難過,「明明我每天都想她,可我做夢竟然沒有夢到過她。她有去過你的夢裡嗎?」


  他問的包含期待,卻又充滿悲哀。


  晏行收回視線,沒有回應。


  他知道墨君邪要的並不是他的回答,他可能只是藏匿的感情太久,需要找人溝通發泄。


  多麼可笑。


  曾經吵過打過的兩個男人,為了同一個女人,竟也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


  仔細想想,是啊,人都不在了,還有什麼不能釋懷的呢?

  反正…最後誰也沒有真正得到她。


  這麼算來,晏行不是失敗者,墨君邪也不是贏家。


  在這場戰爭里,有誰又是真正的獲勝者呢?


  沒有一人。


  想要得到的得到了,不想失去不能失去不舍失去的,通通失去了。


  沒有一人全身而退,誰都是遍體鱗傷。


  有人失去了自由,有人失去了勇氣,有人失去了真心。


  那些眼睛能夠看到的,真切的肉體傷害是疼痛的,眼睛看不到的殘留在心裡的陰霾才是永恆的。


  他們兩個就這麼一坐一站,彼此陷入思緒,沉默良久。


  燈花瘦了一圈又一圈,半夜時分,屋外颳起暴風,緊跟著便是嘩啦啦的瓢潑大雨。


  又是一年初夏。


  年年歲歲景相似,風相似,雨相似。


  墨君邪目光遊離的瞥向窗外,他看見無數雨柱從天而降,像是織起來一張線網,忽然不願意再往下想。


  他低垂下視線,用手輕輕的按了按眼角,同晏行開口時,仍舊帶著顫音。


  「我幻想過無數次未來會是什麼樣子,有她在的時候,我覺得無論明天變得如何,都沒有任何不同,我有了她,就是擁有了全世界,世俗的眼光與我何干,我根本不在意。可我沒有想過,我會失去她。她不在,一切都不對了,吃飯沒有意義,睡覺沒有意義,開心也好難過也好,都變得沒有意義,偶爾我會迷茫,這麼努力的拼到現在,站在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墨君邪低低的笑了笑,「我從沒想過,會是這樣,我的人生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不該是這樣的。」


  墨君邪沒有得到晏行的回答。


  大雨傾盆,嘈雜聲響,時而如珠玉落入瓷盤,時而如悶雷低沉作響。


  晏行想起自己來此的初衷,拒絕了墨君邪的封官。


  他的性格,墨君邪很清楚,聽他拒絕,頓時瞭然,是勉強不來的。


  墨君邪最終同意了晏行的要求,他放他離開,讓他去追求自己的人生。


  他是個大度而坦然的男人,光明磊落,對待晏行,縱然有過誤會,但更多的是欣賞。


  欣賞他對顧長歌的愛,欣賞他為顧長歌所做的一切。


  在愛情上,他是個君子,墨君邪不會為難他。


  晏行道謝后,彎腰行禮后離開,快要走到殿門時,墨君邪在身後叫住了他。


  他不明所以的回眸,看到那個高座上的男人。


  男人高貴而孤獨。


  晏行沉沉的問,「還有什麼事?」


  「你要是夢中見到了她,」墨君邪一字一頓,非常清晰的道,「記得轉告她,我很想她,如果……」他哽咽了下,繼續道,「如果她有空的話,記得來我的夢裡走一走,我想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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