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你瘋了

  墨君邪從皇宮出來,一路馬不停蹄的在官道上賓士。


  更深夜重時人少,更利於趕路。


  無浪跟在他身後,寸步不離,早年行軍打仗,經常半夜行軍,他們都習以為常,只不顧這次,卻是為了顧長歌。


  塵土在月光下飛揚,遠處有蛙鳴,在寂靜的夜裡疊疊傳來,激烈的馬蹄聲,重重的砸在地上,打碎了這詩畫一般的靜謐祥和。


  二人都是輕裝上陣,身影被拉成長長的一條,如風般在夜色中一閃而過。


  墨君邪青絲傾瀉而下,飄在風中,絲絲縷縷,配上他穿的那身白色長衫,恍惚間以為是天上的著謫仙。


  時光匆匆而過,歲月並沒有在他身上刻下痕迹,他反而越來越迷人。


  不知道行進了多遠,停下來歇息時,天邊已經露出了淺淺的魚肚白。


  此處是一片小樹林,露水沾濕了鞋襪,大男人不拘小節,紛紛席地而坐。


  無浪翻出來包裹,遞給他乾糧和水囊,蹲下來時,聽到他說,「等下休息一個時辰,等天稍微亮了,就去最近的城鎮。」


  「是。」


  墨君邪點了點頭,又低聲的道,「他們提前一天出發,按照行進速度,不出意外,距離我們不遠。我們稍事休息后,上城鎮里打探下消息。」


  「主子放心。」


  在朝堂上出外巡遊的說辭,本身就帶著幾分真幾分假,是用來安撫眾位大臣的。


  墨君邪不放心顧長歌此番前行,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同她一起去。


  倘若她遇到了什麼事,他能第一時間,出現在身邊,安慰她保護她。


  況且……


  想到司冥忌,墨君邪就沒什麼好印象。


  他們都是同一種人,會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當他需要顧長歌時,自然會順著她護著她,然而一旦顧長歌再無利用價值,那就是另一副嘴臉。


  過河拆橋的事情,司冥忌做的太多了。


  墨君邪信不過他。


  短暫的休整過後,二人重新上路。


  按照原定計劃,他們先去了就近的城鎮,是一座叫羥城的古城池,遠遠的就能看到它土灰的城牆。


  城牆足足有二十多米高,經歷過歲月的洗禮,上面還隱約可見雨水侵蝕的痕迹。


  墨君邪下了馬,牽著韁繩準備進城,卻被守城的將士給攔住了。


  自從實行戶口制開始,但凡出入城池,都需要持證在手,才予以放行。


  墨君邪嘴角勾了勾,帶上幾分笑意,他深邃的眉眼,朝後面瞥了瞥,於是無浪瞭然的上前,隨手一勾,拉著士兵到一旁說話去了。


  不消片刻,士兵便匆匆回來,態度恭敬的做了個請的姿勢。


  守城將軍親自迎接,將二人送到了府衙。


  此時才剛剛清晨,衙門的官員聽說有貴客到訪,正滿臉不情願的走出來,結果在看到來人時,驚訝的撲通跪在地上,高聲直呼萬歲。


  「起來吧。」墨君邪沒什麼表情,「朕就是隨處看看。」


  羥城知府姓張,聞言只能說是,臉上掛著笑,嘴角一個勁兒的抖啊抖。


  這他娘的還真是個貴客,普天之下,貴的不能再貴的客人!


  大早上的來這麼個驚喜,擱誰身上都得受不了,好在張知府除了最初的呆愣之後,立刻反應過來。


  先甭管皇帝是怎麼到他這個地方來的,反正來了先好生招待,總是沒錯的。


  他沒什麼大的野心,不奢求被皇帝提拔成丞相,只希望一切如常,千萬別出錯。


  張知府是個會辦事的,不問來此有什麼事情,先帶著兩位貴客吃早飯。


  早飯倒也不是很豐盛,但勝在是他親自下廚做的。


  家常的小米粥,還有烙餅夾雞蛋,炒了三個小菜,一葷兩素,光聞味道就覺得特別好吃。


  墨君邪對羥城的這位張知府,其實並沒有什麼印象,大良朝疆域廣闊,大大小小的城池加起來得有二百多個,他不知道很正常。


  可這一頓早飯,倒是讓他對他有了改觀。


  羥城地方並不大,五臟六腑卻都在,城內房屋建築,都整齊劃一,街道寬闊,而且乾淨整潔,看得出來,有人定期打掃清理。


  商鋪區和住宅區,有著明顯的劃分,卻又互相環繞,相得益彰。


  來時的路上,墨君邪就暗暗驚訝,見到了知府,卻又覺得羥城就應該是這樣的。


  張知府見皇上只是看著飯菜,並不動彈,並沒有小心翼翼的關切,而是大方的推薦道,「皇上,下官閑來無事就喜歡研究飯菜,雖然沒有大魚大肉,但味道值得您嘗一嘗。」


  墨君邪回過神來,笑了笑,「你誤會了,朕方才只是在看刀工。」


  「哦哦。」張知府略微有些得意,「聖上如何評定臣的刀工?」


  「爐火純青。」


  「哈哈哈哈!多謝聖上誇獎,下官就收下了。」


  張知府的真實和率直,讓彼此間的氣氛很融洽,二人吃過飯後,又進行了一番交流,讓墨君邪更加欣賞這個窩在小地方的官員。


  他的目光中掛上幾分讚許,卻又不動聲色的斂盡。


  官員的提拔想要經過層層考核,墨君邪身為皇帝,隨時可以越權,但他選擇尊重規定,況且這次到羥城來,是為了顧長歌的事情。


  墨君邪心中惦記著她,對著張知府並沒有刻意隱瞞,只是詢問,「使者隊伍途經此處了嗎?」


  「皇上說的是司冥……」


  「正是。」


  張知府搖了搖頭,「尚且未到,不過昨日傳來的消息,說是他們已經到了毗鄰的郡城,郡城距離此地,不過五十公里,相信不日便到。」


  「那朕就先在你這裡住上幾日。」墨君邪接著吩咐,「至於外界若是問起來,你……」


  「聖上放心,您刻意喬裝而來,下官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那你可又知道,這件事什麼時候要說出來,什麼時候要藏著嗎?」墨君邪對他的通透,絲毫不意外,繼續緩緩的發問。


  「自然是聖上希望下官說出來的時候說出,不需要的時候則藏著。」


  和聰明人說話,三言兩語就能解決。


  墨君邪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進到了廂房裡歇著。


  正和張知府預料的相差無幾,這天傍晚時分,司冥忌和使者隊伍,停在了羥城城外。


  由於已經過了夜禁時分,浩蕩的人群只能在城外紮營安寨。


  墨君邪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趁著他們正忙碌的時候,他換上了士兵的衣服,悄悄的出了城,混進了使者隊伍中。


  他記得顧長歌的馬車順序,夜色濃,他速度快,沒費多少功夫,就摸到了小女人身邊。


  她周圍的士兵都幫忙去搭帳篷去了,墨君邪唇角動了動,輕輕扣響了她的車門。


  噠噠噠。


  顧長歌只當是有人找她,推開了車窗,朝著外面看過去。


  暮靄沉沉,星垂平野,她的眼前立著一道筆直的身影,距離很近,氣息很是熟悉。


  她皺了皺眉,貼近了看,在看清來人的面容時,又驚訝又欣喜的壓低了聲音道,「墨君邪,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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